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羨感到喉間發緊,他輕咳了聲,拿出吉他抱在懷裏調弦。


    因為是自發的,他第一個上去表演。


    佟安看著他坐在篝火前,背對著火光,他的臉浸在黑暗中,低垂著眼。


    “終於忘記你的時候,你出現在我的夢裏...”低沉憂鬱的調子裏,他的聲音清澈而深情,連夜色都柔軟成水。


    江羨撥動著琴弦,抬眸便對上那雙黑亮的杏眼,火光跳躍在她美麗的臉龐,她認真地聽著。


    “我就是你的人,這就是我的人生...”


    唱到這句,他聲音微啞,心中翻湧的酸澀幾乎將他吞沒。


    她的若即若離,令他痛苦萬分,他懊悔沒能在她靠近時將她留住。


    佟安安靜地看著他,忽然明白歌聲的魅力,他隻低著頭彈唱,她的心便化成水。


    歌曲到了尾聲,她站起身離開。


    從他憂鬱的聲音中抽離出來,她的大腦逐漸清醒。


    海浪卷上沙灘,破碎在她腳邊。


    她麵前就兩條路,一條【加班】,一條【按時下班】。


    全憑內心。


    佟安眼底浮上涼薄的冷意,她絕不會再受愛情的束縛。


    她絕不會順了臭屁新局長的心思!


    -


    三天的旅遊一晃眼便結束,佟瑛察覺出女兒興致不高,大抵是學習心太重了,玩得不放鬆。


    “媽媽,晚上肖牧辭要過來蹭飯,你多做道菜吧。”佟安洗完澡,慵懶地躺在客廳沙發上。


    “牧辭要來呀,那小夥子對你有意思呢,媽媽看得出來。”


    老媽八卦地打探,她還在網上搜了下他爸,企業規模可不小呢,本市的工廠就有三個,家裏的玻璃指不定就是他們產的。


    “是呢媽媽,你要多誇誇他,他不是很自信。”


    “哎喲,家裏上億的資產呢,從小錦衣玉食,還不自信,讓我們普通人怎麽說去。”


    老媽嘴上說著,麵上卻是喜笑顏開。她最大的心願就是閨女過上好日子,嫁個良人,不要像她一樣坎坷。


    佟安看得出老媽的心思,她忙去收拾餐廳,還擺上壓箱底的花瓶,剪了幾株花插上。


    肖牧辭一連發了好幾條消息,問她到底送什麽禮物阿姨會喜歡。


    照片裏有燕窩、阿膠、按摩器,他甚至還買了盆花。


    不過是來吃頓飯,這小子整的跟上門提親似的。


    她:【隻帶按摩器就好了,我媽媽肩頸不是很舒服】


    廚房裏,傳出老媽打電話的聲音:


    “阿羨,你等會迴來買點飲料,那個...小肖要過來吃飯。”


    老媽這會都已經叫“小肖”了。


    自從那晚她提前離開篝火大會,佟安就拉遠了和江羨的距離。她確實心軟了,不想傷害他。


    他也是可憐,總是愛而不得。舒心有溫書白,她則更親近肖牧辭。


    樓下。


    司機將豪車停在小區門口,肖牧辭左手提著袋子,右手抱著一盆花。


    佟安家是老學區房,一共就五層,沒有電梯。她家在四樓。


    但從樓下看去,她家陽台最漂亮,一片花團錦簇。


    他正要上樓,聽到身後的籃球聲。


    江羨抱起砸在地上的籃球,他提著一袋飲料,神情冷冰冰,他沒打一會球,就接到佟媽的電話。


    “羨哥,你還去買飲料了。”肖牧辭有些不好意思,一方麵他抱著盆花,確實有點傻傻的。


    “走吧。”


    江羨冷淡地看了他一眼。


    家裏比早上多了些變化,燈都打開了,亮堂寬敞,餐桌上擺著花瓶,客廳桌子上新放了水果和零食。


    “阿姨好,這是一點小心意。”肖牧辭將袋子輕擱到一旁,抱著花盆到陽台。


    他一轉頭,就看到躺在沙發上的佟安,她正盯著他手裏的花盆。


    “這是白玫瑰,很好看。”肖牧辭解釋道。


    她的睡裙是凱蒂貓的款式,頭上還戴著蝴蝶結款的洗臉發箍,似乎剛洗過澡。


    佟安在學校很少披頭發,偶爾洗完澡的晚自習會散著長發。


    肖牧辭臉不由紅了下,他連忙起身去幫阿姨上菜。


    “哎呀小肖,你想來吃飯,阿姨隨時歡迎,就不用帶什麽禮物了。”佟瑛熱情地說。


    “阿姨燒菜這麽辛苦,我肯定不能空手來。你看這糖醋排骨,聞起來也太香了。”


    肖牧辭嘴巴很甜,把佟阿姨哄得笑逐顏開。


    佟安聽著廚房裏的聲音,瞥見江羨走過來。她坐起身,拿起果盤裏的橘子。


    身旁的沙發微微下沉,他坐下身,也拿起一顆橘子。


    電視裏播放著狗血的愛情劇,男主緊緊抱著女主深情表白。


    “小悅,我是真的愛你!我不能失去你...”


    “天宇,我也愛你,可我們不能在一起,不能!”


    女主哭得梨花帶雨,沾了水的假睫毛根根分明,“我們是兄妹啊!”


    佟安剝橘子的手一頓。


    氣氛莫名尷尬了起來,她用餘光瞥向江羨,他耳廓紅得厲害。


    “兄妹又如何!我們逃去無人認識的地方,過我們自己的生活去!”男主握緊她的手,鏡頭再拉近點,都可以看到噴飛的唾沫。


    下一秒,佟安就換到音樂頻道。


    “吃飯啦孩子們。”還好老媽及時出現,打斷了微妙的氛圍。


    飯桌上擺滿了菜,佟安說加道菜就好,老媽卻是做了六菜一湯,甚至拿出平日裏舍不得買的螃蟹。


    肖牧辭也是不客氣,吃了兩大碗飯。


    “這孩子是真能吃,也不胖,多好。”佟瑛笑眯了眼,越看越滿意。


    “是阿姨做的太好吃了。”


    他最後喝了碗湯,才結束了風卷雲殘的一頓。


    吃完飯,江羨默默去洗碗,他心不在焉地刷著盤子,想到佟媽的態度。


    她很喜歡肖牧辭。


    臥室。


    佟安帶肖牧辭到臥室輔導作業,他第一次進她房間,既害羞又好奇。


    “坐吧。”她拉開一把椅子,把他這幾天的作業拿出來。


    他看向桌麵,幾乎沒有書,印象裏她很少聽課刷題,多數時間都在睡覺看雜誌。


    或許,她就是學校燒高香想得到的天才吧。


    講了幾道題,佟安便泛上困意。


    “我去睡會,你把這章先做了,做完叫我。”她站起身,倒進柔軟的床裏。


    一沾上床,佟安就迷迷糊糊睡過去。


    肖牧辭怔了下,她側躺在床上,彎著一隻腿,裙擺不經意地卷起,露出一截雪白的大腿,很是晃眼。


    突然,房門輕敲了下,江羨端著果盤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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