恐高症每個人都有的,隻是輕重之分而已。很多人覺得站在七八樓不怎麽樣嘛。那是因為你站在陽台裏的,如果沒有陽台裏的話,你上前試試看,再不行,站在二十幾層沒有防護的地方看看。


    不就是高了一點麽?有啥怕的?我當時就是這樣想的,但當第一次站在三十多高的懸崖上時,一股冷風吹過,空中傳來嗚嗚的風嘯聲,鐵鏈在風的作用下,搖搖晃晃的,看到下麵的積雪,這是我們的緩衝墊,我們要在沒有防護措施的情況下走過去,這種感覺就想去找死一樣,一下子就感覺雙腳發軟,心裏好像吊起一樣的,風一吹,心跟著鐵鏈晃得更厲害。


    一個t5上去給我們做了遍示範,不,叫示威更恰當一點。看到他在上麵雙手抓住上方的鏈子,腳踏在下麵的鐵鏈上,人一站上去,鐵鏈就晃來晃去,還嫌晃得不夠一樣,還故意在上麵動了動,讓鐵鏈晃得更加厲害,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在那時還沒有“不作死,就不會死”的說法,不然這t5的所作所為用這句話形容最恰當。


    當然,還有一句話叫“藝高人膽大”,當他輕輕鬆鬆地走過後,我們在下麵就覺得好像也不過如此嘛,連那麽高的雪崖都上了,也不會在意少了那麽一根繩子了吧,再說,還有根保險繩呢,雖然細得根線沒有什麽區別。


    “記好安全繩,全身檢查下。不要慌張,唿吸,深唿吸。”鬼見愁說道:“就當成第一次爬樹吧。如果掉下下來,就當成玩了一次蹦極吧。”


    我們無語,因為些家夥從來都不會讓我們好過的,還掉下來?掉下來就沒命了。


    第一個過的是37號。那時天沒有下雪,半邊烏雲,半邊晴朗。隻是風刮得不小,大約有四級吧,經過臉上已夠折磨人的。在那個地方呆時間長了,我們的臉蛋早已變得不像年輕人一樣的細嫩了,很粗糙,就像樹皮一樣的。


    37號站在邊上,停了一下,我們在下麵心裏有些不在意了,怕什麽呢?怎麽說也是刀山火海地活過來了,革命同誌還恐高?


    37號好像做了一件什麽終身大事的決定一樣的,如果不是太遠看不清楚的話,我們能看到的是他把眼睛一閉,一隻腳踏在繩子上,然後睜開雙眼,按那該死的t5的要求眼睛不向下看,向前看就行了。


    當到了中間時,繩子在風中就蕩得比較厲害了。


    37號過了那三十米後,他的腳觸到陸地時,我們看到他明顯一軟,然後馬上又站直了身子,這個小細節沒有逃過任何人的眼睛。


    “怎麽樣?”江新問道格力。


    “我們蒙古漢子的字典裏,就沒有一個怕字。”格力挺著胸膛說道


    “切。”


    “不吹會死啊。”


    ……


    在集訓隊,我們是越訓越瘦,而格力屬於那種越訓越壯的類型,在食物定量而運動不定量的地獄,這是一個奇芭式的存在。而格力對此很自豪地告訴我們:這是因為蒙古血統的原故,你們想啊,一到冬天,從西伯利亞南下的寒流以推枯拉朽的姿態,橫掃整個蒙古高原,如果沒有一點兒的人種優勢,蒙古人民能生存下來麽?


    “37號,你再吹,下次我們就把省下的幹糧不給你啦。”我說道,還人種優勢,這家夥一個人吃二份半的糧食,居然還敢跟我談人種優勢?


    當江新站在那繩子上時,我們看到的是那根繩子明顯一沉,然後心裏在想了,那繩子不會給壓斷了吧,雖然後來我聽人說那兩根繩子吊一輛重型坦克都沒有問題。但是在那時對t5們的作為告訴我們,寧願相信母豬上樹,也不要相信t5的那張嘴。看到江新在那上麵的樣子,格力就笑了,這丫剛剛還吹上天了,現在在上麵也知道叫啥腿軟了吧?


    當江新下來的時候,巍巍顫顫地走到我們麵前,他的雙嘴緊閉,好像要要忍住什麽一樣的。


    “想吐就吐吧。”格力說道。


    “……”


    “哇嗚……”格力做了一個嘔吐狀。


    “哇。”江新一下子吐了起來,把本來不多的食物給吐了出來。


    鬼見愁見狀,皺了下眉頭。我們就知大事不妙。


    “43號,再來五次。”


    “哇嗚……”這次江新幹脆吐了個幹幹淨淨。


    眾人一副無視狀,這家夥太可惡了,居然像個小姑娘一樣的。當江新在上麵走了五次後的結果時是,當天在格鬥科目上很是積極的要和37號做一對一要搭檔。


    許多人說格力人長得越壯,靈活度就不夠,但是這句話在格力身上卻不見得有用,在我們一群人中,如果我們像一群狼的話,那麽格力在中間就像一頭北極熊,而上天居然給了這頭北極熊像狼一樣出色的靈活度。所以在近身格鬥方麵,除了t5們那幫老鳥外,在我們這群菜鳥中,格力算是橫著走的北極熊。


    而江新居然願意去當示範教材和格力一對一,這說不通啊,接下來我才明白,為毛這小子敢作這樣的打算,因為他把我和陸立豐給拉上了,還美名其曰地說是為了提高格力的訓練成績,聽到這個理由,讓我們無語了一半天:這樣也行?


