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聲音如銀鈴,溪中魚兒笑我不懂情。


    弩俠兒摘下頭頂的麵紗,躺在溪水裏,直到溪水沒過頭頂…


    岸上不知何時坐了個俠客人影。腰間白玉短劍透過溪水,閃閃發光,人影百無聊賴的朝瀑布下的潭子丟著石子。


    弩俠兒突然坐起身,對人影說道:“大哥,今夜春風樓不醉不歸…”


    秋末月漸缺,俠客館春風樓台。


    望憑欄,小道與俠客對飲。


    樓外星光點點,身旁紅粉佳人,小道卻隻顧喝酒。


    夜已深,忽聞遠處傳來歌聲。


    花滿閣中,女子今夜唱得格外動情。


    肖大哥見弩俠兒如此傷感,讓圍在他身旁兩個早已無趣的妖嬈女子退下。


    樓台空餘兩人,肖大哥撇頭問道:“老弟今夜為何如此?”


    弩俠兒喝了口杯中酒,望著憑欄外的星空,嘴裏說道:“大哥,你聽…”


    “秋水呐…遠去山隆,相思樹下…把君逢;和尚怎知那…身外事,佳人呐…獨守在閨中。”


    ……


    “紅塵江湖呐…一場夢,多少有情人呐…難再逢。”


    聲音很小,卻如天上來音,斷斷續續,不仔細聽去,很難知道唱的什麽。


    肖大哥把耳朵豎得老高,才勉強聽得見點。看著弩俠兒那沉醉的樣子,開口問道:“老弟,今夜為何不去那花滿閣,偏偏要來春風樓?”


    弩俠兒苦笑,“唉,大哥老弟我…”他怎麽會不想,可心中一團亂麻,世間所謂的情與愛,真如此洶湧澎湃,自己一時間很難去接受,也隻能戒酒消愁了。


    見到弩俠兒不願說,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肖大哥岔開了話題,“別人都說花滿閣裏尹憐憐,一展歌喉便驚豔四座。古怪的是,卻從來不與人搭話,所要說的都有身邊人幫著開口…更別說那麵容了,恐怕連當今燕王都不曾見過,唉…不曉得老弟可曾一堵芳容?”


    弩俠兒不做聲,這繞來繞去,怎麽還是那“濕了身”的輕紗女子。


    他將手中空酒杯遞給一臉等待的肖大哥,抬起個酒壺,笑道:“大哥,老弟不是說過今夜不醉不歸嗎,來來來…”


    說著,把酒倒滿肖大哥手中的酒杯,也不管他是何感想,舉起酒壺便灌。


    “小公子好酒量,姐姐好生佩服。”


    笑聲傳來,一群男子簇擁著一個畫扇女子到了樓台,女子今夜一襲蛋黃長裙,青絲蓬鬆,有點慵懶,卻遮不住那股天生的魅意。


    手中畫扇搖擺,掀起一股“春風”,激起身後男子的陣陣叫好。稍顯做作的將發尾一晃,朝憑欄桌前的小道走來。


    身後唏噓、調戲一片,哪個男子眼中沒有嫉妒。


    弩俠兒還在做喝酒狀,隻覺得下巴被人抬起,剛想要噴出的酒水被生生的吞下喉嚨,脖子、老臉被不小心進了氣管的酒水憋得通紅,卻不敢咳嗽出來,真怕濺了眼前女子一臉。


    女子似被麵前小道的行為給逗樂了,放開那手,畫扇往臉上一遮,胸前一抹白微微抖動。


    引得身後唏噓聲再起。


    肖大哥本想和女子打個招唿,卻被女子一把奪過小道手中的酒壺堵住了嘴。


    弩俠兒忙趁這是緩了口氣。


    女子眼眸一轉,盯住小道的眼睛,好笑道:“小公子今夜又來,是不是還掛念著姐姐。”


    女子說著緩緩“逼近”小道。


    弩俠兒一頭霧水,直覺卻告訴他今夜怕是逃不脫女子魔爪了,奈何身後憑欄阻擋,否則真想一頭躥下去,管它是死是活,隻要留得清白在人間。


    女子望著一臉緊張的小道,心中忍不住偷笑,將他逼到了憑欄角落,黛眉微動,楚楚可憐的說道:“小公子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了。想不到姐姐在你心裏這般重要,哪像身後的那幫臭男人,花言巧語的,就隻是饞姐姐身子…可憐姐姐這麽多年還沒個心儀的好郎君呢…”


    弩俠兒臉上堆滿假笑。眼前女子不見了那晚的霸王硬上弓,小女兒家的姿態顯得更加讓人憐惜。他餘光向一旁的肖大哥求助,肖大哥滿臉無辜,意思很明顯,“弩老弟大哥也愛莫能助,你自求多福…”


    肖大哥肯定是指望不上了,要怪就怪自己今夜出門沒算黃曆。


    弩俠兒收起小心思,對著女子訕笑道:“秋菊姐姐您這樣做,就不怕身後那群男子將小道給生撕了…況且,像姐姐這樣的大美人,小道可不敢褻瀆,您就別特意為難我了。”


