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還是決定去一趟學校。我知道自己這段時間有多任性,但不管怎樣,我不想真的給單麒添麻煩。他或許並不常出現在我的生活裏,但作為我的撫養人,他的名字無可避免地承載了許多責任。更何況,我並不想因為自己的曠課行為讓他被學校“請家長”。他的時間,是星際公認的“貴”。並不是用星際幣數額就能夠簡單估算的。


    收拾了一下,我對溫雅簡單交代了幾句,便離開了家。走在路上,陽光依舊耀眼,城市環境模擬係統的炎炎夏日讓我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幸好,我選擇的路線有不少遮陽的樹蔭,偶爾吹來的微風也讓人稍稍覺得清爽些。


    學校的建築群遠遠地映入眼簾,熟悉的景象讓我有種久違的感覺。


    走進校園,我的腳步稍微慢了些,周圍的學生三三兩兩,有的在操場上跑步,有的在樹下討論課程,偶爾還能聽到某個教室裏傳來的教學聲。這一切,和我記憶中的畫麵幾乎沒有變化。


    然而,我的心情卻複雜得多。一方麵,我確實不想和這裏再有太多牽扯;另一方麵,我也明白,這裏仍然是我的身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終於,我走到辦公室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門。裏麵的老師們大多在忙著批改作業,或是處理日常事務,唯獨負責我的那位老師在桌旁查閱著什麽,看到我進來時,表情先是一愣,然後瞬間變得嚴肅。


    “楊如願。”他放下手裏的資料,雙手交叉在胸前,目光中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氣,“你終於舍得來了?”


    我低頭,微微一笑,盡量表現得謙遜一些:“老師,我知道我最近不太合規矩,所以今天特意過來說明一下情況。”


    “特意?”老師冷哼了一聲,顯然不買賬,“你知不知道你曠課多久了?如果不是看在你撫養人的份上,這件事早就上報了。”


    我心裏微微一緊,知道他提到的“撫養人”指的是單麒。如果事情真的驚動了他,那我恐怕就不是來學校這麽簡單了。


    “我知道是我的錯。”我低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點誠意,“不過,我這段時間確實有些特殊的原因。現在我迴來,也想盡量補上之前的課程。”


    老師的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些,顯然我的態度讓他暫時沒有繼續發火的理由。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希望你是說真的。既然來了,就把你的進度補上,不然,就算你的撫養人再怎麽忙,我也會請他過來。”


    “明白。”我點了點頭,心裏鬆了一口氣。


    走出辦公室時,我覺得整個人輕鬆了許多。雖然老師的態度還不算完全緩和,但至少我暫時不必擔心單麒被學校“請”過來的問題了。餘下的事情,就是盡快把自己的學業進度補上,然後再計劃下一步。


    我正低頭琢磨著怎麽安排接下來的課業,突然路過一家冰品店,目光無意間掃過窗邊,視線卻被一個熟悉的身影牢牢鎖住。


    夜鶯?


    我愣了一下,少見地看到他安靜地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悠閑。他穿著一身輕便的衣服,和平日裏全副武裝的模樣截然不同,像是一個普通的路人。但最讓我驚訝的,不是他身處在這家甜品店裏,而是他手上正舉著一杯巨大的沙冰聖代,上麵堆滿了五顏六色的水果和奶油,視覺效果可謂相當驚豔。


    見我停下腳步,他抬頭看向我,似乎早已察覺到我的存在。接著,他衝我挑了挑眉,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那笑意裏帶著一絲熟悉的戲謔。


    我站在原地,有點懷疑自己的眼睛。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夜鶯嗎?那個冷酷、幹練、總是擺出一副生人勿近模樣的高級傭兵,居然出現在一家甜品店裏,還點了這樣一份……粉粉嫩嫩的東西?


    我忍不住推開門走了進去,朝他的桌邊走去,腳步不由得有些輕快。


    “夜鶯,你這是……”我看著那杯聖代,眼神上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微揚起,“別告訴我你喜歡吃這種東西。”


    夜鶯咬了一口勺子,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完全沒有因為被撞見而感到不好意思的意思。他慢條斯理地放下勺子,低頭看了一眼那滿是奶油和水果的聖代,又抬眼看著我:“怎麽?很意外嗎?”


