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怪胎。”


    一群半大小子圍著一個流著鼻涕的小男孩,把喝完的可樂罐、冰棍和廢紙都丟到他身上。


    小男孩4、5歲大小,他背靠著牆壁,一臉的驚恐、更多的是眼中深深的無助。


    他就是小時候的李曉果。


    當他一臉汙穢疲憊的迴到家,李媽媽眉毛一皺,二話不說拿著牆角掃把,挽著衣袖就拉著他出門。


    李曉果知道,媽媽這是準備把欺負他的小孩一個一個揪出來,一家一家罵過去。每一次都要在小區鬧個天翻地覆。有一次媽媽還一個對付幾個婦女,成了集體罵大街的壯觀場景。


    就在要跨出門的時候,李媽媽的衣角被後麵稚嫩的小手拉住,李曉果抬頭看著媽媽的臉,旋即又低下頭:“他們都叫我怪物,我到底哪裏怪了?媽媽。”


    “你一點都不怪!”想不到一問,李媽媽的眼淚就在眼睛裏麵打轉,她強忍住淚水神色變得堅決:“如果別人叫你怪物,那是他們害怕你,因為你比他們都強。”


    “曉果,以後誰在再叫你是怪胎,你一定就打迴去!”


    李曉果陡然醒來,第一感覺是全身肌肉每一寸都疼,當視線慢慢清晰後,他看見龍斬、龍陸一車人都橫七豎八的躺倒在車上。


    他想挪開壓在他腿上的胖保鏢,動作大了點,一陣酸痛襲來,好不容易勉強把自己的腿從鄧哥的大肚子裏麵抽出來。


    掙紮著爬起來,他確認了一下全身,除了手臂被劃開了一道長10裏麵的傷口,身體其他零件還完好。


    現在也顧不得那麽多了,趕緊趁著龍家的人還沒醒來,偷偷開溜。今天遇見的事情都是匪夷所思,自己是不是卷入了龍家和什麽非地球文明的爭鬥中去了,鬼知道過一會兒,除了怪獸、粗大的觸手還會冒出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反正、總之、立刻、馬上,越早離開越好。


    小心翼翼的避開龍家人的身體。他緩慢爬到車尾,當他打開尾箱門的時候,駭得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腦子被外麵的冷風吹的一哆嗦,頭一下都懵了——我這是在哪裏?


    記憶在腦子裏麵閃閃爍爍,自己一車人剛才明明被一個粗大的觸手卷到一個大魚山山洞裏麵。但現在怎麽看也不像在防空洞裏麵,展現在他的眼前的四周是在一片雜草叢生的沼澤,爛泥的地麵娟娟往上冒著冷氣,而向上看,是無邊際的黑暗,不知道是天空還是洞頂。


    這哪裏是什麽山洞,觸手了?野獸了?都統統不見了。現在不是早上9點嗎?為什麽外麵卻漆黑一片?


    我的媽呀,真是比漫畫還玄幻。


    他對著沼澤發了半天楞,正考慮是不是該走出去。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來,循著聲音看去,對麵是半人高的草叢,裏麵好像有東西在移動。


    心中一凜,李曉果連連打了幾個寒戰,這片沼澤怎麽越看越陰森恐怖,不會還有什麽超自然的東西再竄出來吧。


    他迴頭卻發現車上的人都還在昏睡中,自己也無處可躲,猶豫了一會,硬著頭皮決定去看看究竟。


    他輕輕撥開草叢,看見不遠處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正在蠕動。


    那東西仿佛是人,隻是肚子奇大無比,四肢卻纖細瘦小,頭仿佛被前麵什麽東西牽著,向前使勁伸出。


    渾身都是濕漉漉綠色的液體,身上衣服早就碎成布條,和頭發一起粘在身上。與其說是人,不如說他更像蠕蟲,而且奇臭無比,一股惡臭味撲麵而來。


    “這住在大魚山附近的人,怎麽都窮成這樣,龍家那麽有錢,也不救濟救濟?看來真是為富不仁啊。”雖然這些“泥人”看起來奇怪,但起碼是人,李曉果心中的恐懼也就少了幾分。


    等眼睛慢慢習慣了黑暗後,放眼看去,整個沼澤,好像有很多個“泥人”,好似在漫無目的的走來走去,更有的是在地上爬著。


    就算覺得沒什麽威脅,但是這場景還是太詭異,李曉果決定還是不去招惹這些奇怪的人,他繞過一顆大樹,避開前麵的泥人,左右張望尋找那個被卷進來的防空洞。


    走走停停繞過幾個大樹,正在李曉果還在邊走邊尋找出路的時候。他所站的大樹後麵,傳來陣陣粗重的喘氣聲,夾雜著一陣陣痛楚的呻吟。


    這地方聽到這樣的聲音,總讓人不寒而栗。李曉果本想繞過去遠遠的避開,但是那呻吟聲越來越淒厲,漸漸變成了痛苦的幹嚎,李曉果聽過這聲音,那是在以前在醫院人們痛到極致才發出的喊叫。


    他終究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看看什麽情況再決定管不管。


    他現在才注意到沼澤的樹木出奇的大,四射的根莖就都高高豎立,以至於走一圈都像100米跨欄一般,他循著聲音好不容易在盤根錯節根莖圍繞的空間看見伸出來的一支枯瘦的腳。


    “你……沒事吧?”看出來是一個人,一個虛弱的人。李曉果心裏稍安下來。但本能的警惕性讓他停下的腳步。過會,他又補充了一句:“我,我能幫上忙嗎?”