    二十分鍾後,當我躺在雪地裏,看著江新和格力還在那裏要死要活地向對方下黑手,我和陸立豐對視了一眼,當格力背對著我們的時候,兩人一下子衝上去,一人抓住一條腿,猛然向後一拉,像這樣的偷襲,在集訓營是公開讚許的,格力一下子撲倒在地上,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新見機一下子抓住格力的雙手,三人一齊用勁,將他給抬了起來,邊上有一個冰池子,就要將他給扔進去時,格力一見急叫道:


    “一袋牛肉幹!”


    “我們是在訓練,這樣賄賂我們,太侮辱我們的人格了。”我邊抬著他,邊跑邊說道。


    “二袋!”


    “我們不是那種人!”陸立豐說道。


    “三袋,多了再沒有了,你們看著辦。”眼看就要到冰池子裏了,格力說道。


    “成交!”我說道。


    “啊呀!”我叫了一聲,手一鬆,格力借機一腳就要向我蹬來,我見機,一下子倒在地上,裝作失手了。


    陸立豐也跟著倒在地上,場麵上就剩下江新和格力兩個人,格力陰陰地著著江新,沒有我和陸立豐的時候,江新隻有被虐的份兒,他馬上叫道:“37號,你要冷靜,不要意氣用事,我是為你好,幫你提高訓練成績啊,你不要……不要……啊!”


    撲通的一聲,江新就被格力扔到冰池子裏了。


    事後,訓練結束後,我們跟著格力後麵,隻見他在宿舍後麵,伸了右手,堅起大拇指,對著對麵的一座最高的山,身子緊貼著牆,然後邁開步子,走了十五步後,再停了下來,拿起鐵鍬開始刨雪,不知情的人看見後,還以為這家夥在做好人好事,不一會兒,就挖出一個包得嚴嚴實實的塑料袋,打開後,是四袋軍用牛肉幹,這是我們日常拉練,補充能量的食物之一。


    “不對啊,我記得每次,你都吃得幹幹淨淨,怎麽還能省出這麽多?”我問道。


    “食物就像海綿裏的水,擠一擠總會有的,有了,就能積累下來。”格力得意地說道。


    “你一直都這樣藏幹糧啊?”陸立豐說道。


    “對啊,放在宿舍裏,要麽就是讓你們找到了,要麽就是那些t5找到了,放在外麵最安全,有兩次我們換基地,走得太急,我都來不及取幹糧……你們這是什麽眼神?……羨慕妒忌恨我這樣的智商吧……啊……啊……不要打……不要打!……”格力叫道。


    “我丫,你個丫的,老子好心好意地為了照顧你長身體,你丫居然藏私房肉,老子天天累得像條狗一樣,也沒有見你將能量液分給我一點。”我邊打邊說道。


    “是喲,他居然不告訴我,還能這樣的藏東西,太不夠兄弟了。”陸立豐邊打邊說道。


    很久以後,當我們組隊了,如果我們需要藏什麽東西的話,這事就交給格力就行了,他藏的東西,就是連糾察班的軍犬都不想找到,而格力告訴我們藏東西的秘密隻有一個:那就是放到連自己都想不到的地方。


    就這樣,許多東西到最後連他自己都找不到了。


    在學習反偵察有一個課目就是放哨警戒,剛開始的時候,我們每天晚上都會半夜被t5光著身子扔到雪地裏,慢慢的,我們學會了反偵察,比如增中暗哨,將一些氣泡袋和幹樹枝放在路麵上,或者將子彈裏的火藥取出來,做成絆雷等等,漸漸地,t5的摸哨也開始失敗了。


    有一天輪到我值班,我抽的是暗哨,暗哨比明哨更需要警惕心,因為明哨就在那裏,對方不會輕易驚動他,除非足夠近的時候,但是暗哨就不行了,對方可以從他所在暗線潛進。


    我趴在一處雪窩子裏,一般來說,明哨並不知道暗哨的位置,但是暗哨能一清二楚地知道明哨在幹什麽。雖然暗哨比明哨安全多了,但是也累多了。因為明哨可以換班。


    無所事事的時候,我會抬頭看看天空,在南疆的冬天,空氣的能見度極好,在晴朗的時候,一抬頭,就能看到天空中的星星,漸漸地,看著那星星,我想起了孟雪曉。


    我想你,你聽得到麽?他們說,如果愛,請深愛,可在這一刻我和你的距離仿佛天與地,那麽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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