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提前降臨,百花凋零,寒風凜冽天地間。


    那日離開冷翠宮後,柳貴妃很快就買通了一個宮奴送家書出宮送到丞相手中。


    為了避免起疑,莘夢讓欣兒偷偷跑去冷翠宮傳話,欣兒有身手,倒不必擔心。


    本身不受東方珩待見的莘夢,在楊琴入宮之後就更不受待見了。三天兩頭就被皇上罰禁足,但每次都被太後一個宣見破了,東方珩與太後的母子關係破裂,愈演愈烈。


    當然莘夢也不是吃素的,在災難當前,時不時來個施善之舉,奪民心給東方珩添堵。


    賢妃也學著效仿,但百姓不領情,反而被罵得更厲害了。


    院裏,莘夢站在樹下,抬頭看著光禿禿的樹枝,想著下一步該怎麽演好呢?


    從楊琴的舉動來看,是把自已當成眼中釘肉中刺了。雖然楊琴身子不便,但東方珩也是癡情夜夜留宿在南宮。


    從歸羽給的情報來分析,當年東方珩還是皇子的時候,曾偷溜出宮遊玩,遇到歹人,後來被路過的楊琴來個美人救英雄,後來兩人日久生情,私定終身。


    不過讓莘夢訝異的是楊琴當年的撒網捕魚,不僅是對東方珩,其他皇子也費盡心思來接近,除了九皇子跟十一皇子沒有得手,其他的皇子都得手了,周旋在六個男人之中,也是厲害了。


    最後東方珩在東方澤惑的扶持下當皇帝,也因為有東方澤惑在,這些皇子沒有全被處死。


    處死了太子,三皇子,五皇子;而被流放的有六皇子與八皇子;九皇子不參與叛變,被冊封為安逸王,現住在王城裏,基本上是不見人影的;十一皇子當年尚在繈褓中,也不做處理,由太後撫養成人,如今也被封為西王,住在慈寧宮旁邊的偏宮西寧宮。


    流放的六皇子去了南方,八皇子去了北方。


    莘夢心裏整理著楊琴與這些皇子的關係,一想到東方珩被戴了六頂綠帽,就覺得特別的心情舒暢。


    但是,那個宮女阮兒就不簡單,欣兒說她身手不凡,查她來曆也查不清楚,做柳貴妃的陪嫁丫頭前是丞相府的管家從人伢子手中買來的。


    總覺得有個陰謀在身邊,卻又看不破。


    忍不住歎息一聲,終歸不是真正的莘夢,好多事得靠自已去挖出來。


    莘夢轉身時,腳底踩在一根樹枝上,竟然站不穩,往後摔倒了。


    一個宮女跑過來喊道:“娘娘小心!”


    莘夢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時,覺得隔得很遠,自已要摔倒了,卻下一秒被人接住了身體,迴頭看著身後的宮女。


    宮女低眉垂眼說道:“娘娘,您沒事吧。”將她扶起。


    莘夢站穩腳跟,低眼看著腳下的樹枝…樹枝旁邊還有一個小石子。半眯起眼,看向眼前的宮女,有些眼熟,但想不起來在哪見過,詢問道:“你叫什麽?怎麽本宮看著有些眼生?”能出現在東宮,應該是外殿的宮女。


    “迴皇後娘娘的話,奴婢小花,是剛來的。”


    這時,傳話迴來的欣兒迴來看到主子跟小花站一起,連忙跑過去喊道:“咦?小花你來啦!”


    小花有禮的說道:“欣兒姐姐。”


    欣兒上前說道:“主子,奴婢迴來了。”


    莘夢頷首,欣兒繼續說道:“主子,小花是那日在禦花園被賢妃責罰的宮女,另一個宮奴被害死了。”


    小花潸然淚下,跪下說道:“皇後娘娘,那日若不是您相救,奴婢早已跟隨那宮奴一起…奴婢無以報答您的恩德,請讓奴婢留在東宮伺候您。”


    欣兒弱弱的說道:“主子…奴婢見她可憐,就跟尚宮嬤嬤把人要過來了。”


    莘夢說著:“你都把人拐人來了,本宮能退迴去?”


