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殖區羊棚裏,母羊正在和小羊搶吃的,一邊羊數爆滿,一邊無人問津。


    小童把隊伍扒拉開,往中間一蹲,把棍子一架,築成一道人牆,“那邊一個沒有,都搶這一個是有什麽說法嗎?飯就是搶著吃才好吃是吧?今天我就蹲在這,我看誰跟小孩搶飯吃。”


    “一童當關,萬羊莫開”小何銳評。


    “你就當一堵牆,保衛小羊的平安。小童你留在這吧,化作童牆鐵壁。”敦敦抱起晴天,放到青草袋子上。


    “童牆鐵臂,行,以後羊棚就是我家,我看誰敢在家裏搶飯吃。”


    明明你們十個人每次吃飯都用搶的,隻許勤天搶飯,不許羊羊搶食。


    小何割了一袋子草,然後把袋子劃開一個大口子放到羊棚中間空地上,青草自助隨便吃。


    很快就有雞上前試探,見小何不管,便開始大刨特刨起來。


    袁萊被迎麵而來的青草碎撲了滿臉,頭差點磕在磚頭上。


    小何及時把磚頭移開,袁萊摔在了土裏,渾身髒兮兮的。


    晴天不解的問道,“你怎麽平地摔呢?”


    “意外,都是意外。晴天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敦敦正在給羊放水,袁萊一頭紮到水龍頭下麵,想把身上的土衝走。


    “你想洗澡啊?”敦敦調整水龍頭角度,在袁萊身上來迴衝洗,直到把泥衝幹淨。


    袁萊調到欄杆上,今天太陽好,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把貓毛曬幹。


    水槽的水放滿,敦敦關掉水龍頭,仔細看了看小羊和晴天,“這麽一看,晴天的體型真的好小。你看這些小羊長的多快,感覺都能放到另一個棚裏去。”


    “是,晴天長的也慢,體重沒怎麽增加過。”小何去鴨舍那邊拿了手套,戴上開始蹲在地上拌料,晴天在一邊做起試吃員。


    “巡視自家產業,晴天才是真正的監事。小何收拾收拾給晴天讓位吧。”小童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就是名言金句。


    小何毫不猶豫道,“行啊,等晴天像我這麽大的時候,我就把監事讓給她。”


    敦敦忽然想起什麽來,“湖羊能活多少歲啊?”


    “當肉的話,沒準兒,但你要養的話,肯定也是十年往上。”小何還是稍微了解一些,擔心未來羊的銷路問題,“大哥,咱們這些羊怎麽賣啊?不讓交易活禽,擺攤這條路就斷了。”


    敦敦看樣子也是愁的不行,“不知道,賣的話,我們得先把他們想辦法變成肉,然後再賣肉,食堂飯店超市這些。”


    袁萊四處看了看,哥幾個養的這些,肯定賺不了錢,一是沒有量,二是不趕趟。


    還是太少了,不成規模,又不是長期供應,沒人願意要突然到來的東西。


    沒有保障。


    “走了,晴天,迴去包玫瑰。”


    喂完羊迴到少年之家,其他人已經開始進入到包玫瑰的工作中。


    上千盆玫瑰打包不是輕鬆的工作,袁萊和晴天看的都累。


    於是他們選擇在兄弟們旁邊玩起了藍網。


    愛莫能助啊愛莫能助。


    “我一直好奇,晴天和袁萊到底咋玩一塊去的。”


    少熙的問題沒有得到迴答,反而引出新的問題,“紅包和晴天有沒有打過架?”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整天想著打架啊?”沅兒的嘴下毫不留情。


    其他兄弟默默包玫瑰,今天大哥在,這個家要和諧相處。


    “今天晚上我們吃什麽?”昊昊發起新的話題。


    小童敷衍,“米飯。”


    “幹嚼米飯啊?我是問做什麽菜?”昊昊重新問。


    “一會兒可以看看還剩什麽,把剩下的吃完。”


    “哎,昊總,你和大哥沒趕上啊,小童做得小豬蓋被,可香了。”二哥忍不住炫耀起來,把位置移到昊昊身邊。


    昊昊問,“小豬蓋被是什麽?”


    二哥說這話,不忘手裏的活,他搬了幾盆玫瑰到身邊,念念不忘小豬蓋被的美味,“就是豆角肉土豆燉在一起,上麵鋪一張餅,豆角好吃,餅好吃,土豆也好吃。總之就是不吃遺憾一輩子,吃了不能吃第二次一輩子遺憾。”


    “哦,小童,小豬蓋被能不能今晚安排上!”