    呻吟聲停了一刻,對方口裏咕嚕出含糊不清的幾個音節,緊接著又響起近乎慘叫的聲音。


    看對方沒有迴應,李曉果小心走上幾步,隨著距離越來越近,根莖後麵一個碩大的圓形物體映入眼睛,圓球上麵布滿了暗紅色的筋,李曉果揉了揉眼睛,仔細再分辨了一下,確定那是一個大到仿佛就要爆裂的肚子。


    緊走幾步,他終於清楚的看見樹下泥濘躺著的一個人。和沼澤裏麵晃蕩的其他人一樣,這個人也是四肢幹枯瘦小,但是肚子卻比同類還要大上好幾倍。


    似乎是個女性,她披頭撒發,衣不遮體,和幹癟身體不相稱的是,還有她那巨大的胸脯,像兩個裝滿米的口袋,隨著她因痛苦的扭曲在胸口晃蕩。


    看到這個場景,李曉果這個16歲的少年完全懵了,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時候,地上的女子翻身和他的目光對了一眼,這一眼,打消了李曉果想上去幫忙的所有決心。


    那是一種什麽樣的眼神?極度渴望,眼睛已經放出光來了。李曉果感覺到,要不是那女的挺著碩大的肚子,身體極其虛弱,她會毫不猶豫的跳起來,撲上來把他撕個粉碎。


    就算是痛不欲生,那女的自從看見李曉果後,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他的身體,像打了幾的興奮劑,手向著他努力伸出虛抓。好幾次她嚐試翻身坐起來,都因為那碩大的肚子、極度的痛苦而不得不放棄。


    不由自主的退了幾步,正當李曉果猶豫要不要走開的時候,一聲尖利的慘叫劃破天際,在沼澤的上空足足維持了20秒,被一聲“波”的悶響終結了。


    李曉果隻覺得胃裏一陣痙攣,早餐夾著昨天的晚飯瞬間湧到喉頭,終於忍不住哇哇大吐起來。


    女子的肚子好像禮花一樣爆開了,綠色腥臭的汁液噴射起幾米高,把周圍都染成紅綠之色,盡管他急退了幾步,還是被濺了一身。


    李曉果還未將喉嚨裏麵的液體吐完,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響在耳畔響起。還沒等他分辨聲音的來源,腳下傳來就是一陣劇痛。


    大驚之下望去,一隻老鼠大小的動物正在抱著他的小腿大啃,李曉果用盡力全力向空中虛踢幾腳,想甩掉這隻“老鼠”,那動物抱得極緊,直到踢了五六下,才將他遠遠甩了出去。


    那動物在地上打了幾個滾,馬上翻身跳起,李曉果這才看清楚,這個老鼠大小的動物居然是沼澤上“泥人”的縮小版。


    這是剛才女子生出來的小崽子?肚子都爆得那麽慘烈,怎麽才生出這麽一個小玩意兒。李曉果看看自己的小腿,被生生咬去一塊皮肉,鮮血染紅了褲腿。


    小“泥人”還沒站穩,就發出一聲尖銳的嬰兒哭聲,又毫不猶豫張開大嘴衝著李曉果撲過來。李曉果對著泥人叫道:“你,你別再過來了。別以為你小我就讓著你,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


    踉踉蹌蹌的退後幾步,李曉果差點被大樹的根莖絆倒,那個小“泥人”隻是義無反顧的直衝過來,衝到他麵前一躍而起,對著他的臉頰就咬下去。


    “噗呲”,泥人在半空中直接被踩入泥地裏,如同爆開的葡萄,李曉果抬起黏糊糊腳,還沒褪去的惡心感又再次湧上心頭。


    但現在可不是惡心的時候,她耳聽叫道“嘰嘰喳喳”的叫聲不覺,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女子爆的像花瓣的肚子裏麵,密密麻麻的爬出幾百隻的小泥人,和他媽媽兄弟一樣,一見到李曉果就兩眼放光,齊刷刷的對著他衝過來。


    一胎生了幾百個,把自己的肚子都撐爆了這種驚天地、泣鬼神的生育方式,就算再白癡的人,也看得出這些東西絕和普通人類扯不上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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