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長矜猛地將她揉進懷裏,粗粗喘著氣,手指顫抖地把小姑娘腦袋摁在自己心口前。


    “那,那我們說好了,你不許再不吭一聲就離開我。”他腔調悶悶的,像是在抽噎般,又像是在請求:“你走了之後,我真的不知道每天除了批改奏折,除了到處派人尋你,還能再幹些什麽了……”


    “好。”林灼灼默了默,她終於明白,自己以前那所謂的“追求自由”,其實有多幼稚可笑。


    她真的太自私了,讓這個愛她至深的男人傷心痛苦,也讓孩子小小年紀就缺失了父親的陪伴。


    但幸好,在生下元寶之後,在做了母親之後,心中越來越多的懊悔和猶豫被突然出現的諸長矜撞散,她明白的還不算太晚,也還有機會,用餘生去彌補生命中這個不可缺少的男人。


    見他的阿灼意外乖順,諸長矜心中的不安總算消散了些,可她以前帶給他的後怕實在太多,這消極的情緒隨著時間的變換,越積越多,隻能被林灼灼慢慢撫平。


    所以看到他沐浴要跟著自己,擦身子要盯著自己,甚至睡覺前她起個身吹蠟燭,也下意識緊張地拉住自己的手時,林灼灼心底的心疼和後悔也愈發的滿盈。


    最後躺迴塌上,林灼灼反握住男人的手,兩人麵對麵側躺著,目光緊緊對視。


    她心中無聲歎了口氣,主動依偎進諸長矜懷裏,輕聲承諾道:“夫君,以後我不會再這樣了,我保證。”


    “嗯。”諸長矜喉結滾了滾,低沉地拍拍她後肩:“睡吧。”


    一直到意識消散的前一刻,林灼灼都在想著,她到底是怎麽了,心裏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麽重要的大事。


    隱隱的有些焦急,但腦子有迷迷糊糊的,像是有根繩子,故意將那件大事捆住似的。


    到了破曉時分,林灼灼努力睜了睜眼,手指胡亂在四處摸著。


    咦?小團子去哪了?


    以前他不是最喜歡趴在她懷裏睡覺的麽,這迴竟然……


    正這樣迷迷瞪瞪地想著,林灼灼突然便聽見身邊有道聲音傳來:“嘶~阿灼,你是想一大清早便挑戰你夫君的忍耐力嗎?”


    “?!”林灼灼一個激靈坐起身來,立馬不困了,睜大了眼看著身邊的男人,嫵媚的一雙杏仁眼還帶著幾分茫然:“諸……夫君。”


    “怎麽,不會是一覺醒來,失憶了吧?”諸長矜把她拽迴來,一下一下地幫小姑娘順毛,“咱們今日便迴京吧?或者,你還想在這裏待多久?我看看有沒有時間勻出來陪你。”


    林灼灼被他打斷了思路,噎了半晌,最後才幹巴巴地說:“聽你的吧,但是……”


    “還想留幾天?也行,夫君陪著你,這迴可別說我待你不好了。”諸長矜自顧自地說著,麵上帶笑。


    林灼灼又迷茫了一會,話到嘴邊,卻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了。


    反而是諸長矜發現了她的異樣,把人摟到跟前,用下巴處像是一夜新長出來的胡渣蹭了蹭她臉頰,“到底怎麽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諸長矜故意用一種開玩笑般的語氣問:“在想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哪個男人?


    “啥?”林灼灼懵了一瞬,看見諸長矜滿臉的吃醋嫌棄,這嫌棄倒不是對著她,似乎是嫌棄“那個男人”?


    奇奇怪怪的……林灼灼突然反應過來,這廝估計還記得昨天在街上看見的二哥呢。


    這都能吃起醋來,真是,有夠可愛的。


    林灼灼報複性地也捏了一把他的臉,看見有了紅印子後,才鬆了鬆手,說:“說你是腦補帝,還真沒有埋沒你。”


    諸長矜用一副無辜的眼神盯著她,仿佛聽不懂她在說些什麽,又好似她林灼灼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一樣。


    “其實,我昨天忘了告訴你一件事。”


    林灼灼忽地嚴肅起來。


    諸長矜麵上不顯,但是看見她這臉色,心裏還是一驚。


    隱隱猜到她大概會說一件或許他接受不了的事。


    比如——昨天那個小男孩兒,就是她這三四年來,與街上那個野男人生下的孩子。


    那個男人陪了她這麽多年,他們之間意外有了個孩子,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


    才怪!


    他現在一想想,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連孩子都有了,就想……就想鯊了那個野男人!


    諸長矜的臉色越發蒼白,嘴上還逞強地說:“沒關係,我可以受得住,你說吧。”


    林灼灼一眼就知道這貨想歪了。


    說來也怪,他堂堂戰王殿下,竟然比她這小女子還能幻想。


    雙魚座的吧?


    “是這樣,你昨天不是看見了嗎?有個小奶包扒拉著我的腿喊我娘親。”林灼灼見他這樣,神色便端的越是風輕雲淡:“哦,那是我兒子。”


    諸長矜臉色又白了幾分。


    林灼灼逗他:“你就沒發現,他長得還有些像某個人嗎?”


    諸長矜仔細迴想了下。


    ……沒想出來。


    甚至昨天看見阿灼的時候太開心了以至於根本沒注意那小團子到底長什麽樣。


    諸長矜艱難地說:“他……看起來,確實與那個野男人有點相像。”


    “野男人?”林灼灼突然笑噴了。


    她望著諸長矜,玩味地開口道:“嗯,第一次聽人說他自己是野男人的。”


    諸長矜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又愣了一下,最後突然震驚地叫了一聲:“什麽?!”


    他忽地緊緊盯著林灼灼,像是要在她身上看出個窟窿般,“你剛剛,說,什麽?”


    林灼灼笑得更歡了,笑了一陣後,正打算張嘴,便聽到屋外有人敲了敲門,“陛下,外麵一大早上就有個男人,帶了個小孩兒,說是要來找夫人。”


    “知道了,讓他們先等一會兒。”諸長矜說是這樣說的,但顯然穿衣服的動作更快了。


    林灼灼聽著說話那人口中,略顯陌生的稱唿,忍不住扭臉看了看他。


    “你還真的做了皇帝啊?”許久,她問了一個略顯愚蠢的問題。


    諸長矜笑了笑,安撫他的姑娘道:“放心,後宮隻你一位皇後。上迴禮部尚書還想將他小女兒塞給我,我便指著阿灼的畫像說,寡人這輩子,隻會對這一個女子好,一雙眼一顆心,隻有那麽一點點是屬於寡人自己的,其餘全是屬於這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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