    小童笑著搖搖頭,“不能。”


    “怎麽,是我和大哥不配嗎?”昊昊不服氣,為啥不能再做一迴。


    “檔期滿了,想吃得後邊排隊。”


    他的菜單上全都是哥幾個的預訂單,每個人都有想吃的,他隻有一雙手,都快掄出火星子了,驢拉磨也有休息的時候,好歹讓他喘口氣。


    袁萊聽著兄弟們說說笑笑的,完全沒注意到旁邊探出來的腦袋。


    小卷毛從籬笆邊上的縫隙中鑽出來,偷偷摸摸的繞遠,跑到少年之家的草坪上。


    沒有了小狗們的警戒,袁萊都沒有發現。


    “嘿,妹子。”


    袁萊扭頭,看到小卷毛大大咧咧的站在院子裏,嚇了一跳,它麵前就是大哥啊!


    大哥蹲在地上,聽到羊叫,也是不可思議,“你是真膽子大,真拿這兒當家啦?”


    晴天擋在大哥麵前,好像小卷毛要把大哥吃了似的。


    “我不找你。”


    小卷毛踏著步出現在兄弟麵前,把他們嚇到站起來。


    “這羊咋跑院子裏來了。是五零六幺嗎?”


    少熙順手抄起一個花盆,扣在小卷毛頭上。


    “咩?”小卷毛後退幾步,甩掉花盆,再次叫袁萊,“咱們出去玩啊!”


    “哪有好玩的。”


    小卷毛興奮的跳了兩跳,“去追黑子啊,它正被其他的狗追著打呢,咱們叫上紅包和小灰去看打架啊!”


    袁萊瞬間不想說話,“流浪狗打架這不很常見嗎?你湊什麽熱鬧?到時候咬了你咋辦?”


    “我們不靠近,地裏不是攔了一道鐵網嗎?咱們在裏麵看。”


    袁萊搖頭,這種事情她實在不感興趣。


    “好消息好消息!咱家生菜可以采摘了!”一博大叫著跑進家裏,看到院子裏站的羊,停下腳步,一巴掌扇在小卷毛身上,“你咋在這?這是你該在的地方嗎?”


    一博揪著小卷毛一路離開院子,看來小卷毛看熱鬧的事情要失敗了。


    大哥把快睡著的晴天交給工作人員,然後和兄弟們一起去大棚剪生菜。


    路上,工作人員奇怪道,“你看,晴天的嘴是不是有一點點紫。”


    “沒有吧,我覺得挺正常的。”


    “那就是我看錯了。”


    袁萊跟在工作人員身後,看不到晴天的嘴,但兩人的話還是落到了袁萊的耳朵裏。


    這兩天,晴天的確比較嗜睡。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袁萊覺得自己現在就是被人吊在樹上,腳下一塊光溜溜的石頭,勉強唿吸,隨時窒息。


    戚容已經很久沒來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超市的大卡車停在路上,兄弟們陸續把黑色的蔬菜筐搬進大棚。


    就在袁萊也要跟著進棚的時候,突然聽到一陣若隱若現的旋律。


    像是某種樂器發出來的聲音,調子舒緩,被人群的歡唿聲蓋過去,沒聽出是什麽曲子。


    “真是沒趣,我還以為是什麽感人至深的愛情,結果隻是陰差陽錯。沒趣,實在沒趣。”


    陌生的男音吸引了袁萊的注意力,她費勁的爬到卡車上,看著路上來來往往的人。


    大家行色匆匆,袁萊也分不清那個聲音是誰發出來的。


    “小姑娘,沒事不要亂看。”


    聲音飄渺無定,竟然一度出現在她身後。


    袁萊猛的轉頭,身後卻是忙碌的兄弟們和在一旁的攝像們。


    “別找了,你看不見……。”


    還沒等男人說完話,熟睡的晴天突然醒過來,睜開的眼睛和袁萊對上,懵懂而朦朧。


    袁萊突然就看到路邊正站著一個袍子的男人,像個說相聲的。


    男人手裏拿著一隻玉簫。


    男人好像也沒想到袁萊竟然能看到他,也愣了一瞬。


    隨即看向晴天,“怪不得,小小年紀,心思純粹。”


    “小姑娘,聽說化玄派人在到處找我,不會就是為了你吧?看你這個樣子,似乎並不知道其中隱秘。”


    袁萊從卡車上跳下來,跑到路邊,隔著鐵網問男人,“你能聽懂我說話嗎?”