    欣兒嘻嘻想著,拉著小花起來,說道:“還跪著幹嘛,膝蓋不疼嗎?主子同意了。”


    小花感動的福身行禮:“多謝娘娘。”


    莘夢頷首低眉,看著這個小花,感覺似曾相識,但說不上來,絕對不是上次禦花園的那次。


    恍然間想到了上次的刺客之事,那個刺客擅長易容之術…


    欣兒出聲打斷了莘夢的沉思:“主子,該去向太後請安了。”


    莘夢應道:“嗯。”


    小花喊道:“娘娘稍等一下!”連忙轉身跑進宮殿,不一會兒拿出一件披風給莘夢披上。


    莘夢頷首道:“有心了。”轉身走出去,欣兒與小花跟上。


    前往慈寧宮的路上,經過禦花園,看到遠處在欣賞冬梅的東方珩與賢妃,此時賢妃的肚子隆起來了,兩人看起來更恩愛了。


    “娘娘…”


    “無視就好。”


    莘夢不曾停留半步,冷瞥一眼他們就略過,繼續往慈寧宮走去。


    當看到賢妃那肚子時,心中不禁起疑,這個孩子真是東方珩的嗎?按照楊琴那水性楊花的做法,真是不得不讓人起疑,何況她才迴宮多久就懷上了。


    小花見莘夢有些出神,小聲提醒道:“娘娘,慈寧宮到了。”


    莘夢迴神過來,看一眼小花,徑直的走進去,小花還是下等宮女隻能在慈寧宮宮外等候,隻有欣兒作陪。


    進了外殿,欣兒留在外殿等候,隻有莘夢一人走進去。


    內殿


    莘夢走進內殿,看到太後坐在榻上閉目養神,一個陌生的少年單膝下跪在旁邊,替她捶腿。


    莘夢輕咳幾聲:“咳咳…臣妾拜見母後。”


    太後眼沒抬,說著:“嗯,夢兒來了,賜座。”


    莘夢說著:“謝母後。”


    這時,殿外喊道:“皇上駕到!”


    莘夢起身,那個少年也起身,東方珩與賢妃一起走進來。


    “兒臣拜見母後。”


    “臣妾拜見母後。”


    “臣妾參見皇上。”


    “微臣叩見皇上。”


    太後說道:“行了,都起身坐下吧。”


    東方珩冷瞥一眼旁邊的皇後,拉著楊琴坐下來,看向少年,說道:“十一弟此次出行遊玩,也不帶朕一起。”


    東方韻說道:“七哥日理萬機,小弟哪敢拐跑你呀!不過,此行有九哥陪同,倒也不無趣。”


    東方珩說道:“怎麽不見九弟?不是與你一同進宮嗎?”


    東方韻答道:“九哥有些累了,在行殿休息,稍後過來。”


    莘夢看向那個少年,原來他就是十一皇子東方韻,不經意的對上了楊琴的目光,她的目光裏滿是得意之色。


    太後難得露出笑容,說道:“今日就留下來用膳,好久沒聚聚了。”


    眾人異口同聲:“是,母後。”


    孫嬤嬤示意宮女上來奉茶,宮女們低眉垂眼的端上茶水,


    這時,東方韻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坐在東方珩旁邊的嫵媚女人已有身孕,且穿著打扮上從頭到尾的規格是皇後的規格,而偏遠的冷麵女人打扮像普通妃嬪,頓時看向那個貴氣逼人的嫵媚女人,說道:“恭喜七哥喜得貴子。”


    東方珩心花怒放:“哈哈!十一弟你也要趕緊了。”楊琴也笑得滿麵春風。


    但東方韻的下一句話就讓東方珩笑容僵硬了,楊琴臉色微變。


    也讓太後對賢妃的不滿更深了。


    “此次皇後懷孕,定能為七哥誕下龍子。”


    莘夢淡定的喝著茶水,眼餘光看向那尷尬的眾人,放下茶杯,看到太後的臉色不好。


    太後說道:“韻兒,不得胡說。”


    孫嬤嬤來到東方韻身旁,輕聲細語:“西王殿下,那是賢妃娘娘,右側的娘才是皇後娘娘。”


    東方韻訝異的看向那個平凡不出奇的女子,連忙道歉:“皇嫂對不起。”


    莘夢柔聲下氣:“沒事,大婚之日西王以在外遊玩,不識本宮也是正常。”說完之後,輕咳幾聲。


    楊琴嘴上說道:“太後降罪,是臣妾不好,不該坐在皇上身邊,讓西王誤會。”因為懷有龍種的底氣,並未起身跪下請罪。


    東方珩說道:“琴兒,這是十一弟的口語,與你何幹?”


