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它的體形比之前稍微大了一點點,但這一點微弱的變化也讓我感到一絲困惑。它的生長節奏似乎不像我想象中那麽迅速,而是采取一種相對平緩的方式,慢慢吸取能量,不著急追求速度。


    它對綠豆的“不理睬”讓我有些鬆了口氣,但同樣也讓我心裏生出更多疑問。


    那顆戰鬥植物果實,曾是我獻給它的“賄賂”。此刻果實依然沒有被完全“消耗掉”,曾經光彩照人的果實,現在變得暗淡無光,仿佛吸取了一些能量,但卻遠沒有“吃完”。它的光澤在逐漸消逝,內部的活力似乎被慢慢擠壓出去,但又好像還留有餘力。


    幼苗顯然吃飽了,或者說它選擇了“停頓”一下,似乎想在這段時間裏消化吸收所獲得的能量,不是一味地追求更多。


    真是奇怪,這家夥居然也會“客氣”?不對,它怎麽可能會客氣呢。它可是一直一副理所當然、毫無節製的模樣,從未表現過對任何能量的拒絕或猶豫。今天的這種狀態,倒像是它自己製定了規則——什麽時候該吃、什麽時候不該吃,完全取決於它的心情,而不是它的需求。


    我的目光落在那顆戰鬥植物的果實上。它的光澤早已褪去不少,表麵變得暗啞粗糙,甚至有些發灰。盡管如此,它似乎還有些價值,至少幼苗沒有完全榨幹它的所有能量。


    我不禁在心裏盤算:它還能撐多久?如果沒有這顆果實,它會不會再次將目標轉向身邊其他的東西,比如說……我的綠豆種子,甚至是更可怕的東西?


    想到這裏,我感到一陣焦慮。這家夥的胃口看起來挑剔又善變,但我明白,它的本質卻是貪婪的。如果我無法繼續提供“補品”,它會不會變得更加難以控製?畢竟,我連它的下一份“菜單”都無法預測,也不知道它究竟需要多少能量才能滿足。


    是不是下一份補品也得由我去找?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讓我頭皮發麻。這種無底洞般的消耗讓我疲憊不堪。誰讓它是我的“責任”?


    或許,它真的在等待著我主動去填滿它的胃口。


    想到這裏,我不禁冷笑了一下——這家夥倒是會“培養人”,活像個不知饜足的導師,用自己的存在逼著我去不斷搜尋、籌備,甚至打破底線,滿足它的需求。它是掌控者,而我不過是個勉強跟在它後麵喘息的追隨者。


    “客氣?”我嗤笑著搖了搖頭,“它大概隻是在玩弄我。”


    無論是它,還是我剛剛獲得的那把充能武器“水槍”,一切的線索、方向似乎都在牽引到同一個焦點——戰鬥植物。


    幼苗需要戰鬥植物的本體,或者它的果實,才能飽腹成長;“水槍”需要戰鬥植物的精核能源,才能激發出真正的威力。


    戰鬥植物成了所有問題的核心,同時也成了我無法避開的交匯。它們是欲望的源頭,而我……成了欲望的奴隸?


    我沒有被幼苗當作養料“吃掉”,但每一次能量的流動、每一次供給的滿足,都讓我隱隱感到自己正被另一種方式吞沒。不是物質上的消耗,而是精神上的侵蝕。它們需要我,它們的存在以需求為紐帶,將我牢牢束縛。我無法迴避,也無法拒絕,隻能不斷地被拉向深淵。


    戰鬥植物,是它們的欲望,也是我的。


    我能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像是期待,又像是恐懼。這是一種怪異的吸引力,讓我既想靠近,又本能地抗拒。


    當我握緊那把“水槍”時,閃爍的綠光和噴湧的能量讓我陶醉——它也是。每次扣下扳機的瞬間,不隻是用它釋放能量,也在試探我自己內心深處似乎剛剛被喚起的狂熱。


    是它們的欲望,還是我的?我已經分不清了。


    我好像早就被吞沒了,被它們的需求裹挾,被我的欲望侵染。為了幼苗成長,為了武器充能,我已經開始盤算如何獲取更多戰鬥植物的殘骸。


    或許,這不是被吞噬,而是慢慢被侵占。我的思維、我的行動、甚至我的靈魂,正在被這些無形的觸手一點點拉向它們的世界。或者更準確地說,被拉向我的世界,一個充滿欲望、需求與不安的黑洞。


    我該如何逃離,還是說……我其實從未想過逃離?


    吞吃,成長,吞吃,再成長。


    幼苗的枝葉輕微地搖動,像是一種無聲的迴應。它貪婪地吞噬著,毫不留情地掠奪一切可以填充自身的能量。我看著它,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它不是一株植物,它是一麵鏡子。


    它的存在,那貪婪的姿態,像是我的縮影。


    我不也是這樣嗎?


    吞吃,成長,不擇手段。為了生存,為了變強,為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站穩腳跟,我掠奪了一切我能掌控的東西。我用穿越帶來的契約能力攫取資源,控製異獸;用欺瞞和權謀換取信任;用一枚枚果實去喂養幼苗,也喂養著自己那深藏的野心。


    我究竟是在喂養幼苗,還是喂養自己?


    它看似在吞噬,卻又像是代我完成一種不可名狀的欲望。我的成長需要它,而它的成長則仰賴我。我們彼此交纏,彼此成就,卻也彼此吞噬。這種關係,是寄生,還是共生?我已經無法分辨。


    那種無盡的需求,那種吞噬一切的姿態,讓我看著幼苗的同時,也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成長,真的需要這樣嗎?


    我閉上眼,腦海中卻浮現出自己的經曆。每一步都是在吞噬,每一步都是在成長,每一步都不擇手段。


    是這個世界讓我變成這樣,還是我本就是這樣的人?


    我不確定,但我知道,我無法停下。無論是我,還是幼苗,我們的成長都有著不可遏製的驅動力。這種驅動力不僅僅是為了生存,更多的,是為了占據,征服,為了證明自己有資格繼續存在。


    吞吃、成長、吞吃、成長。


    這是幼苗的宿命,也是我的宿命。我所選擇的每一步,都讓我離最初的自己越來越遠。可那又如何?吞噬帶來成長,而成長,便意味著希望。


    也許,我和它從未有不同。


    它是我,而我,是它。


    是的,夜鶯確實看透了許多。


    他那雙銳利又放肆的眼睛,仿佛能剖開內心深處最隱秘的角落。他說的那些話,刺中了我,甚至讓我感到一陣輕微的窒息——是因為他太懂得欲望了,比我還清楚。我想要什麽,他早就看穿了。而且,他看得比我自己還透徹。


    但他不懂我。


    他理解我的野心,卻誤解了我的本質。他以為我和他是同類人,都在追逐欲望的深淵中步步為營;以為我的目標是利用契約術、戰鬥植物,甚至是吞噬所有阻礙我的東西,登上某個不被定義的巔峰。他錯了。我承認,我的欲望在驅使我,但欲望不是我的全部。


    好在他不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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