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九燼將指間的紙條燒成灰燼,忽然看向一旁偷瞟的佟安。


    他故意讓她看到。


    “你師兄傷得不輕。”他微眯起眼,試圖看穿她的心思。


    佟安卻是露出懵懂無辜的表情,神情仿佛在問“那咋了?”


    這小丫頭片子,之前黏著師兄,現在卻不聞不問,是裝的,還是本就薄情?


    “你快看那!”忽然,佟安喊了一聲,指向他的左手邊。


    就轉頭的片刻,佟安就跳下床,一把扯下架子上的衣衫披在赤裸的身上。


    她得意地揚起下巴,對他吐吐舌頭。


    跑出洞穴時,她沒忘抱走他的衣服。狗男人,昨晚可勁欺負她!


    穿過蜿蜒的過道,她來到中庭,陽光從懸崖上傾瀉下來,完全不見昨日的暴雨濃霧。


    地上的屍體已經被清理幹淨,隻是土壤被染成暗紅色,隱隱殘存血腥味。


    佟安有些恍惚,在仙宗短暫的日子仿佛隻是昨日的一場夢。


    “在想什麽?”律九燼低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她迴過身,才發現他換了套玄色衣裳,暗金色的滾邊刺繡,雕塑般的麵龐透著硬朗和淩厲。


    “在想...今晚睡哪呢?”佟安想問很多事,裴將軍和堂兄,但又欲言而止,該說的已經說了,後麵就看自己造化吧。


    律九燼將外衫披到她肩上,淡聲說:“去邊城。”


    邊城離這不遠,是貿易之都,水路交通都方便。在那可以打探到不少消息。


    “你的發色未免有些招搖。”佟安笑著說。


    他垂下眼,再抬眼時,瞳色和發色都變為墨色。他從身後拿出紗笠戴在她頭上,銀色圍紗遮掩了她的容貌。


    “我們騎馬前去。”


    他摟住她的腰,輕鬆飛出了幽坑,外麵一片紅土,毫無生氣。


    從黃沙中走出一匹黑馬,律九燼翻身上馬,朝她伸出手。


    這走半天,屁股都得裂成兩半。


    佟安坐在他懷裏,摸了摸駿馬的鬃毛,撩起圍紗看向周圍景色。這裏是一片荒蕪,半天隻見一隻紅眼烏鴉盤旋枯木之上,發出淒厲的叫聲。


    她好奇他們是如何將十萬屍體清理幹淨的,倒是聽說魔族會一種融屍的邪術,抽空所有靈氣,將人連肉帶骨融為血水,滋養土壤。


    因為邪術的殘忍,仙宗才想對魔族趕盡殺絕。當然,仙宗自己也有見不得人的事。


    而律九燼的冷血不僅僅在於他擅長的各種邪術,而是麵對族人的血流成河,他都能麵無表情。這一計,擊潰了十萬大軍,但也讓堂兄率領的族人死傷無數,對於仍然不從的,律九燼隻給他們一個痛快。


    他隻要服從自己的族人。


    她捉摸不清他到底想要什麽,占地成王?


    周圍的荒地逐漸長出草木,遠處可見稀薄的日暮和炊煙,有了幾分生氣。在馬上待了快一天,佟安不是走神就是昏睡,感覺自己屁股都麻木了。


    路上就對付了幾口幹糧,她此刻隻想吃一碗熱氣騰騰的麵。


    “快到了。”律九燼微微低頭,察覺到她醒來了。


    她抬起臉,忽然認真地問:“你有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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