    楊琴臉色凝重,擔憂道:“可是…”


    莘夢看著太後臉色一直在變,出聲打斷她的聲音,說道:“夠了,賢妃,沒人指責你的不是,既然西王已經道歉,又何必揪著不放。”已經把話講得夠明白了,楊琴若還不懂收斂,那就真得罪太後了。


    楊琴臉色微變,低下頭來噤聲不語,顯得楚楚可憐,袖中的手指甲掐進肉裏。


    莘夢!等會兒讓你好看!


    莘夢無畏的對上東方珩那殺人的目光,平靜的輕咳幾聲,然後略過。


    這時,一個宮女過來斟茶,輪到莘夢時,一個沒站穩不小心把茶水撒在莘夢身上。


    茶水落身,莘夢驚道:“啊!燙!”站起身來。


    宮女立即惶恐跪下來磕頭喊道:“皇後娘娘,奴婢不是故意的,饒命啊!”


    孫嬤嬤說道:“大膽奴才!來人,拖下去打五十大板!”


    兩個宮奴走進來拖走宮女,宮女求饒哭嚎:“皇後娘娘饒命啊!”


    莘夢說道:“嬤嬤,算了,不過是新來的宮女不熟手。”


    孫嬤嬤低頭說道:“是,皇後娘娘。”


    宮女磕頭如搗的感恩,被宮奴帶下去。


    太後說道:“嬤嬤,帶皇後下去換一身幹淨的衣服。”


    莘夢說著:“謝母後,臣妾先行離開一會兒。”


    孫嬤嬤說道:“是,太後。”


    東方韻一直在看著莘夢離開,思量著:皇後是莘老的重孫女名叫莘夢,是父皇賜婚定下的皇後,七哥毫不掩飾的表現出來不喜歡皇後,皇後穿著樸素如傳聞那般節儉愛民,反觀賢妃果真如傳聞般揮霍無度,但得到七哥獨寵。


    這種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女人才是七哥最愛…無解。


    莘夢跟著孫嬤嬤出了內閣,在孫嬤嬤帶領下來到偏殿。


    孫嬤嬤站在門口說道:“皇後娘娘,您在此殿中稍等一下,等會兒會有宮女拿衣物給您。”


    莘夢說道:“有勞嬤嬤了。”


    孫嬤嬤頷首,轉身離開。


    莘夢輕咳幾聲,推開門,聞到了房內的一股異香,看到地上的影子,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打暈。


    …


    意識漸漸的恢複,莘夢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床幔,轉眼看向旁邊,果然躺著一個男人。


    嗬,老橋段的戲,確實是屢試不爽的戲碼。


    男人醒過來,看到身旁的女人,怒道:“大膽竟敢爬本王的床!”


    莘夢一個翻身,捂住他的嘴,輕聲道:“小聲點,本宮是皇後,我們都被算計了。”不用想,這個男人肯定就是在行宮休息的九皇子安逸王東方靜,眉目之間與東方珩有些相似。


    東方靜看到這個女人騎到自已身上,惱怒著,卻發現自已全身無力,同時聽到她的話,她就是皇後莘夢?!


    這時,一陣喧嘩與騷動漸漸接近,莘夢貝齒咬唇,看著身下的男人,要是被別人看到,就是沒事,也逃脫不了受罪。


    門外,一幹人氣勢洶洶的走過來。


    楊琴攔著眾人說道:“太後,也許是這宮女亂說,皇後怎麽怎麽會勾引安逸王…”


    宮女嚇得瑟瑟發抖,說道:“奴婢親眼所見,句句屬實。”


    東方珩怒道:“帶路!”沒想到莘夢竟然勾引九弟私通!


    太後臉色凝重,一言不發的走在前麵。


    跟在身後的東方韻有意的看向七哥,七哥處於盛怒之中,思量著:難道七哥就沒發現問題嗎?皇後與九弟素未謀麵,為什麽要勾引九弟?而且皇後怎麽找到九弟的行宮去的?諸多疑點為何他看不到?