    “意外?簡直是震撼。”我拉開椅子坐下,忍不住笑著搖頭,“我一直以為你那張臉隻會出現在酒吧或者戰場,沒想到甜品店也能容得下你。”


    夜鶯懶懶地聳了聳肩,“人生有太多的意外,習慣就好。而且這家的冰品不錯,不試試?”


    我本想繼續打趣他,但冷氣吹在身上,再加上剛才一路暴曬的熱意,頓時讓我對他說的“冰品不錯”有些心動。再看那杯聖代,冰涼的沙冰和綿密的奶油融合在一起,上麵點綴的水果顯得新鮮可口,似乎的確很誘人。


    “行吧,我倒要看看你說的有多好吃。”我起身去點了一份類似的冰品,端迴來後,坐在他對麵開始品嚐。


    第一口下去,清涼甜美的味道瞬間融化了舌尖,連之前的疲憊感都仿佛一掃而空。


    “不錯吧?”夜鶯看著我的表情,眉毛微微一挑,似乎對我的反應頗為滿意。


    “嗯,還行。”我嘴上故作平淡,但心裏卻不得不承認,他的推薦確實靠譜。


    我們兩個就這樣安靜地坐著,隔著一杯甜品,偶爾聊幾句無關緊要的話題。這種難得的平靜,讓我突然覺得,即使身處繁忙的城市和任務壓力之中,生活也並不全是冷酷與緊張。


    夜鶯用勺子舀起一塊水果,抬眼看了看窗外耀眼的陽光,淡淡地說道:“像這樣偶爾停下來,也不錯吧?”


    我愣了一下,隨即低頭吃了一口冰品,笑著迴應:“確實,還挺不錯。”


    “夜鶯,我可能未來要忙著上課了。”我一邊攪著高腳甜筒杯中的沙冰,一邊低頭輕聲說道。甜蜜的冰沙在玻璃杯中旋轉著,漸漸化成細膩的液體。


    “你有什麽打算嗎?”我抬頭看向他,語氣輕描淡寫,像是隨口一問,但心裏卻存著些許好奇。


    夜鶯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正用勺子舀著最後一口聖代。聽到我的問題,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勺子,目光落在窗外,那裏陽光依舊明亮,街道上的行人和車輛穿梭不息。他的神情沒有太多變化,依舊帶著那份懶散,卻也似乎多了一絲深思。


    “打算?”他嘴角微微揚起,帶著一貫的戲謔笑意,“繼續接任務唄,難不成我也去陪你上課?”


    我忍不住笑了一聲,“你?上課?那畫麵……想想都覺得荒謬。”


    “所以啊,”他挑眉,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你有你的課程要忙,我有我的任務要做,這很合理。總不能我就閑著,等你放學來找我吧?”


    “聽起來像是個閑人。”我調侃道,低頭舀起一口沙冰放進嘴裏,清涼的甜味讓整個下午都顯得沒那麽炎熱了。


    “那可不。”他懶懶地笑了一聲,“不過,既然你打算迴學校好好念書,那我就少點找你的麻煩吧。以後,任務還是盡量挑單獨能做的。你要是真忙起來,別太操心那些沒必要的事。”


    我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這麽說。他總是以漫不經心的態度麵對一切,但這句話卻透著一種少見的認真,讓我有些意外。


    “你還挺貼心的嘛,夜鶯。”我笑著打趣了一句,試圖緩解心裏的那點複雜情緒。


    “貼心?”他哼了一聲,伸手撐著下巴,語氣裏多了一絲似真似假的無奈,“別太多想了,我隻是懶得管你學校那邊的麻煩。你可別指望我去扛什麽撫養人的責任。”


    我失笑,搖了搖頭,“放心吧,我的撫養人們管得夠多了,不需要你插手。”


    夜鶯沒有接話,隻是低頭繼續攪動杯底殘留的冰沙。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他的側臉上,那雙平日裏帶著幾分冷意的眼睛,此刻卻顯得格外柔和。


    這場短暫的相遇,讓我意識到,無論將來如何,我們都在漸漸適應各自的節奏,找到自己的路。或許,那就已經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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