    男人指指晴天,“你們兩個離得太遠了,我也不能保證每句都能聽懂。”


    哈?袁萊又跑迴去,站在工作人員腳邊,“這樣呢?”


    “你說。”男人掏出腰間的葫蘆打開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袁萊總覺得男人身上會發光一樣。


    “你說的那個人是叫……化玄大人嗎?”


    男人彎起嘴角,“你們都是這樣稱唿他的?在我這裏,他還不夠稱為大人。不過這都不重要。就是他在找人打聽我的消息,不過他找的那些是冒牌貨。鬧這麽大動靜,我還以為是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結果隻是陰差陽錯的無稽之談。我問你,你來這裏,可是你願意的?”


    “當然不是我願意的,我是因為從樓梯上滾下來才到這的。”袁萊突然想起自己昏迷時看到的那個小女孩,“好像是因為去世的小女孩。其他的我不知道了。”


    聽完袁萊的話,男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然後伸出手在袁萊太陽穴點了一下。


    那麽長的距離,男人的手就那麽伸過來老長一條,把袁萊嚇壞了,連忙左右看,不過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到這邊的異常,全在盯著生菜棚的動靜。


    連晴天都再次熟睡過去。


    也就一秒的時間,男人就收迴手,“我就說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存在,化玄這小子,這多些年算是白活了。”


    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都無視這個男人,連大棚這邊的人也毫不在意。


    袁萊心裏有點忐忑,這難道隻有她能看見?


    “小童,你要帶著跟剪,生菜散了就不能要了。”


    “這生菜長的可真水靈,能賣多少斤啊?”


    “不知道,預估兩千斤產量,不過我們第一次種,能有一千斤就不錯了。”


    生菜棚裏忙的熱火朝天,完全沒人注意袁萊這邊的情況。


    袁萊看向男人,“你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你是什麽人?你從哪裏來?我為什麽要相信你。”


    男人把簫揣進腰間掛著的兜裏,蹲下身,一把抓住了袁萊的爪子,“問題還挺多,那我先問問你,你和化玄現在什麽關係?”


    “能有什麽關係,他是我找的大腿,抱緊了有飯吃,就這樣。”袁萊拚命掙脫,卻發現這男人手勁極大,袁萊的爪子都充血了。


    男人放開袁萊,像是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不禁笑出聲來,“大腿,真是個好身份。行吧,我就是路過,旁的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跟他說說,別到處找我了,我很忙的,他不能阻擋我尋找真愛的腳步。”


    男人轉身就要走,被袁萊用爪子勾住袍子,“你別走啊!你們怎麽都喜歡打啞迷,擱這給我演電視劇呢?把話說清楚再走。”


    也許這袍子材質特殊,被袁萊爪子一劃,裂開老大一個缺口,兩條白花花的大腿就進入了袁萊的視線。


    這衣服質量,也太差了。


    男人緊急捂住衣服,不敢相信的瞪著袁萊,“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的。”


    說完,男人一個輕盈的轉身,身上的袍子變成了一套運動裝。


    “行了,反正我現在也沒事,就跟你多說兩句。免得日後化玄知道我見死不救,找我麻煩。”


    從棚裏搬運生菜出來的耕耘看到袁萊蹲在地邊,一動不動的,好心上前,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了迴來。


    “啥意思?”耕耘以為自己幹活熱迷糊了,腳步再次往前,這次卻順利邁出步子。


    來到袁萊身邊,耕耘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大馬路,“你發什麽呆,這裏多危險啊,萬一從哪衝出一條流浪狗咬了你該怎麽辦?走,去裏麵。”


    袁萊被耕耘強行抱到大棚門口,還囑咐工作人員看著她。


    三哥這不合時宜的愛太沉重,袁萊隻能和男人隔空喊話。


    男人嫌麻煩,直接穿過鐵絲網,坐到抱著晴天的工作人員身邊,低頭看向袁萊,“你還真聽話,讓你不動你就不動啊,你是一隻貓,不是一條狗。”


    這個男人適合一博,他倆在一塊,可以比賽看誰說話快,冠軍可以給他頒一個“諾貝爾嘴最快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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