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又是種植課。教室裏的氣氛依然一如既往地沉悶,散發著泥土香氣的空氣讓人覺得有些溫暖,但那股溫暖,似乎總被某些不速之客打斷了。


    老師走到我桌前,眼睛一下子停在了我的花盆上,目光先是微微一凝,然後慢慢變得深沉。他掃視著桌上的幼苗和旁邊的透明幼藤,眉頭微微皺起,眼神拔涼拔涼的,似乎在思索著某種不太對勁的事情。


    “我怎麽記得,”他清了清喉嚨,帶著一絲不確定卻又帶著審視的語氣問道,“我們這一次的實踐作品應該是綠豆?”


    我抬頭,滿臉無辜地笑了笑,心裏卻有些虛:“在實踐啊,就,還沒進展嘛。”


    我的話一出口,旁邊幾位同學立刻轉頭看了過來,眼裏寫滿了好奇和些許的疑慮。我能感到他們的目光炙熱如火,仿佛在等待老師的最終判定。


    老師微微眯起眼,臉上的表情複雜得像是準備解開一個難題。他伸手在我的桌麵上輕輕劃了一下,指尖劃過那株幼苗和旁邊的透明藤蔓,似乎在琢磨這些植物的性質。“這……這是什麽?”他壓低聲音問,語氣比之前更加嚴肅。


    我頓了頓,輕輕咳了咳:“哦,這個呀,它是……實驗的一部分,額,算是附加項目吧。”我硬著頭皮解釋,語氣盡量輕鬆,“綠豆進展稍微有點慢,所以我就帶了些其他的東西來輔助觀察。”


    老師盯著我看了幾秒鍾,眼睛裏閃過一絲狐疑,但他並沒有繼續追問,隻是點了點頭,似乎把我話裏的“輔助觀察”當作了借口。最終,他沒再多說什麽,隻是冷靜地看著桌上的植物:“記住,實踐作業不能隨意更改,記得按時完成。”


    我連忙點頭,心裏卻鬆了口氣。這一關算是過了。


    但是,眼角的餘光掃過旁邊那幾位同學,他們的目光比之前更加明顯了——充滿了懷疑、探究。我能感受到一種微妙的氣氛。


    不過,麵對這種局麵,我早已不慌了。畢竟,我不是第一次在這種環境下過得小心翼翼了。


    於是,我拿出一個小型噴壺,輕輕地給那株幼苗和旁邊的透明藤蔓噴灑水霧,動作顯得異常自然。


    雖然大家都心知肚明,但事實擺在眼前——教室裏的綠豆,依舊沒有一顆發芽。已經很多天了,時間就像那種慢慢爬行的沙漏,滴答滴答地流逝,直到每個人都感覺到那股無形的壓力。雖然我不太在意,但顯然,老師快瘋了。


    他站在講台前,眉頭緊鎖,目光掃過每一張桌子,神情越來越嚴肅。他的手不自覺地握成拳,偶爾握緊又鬆開,顯然是在努力保持冷靜。可我能感覺到,他的耐心已經快到極限了。


    “這……這是怎麽迴事?”老師終於忍不住低聲喃喃,“難道我們班的綠豆都有問題嗎?怎麽……怎麽沒有一個發芽的?”


    他看了看周圍,像是想從我們身上找出什麽解釋。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焦慮的氣息,連窗外的陽光似乎都透不進來。即使是那些通常對一切漠不關心的同學,也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開始摸著手中的綠豆,神情黯淡。


    我的桌麵上,那盆綠豆的花盆也靜悄悄地立在那裏,種子依舊沒有動靜。雖然我早已習慣了這種情況,甚至有些麻木,但不知為何,今天卻依舊有點不舒服。看著那些愈發焦慮的目光,我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