    女子被弩俠兒一說,頓時笑得更加明豔動人,目光掃了一遍小道全身,再用手中畫扇一點他那發紅的臉頰,朝後麵樓道走去,路過身後那群男子的時候,提高語調對著身旁的小丫頭笑道:“等下領著小公子到‘映水簾’中,奴家要與他談一談人生。”說罷,女子故意瞟了眼小道,笑著離去。


    小丫頭點頭應是。身旁的男子們目光統一朝小道望來,滿眼的羨慕。


    弩俠兒被看得心頭直打咯噔。拉起肖大哥就想開溜,卻被眾人圍堵住,有人開口道:“小真人這是要去哪,既然秋菊娘子開口相約,你等著便是,不要讓哥幾個不好做人。”


    弩俠兒無奈坐迴憑欄桌前,自顧的喝著悶酒,旁邊肖大哥則和那群男子說笑到了一起,妥妥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樓台外的歌聲已不再傳來,小道心中滿是愁。


    過了會,隨女子離去的小丫頭繞過那群說笑的男子,邁著歡快的腳步跑來,對著弩俠兒嗬嗬的笑了笑,然後說道:“公子,我家花魁姐姐有請,且隨我前去。”


    弩俠兒放下酒壺,望著那群早已盯著自己的男子,人群中一短劍俠客眼神為何如此古怪,就像看著自家閨女出嫁那般,真真是“倒胃口”。


    前麵縱是刀山火海,冷暖自知…


    隨著小丫頭穿過樓台,再過了那些不時傳來呻吟聲的客房,有一門簾,簾上湖光山色,不知是出自哪個大家之手,又或許是哪個市井散人,單論畫工,很多丹青聖手都應自歎不如,連弩俠兒一介沒有眼力見的江湖小卒,也感歎不已。


    簾上門牌“映水簾”,與畫的意境還算相符,卻算不得極好,明顯作畫之人文采不行,又或者這名字是後來他人加上的。


    弩俠兒問了小丫頭此處為何地,小丫頭是瞪大雙眼迴答的。


    映水簾——春風樓四大名妓的起居之所,能進入的男子,不是達官貴人,就是江湖豪客,而你哪個山頭的小道,還是頭一遭。


    弩俠兒跟著入了簾內。


    簾內四閣房間,分別落在“十”字邊上,中間是個客廳。客廳裏多是些女兒家的玩物,有兩隻金絲雀兒正在客廳裏飛來飛去,忽然落在小道肩頭,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小丫頭看到這一幕,忙用小手揮舞著將雀兒嚇走,嘴裏自語道:“一天天不消停的兩個小家夥…”


    雀兒被驚,“戀戀不舍”的落到了插花枝頭,對著小丫頭舞著翅膀,模樣甚是可愛。


    客廳左上角門房突開,一位約莫著三十年華的彩群女子攜侍女緩緩走來。路過客廳,看見正在逗鳥的小道和小丫頭,女子笑了笑,開口問道:“早早丫頭,你不在閨房中陪著秋妹妹,和這小牛鼻子在這裏花前月下嗎。”說著,女子有意的打量了弩俠兒一眼,像是想到了什麽,對著他輕輕行禮,扭動著腰間亮麗的彩裙,朝簾外走去。


    背後,小丫頭朝早已走出去的彩裙女子吐著小舌頭。


    一直不曾說話的弩俠兒,疑惑的問:“早早妹妹,這姐姐又是誰?”


    小丫頭聽到問話,停下吐舌頭,有點厭惡的說道:“我家姐姐的死對頭‘春茶狐媚子’,沒事就會瞎顯擺,說話陰陽怪氣的。”


    弩俠兒無語,感覺這春茶姑娘可要比你家姐姐溫柔多了。


    “哎呀…姐姐還在房中等著呢,我怎麽把這個給忘了,公子你別問了,趕緊進房去。”早早丫頭扯著弩俠兒的道袍喊道。


    弩俠兒本意還想多拖點時間,小丫頭這一喊,計劃算是全都泡湯了。無奈問道:“小道該進那間房裏?”


    小丫頭一收剛才的焦急,鄙視道:“公子難道眼睛有問題,那門上不是有門牌。”


    聽到小丫頭這麽一說,弩俠兒才看到,那四閣房間門口都有個門牌,剛才彩裙女子出來的那間是“春”,對麵的是“夏”,客廳左下角的是“秋”,右下角的是“冬”。艱難的朝走下角那閣房間門口走去,心頭還想著該怎麽去敲門,卻被一雙小手給推了進去,房門又被快速關起。


    客廳裏,小丫頭樂開了花,引得兩雀兒圍著她身旁飛舞…


    弩俠兒緊張兮兮的站在房裏,那狐媚娘子正在梳妝台上梳著滿頭秀發,聽到門口傳來的動靜,沒有絲毫的意外,不急不緩的繼續梳妝打扮。待得最後一縷發髻梳起,插了個金釵,才站起身來。


    弩俠兒看著女子站起,裝得平靜的開口道:“秋菊姐姐,小道來了…不知姐姐所謂何事?”


    女子轉頭,臉上是精致的妝容,拿起梳妝台上畫扇,扭著小蠻腰朝他走了。


    一步一生花,一眉一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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