    楊琴依舊走在前麵阻攔著,宮女推開門時,第一個走進去,看到床上的人,麵帶冷笑,立即轉身麵對眾人,伸手攔住大家,說道:“太後,皇後不是故意的,定是受奸人所害!”


    太後怒道:“荒唐!”推開擋在身前的賢妃。


    東方珩走過去怒道:“賤人!竟然做出對不起朕的事!”


    床上傳來東方靜的聲音:“母後?七哥?”


    楊琴說著:“太後皇上息怒,皇後一定是被陷害的!”上前攔住東方珩。


    太後怒道:“孽子還不知罪!皇後打入冷宮,擇日問責!”


    這時,莘夢的聲音傳來:“母後,不知臣妾做錯了什麽?要將臣妾打入冷宮?”


    同時,東方靜下床怒道:“母後,兒臣有何罪!”


    楊琴走過去到床邊說道:“皇後,你還不認罪!”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來不及訝異。


    太後與東方珩看向身後,莘夢衣衫整齊的站在門口。


    東方珩脫口而出:“你怎麽在這裏?”說完話後,意識到不對,微微別過臉。


    太後看到莘夢安然無事的站在門口,內心鬆了一口氣。


    莘夢說道:“臣妾不在這裏,哪該在哪裏?”抬腳走進門檻。


    楊琴說道:“你!你不是勾引安逸王爬上他床!”看到她完好的站在那裏,低眼瞪著那個宮女!


    東方靜冷臉冷言:“賢妃說話請自重!”拿起旁邊衣架上的外袍穿上。


    莘夢怒道:“皇上!你可以不喜歡臣妾,但不能侮辱臣妾!若是臣妾的存在真令您不悅,那臣妾自願入冷宮!”


    東方珩臉色不好,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來。


    太後臉色和悅說道:“此事不怪皇後。”,淩厲的眼神看向那個宮女。


    孫嬤嬤會意的上前,一巴掌掌摑那個宮女,斥責道:“造謠皇後與安逸王,生是非可是死罪!還不快招出你背後的人!”


    宮女一聽到要殺頭,惶恐的磕頭求饒道:“太後饒命啊!太後饒命,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奴婢是受賢妃娘娘指使誣陷皇後娘娘,若是奴婢不照做,賢妃娘娘就要殺了奴婢!”


    楊琴怒道:“你胡說!”


    皇上不信,怒道:“還誣陷賢妃!”


    宮女驚恐萬分:“奴婢沒有說謊,方才賢妃找到奴婢,要奴婢做出這種事來,若是不做,奴婢就要被殺!”


    東方韻出聲道:“賢妃剛剛確實離開過我們的視野。”


    東方珩臉色微變,複雜的目光看向楊琴。


    楊琴急得解釋道:“皇上,臣妾沒有找這個宮女,離開是去出恭。”轉眼看向那個宮女,吼道:“說!你受何人指使?陷害本宮!不說本宮將你打入死牢!”


    宮女磕頭都磕出血來了,血流滿麵,哭著喊著:“賢妃娘娘饒命,求您放過奴婢吧!上次您讓奴婢在柳貴妃的糕點裏下毒,陷害柳貴妃害您,這次您讓奴婢陷害皇後與安逸王有染,每次都是死罪一條的事,奴婢真的不想死!求您放過奴婢吧!”


    楊琴怒道:“你胡說!賤人!”直接上去一巴掌甩過去。


    宮女被打倒在地。


    太後拍桌怒道:“賢妃!”


    東方珩不可置信看著楊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相信誰?


    楊琴受驚跪下來,喊道:“太後恕罪!臣妾沒有做過這些事!臣妾冤枉啊!”


    莘夢說道:“太後息怒,先請禦醫過來吧。”


    東方韻不解的問道:“請禦醫過來做什麽?皇後要禦醫醫好這個宮女?”


    其他人也有同樣疑惑的看向她。


    莘夢一本正經的關心說道:“防止賢妃動胎氣,不然等會兒喊個肚子疼或者暈過去,禦醫在場就可以隨時候診,免得皇上驚慌失措。”


    這話落下,楊琴臉色豬肝色,東方珩的臉色更差。


    太後看一眼莘夢,暗道:看來以前小瞧皇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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