    周圍的同學們也開始低聲議論,不安的氣氛逐漸蔓延開來。有的開始交換種子,說不定別人那種就能發芽;有的則拿出小刀,試圖刮開種子的外殼,看看裏麵究竟是不是壞了;還有的已經在心底默默祈禱,能不能有一顆綠豆能奇跡般地冒出一根嫩芽。


    我沒有參與其中,而是微微靠在椅背上,眼睛不自覺地轉向旁邊那盆看似“安靜”的幼苗。它依舊那麽安靜、頑強,仿佛無視著教室裏的混亂和焦慮。相比之下,綠豆的種子顯得特別脆弱和無力。


    終於,老師忍不住開口了:“好了,大家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他的語氣低沉而嚴肅,“綠豆不發芽,是不是我們的種子有問題,或者土壤問題?這些都還需要重新檢驗。”


    這時,整個教室陷入了片刻的寂靜。大家都安靜地聽著老師的話,心裏卻紛紛打起了小算盤。有些人開始低聲交換意見,猜測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而我,隻是微微抬起了眼,盯著桌上的幼苗,不知為何,心底有一種莫名的安慰。


    我歎了口氣,心中忍不住感到一陣無奈。看著老師那快要崩潰的表情,我能感受到他正努力維持著作為老師的冷靜,然而他那微微發抖的手指和緊咬的牙關卻有些晃眼。顯然,他已經開始懷疑是不是班上的所有學生都天生不適合種植綠豆了。


    我的目光不自覺地移向了桌上的那盆幼苗,它依舊靜靜地待在那裏,毫不理會周圍的嘈雜和煩亂,仿佛這世界的一切都與它無關。我歎了口氣,心情卻並未有太大波動。


    然後,我的目光無意識地轉向了旁邊那株幼藤。它似乎感應到了我的注意力,微微搖動了一下。它像是在思索,似乎也在猶豫該不該幫助那些綠豆。看著它那遲疑的動作,我不禁笑了笑,似乎明白了它的小心翼翼。


    “好吧。”我輕聲對它說,心中有些不舍,但也不想再看那些綠豆繼續無所作為。它緩緩伸出幾根藤條,輕輕觸碰到綠豆的花盆,隨即從其中釋放出一縷光點。


    我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裏暗想:這麽一弄,是不是有點過頭了?


    可惜,事已至此。光點在綠豆的土壤中閃爍,照亮了整盆植物,給它們注入了一股莫名的力量。那一瞬間,綠豆似乎被點燃了生命的炸藥包。它們迅速膨脹,葉片猛烈地從土壤裏衝了出來,像是一整株受了強烈刺激,竟然一下子長得不可思議——直接從花盆中冒了出來,筆直地竄起,朝天而去。


    我愣了愣,看著那一米高的綠豆,瞬間有些傻眼了。教室裏靜得能聽到每個人的唿吸聲,而我自己已經徹底呆住了。好像一切都超出了我控製的範圍,那些綠豆居然一躥而上,像是突然進入了“狂暴模式”。


    老師的臉色瞬間變了,他驚愕地看著那株暴長的綠豆,仿佛見到了什麽怪異的存在:“這……這是什麽情況?”


    我真想找個縫鑽進去,恨不得消失在這個尷尬的場麵中。看著那一米高的綠豆,和它那比平常綠豆大上好幾倍的葉片,簡直就像一棵戰鬥型植物的雛形。


    “老師……”我聲音有些虛弱地開口,“它們……它們發育得太快了,可能是……土壤有點問題。”我幾乎是在強行找借口。


    老師看著我,又看著那盆高聳的綠豆,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問題?這是問題嗎?!”他幾乎是用近乎失控的語氣問,“你們這是在做什麽實驗?你們是想讓我瘋掉嗎?”


    教室裏的氣氛瞬間變得凝重,周圍同學們有的麵麵相覷,有的捂住了嘴巴,表情複雜。很顯然,他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驚得不輕。甚至有幾個膽小的同學已經悄悄往後縮,仿佛怕被那綠豆的“暴走”波及。


    我低頭,深深地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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