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長矜暗搓搓彎下腰。


    卻在嘴唇即將親到林灼灼的時候——


    她醒了。


    林灼灼一睜眼,便看見麵前一張放大了俊臉,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


    她怔了怔,不自覺便想要往後仰,動了身子之後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床上,也是沒辦法再後退的。


    “我睡著了?”林灼灼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尷尬,“你怎麽不叫醒我?”


    諸長矜依舊保持著彎腰的姿勢,在林灼灼的注視中,緩緩伸手替她將額邊的碎發別到耳後,語帶笑意地說:“你睡得香,我不忍心叫醒你。”


    林灼灼一時屏住了唿吸,內心卻頂不住地有些動搖了,甚至想要尖叫。


    媽耶!這心機少年到底是怎麽迴事,該害羞的時候不要臉,不該害羞的時候偏偏又臉紅透頂!如今又在她這裏搞這一出……特麽的美顏暴擊,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林灼灼慌亂地移走視線,“你你你,你湊這麽近做什麽?”


    聞言,諸長矜別有深意的目光垂了垂,落在林灼灼唇上片刻,隨後不緊不慢地說:“你唇上有顆小痣,遠了看不清楚,所以……我想湊近看看。”


    林灼灼:“……”她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不管是少年時期還是未來,該他狗的,他還是會狗。


    林灼灼直直與諸長矜對視了半晌,心裏在想,當她是三歲小孩兒嗎?


    她嘴唇上有痣,所以他這是想要嘴親一下看看?扯瞎話也不知道扯個真實點的,說她眼角有痣都比唇上的更教人信服。


    眼看小姑娘的眼神逐漸變得意味深長,諸長矜心跳漏了一拍,連忙直起腰來,掩飾一般問了句:“對了,方才進來看了一圈,都沒見旺財的影兒,那小東西跑哪去了?”


    不說還好,一說起那小白眼狼,林灼灼便來氣。


    “師兄,你之前說的沒錯!”林灼灼痛定思痛地說:“那小沒良心的,來我這裏吃飽喝足之後便拍拍屁.股走了,你是沒見到,它走的時候,瞅著我的眼神,就跟我是個無緣無故將它綁架來的壞人似的。”


    “你之前說它是隻風評不好的壞貓,我之前還不信。師兄,是我錯怪你了!”


    諸長矜聽見她這樣說,心裏一虛。


    其實今日那番話都是他隨口瞎編的,不過他倒真沒想到那小胖子竟如此厚顏無恥,蹭吃蹭喝都蹭到他家小花朵兒頭上了!


    諸長矜將這話題揭了過去,餘光無意中瞥見小姑娘那水潤嬌豔的紅唇,到底還是有些不甘心,卻也心知此事終究是急不得,當即便告辭離去了。


    諸長矜一邊抬腳往自己的院子走去,一邊在心中暗暗盤算著。


    她這麽喜歡毛茸茸,不如,過幾日下山之後,他趁機搞一個來討她歡心?


    -


    沒過幾日,便是之前林灼灼剛來萬劍宗時,四人決定去不敗山莊參加武林大會的日子。


    下山之前,霄頌將三個弟子叫到靜思殿內,耳提麵命了一番,並且叮囑兩個師兄師姐不要意氣用事,一切以三人的安全為主。


    自然,最最重要的是,要先照顧好林灼灼這個小師妹。


    盛玦看著小師妹一臉懵懂的樣子,腦子裏出現一道身影,剛想撇嘴說諸長矜不是護小師妹護得厲害嘛,連他這個親師兄都沒法靠太近。


    此次下山,他想多跟師妹聊會兒天都不一定能行呢。


    想到這裏,盛玦心中瞬間便燃起一股熊熊大火,可惡啊喂,明明是他師妹,諸長矜那個崽子憑什麽看上就想往他自個兒窩裏叼啊?


    不就是比他早一日拜師,平日裏仗著是師兄,也沒少做那些混賬事,如今在小師妹麵前倒是乖得一批,盛玦眼中的酸意都要溢了出來。


    一旁的霄頌見了不由欣慰地點點頭。


    看來徒兒還是孺子可教的,稍微激一激,就已經止不住的想要跟諸長矜那小子搶小師妹了吧?


    霄頌心裏暗自發笑,甚至為老不尊地想要喊一句:打起來!打起來!快打起來!


    可惜在兩個可愛女弟子麵前,他始終都是要保持自己風度翩翩瀟灑不羈的形象,以是最終也隻是微笑著對盛玦點了點頭,衝三人擺擺手,“好了,為師這裏沒什麽事了,你們去吧。”


    林灼灼還沒行完禮,便被盛玦拉到一旁,語重心長地說:“小師妹,打個商量。”


    “嗯?”


    “下山之後,咱們倆共坐一輛車,順便討論一下那些美人畫?”盛玦道。


    林灼灼聽了,沉默一秒後,認真地問他:“話說,師兄,你那畫,到底能行嗎?”


    這好端端的,怎麽還質疑上他的畫了呢?盛玦鏗鏘有力地保證:“自然行,非常行!”


    “那你之前怎麽都不跟我繼續討論了?也沒再跟我說過畫的事?”林灼灼覷他一眼,明顯的不信。


    諸長矜被她用這種目光看著,沒好氣地說:“你還好意思問,你想想你這些日子,跟諸長矜走的有多近?那晚你被他抱迴來,我隻是站在你門口想要跟你繼續再談談這畫的後續問題,這他都不肯,還說什麽怕吵醒你。”


    越說越氣,盛玦見小師妹還是一副懵懂的表情,登時便忍不住對她囑咐道:“你呀,往後不要與他走那麽近,他可不是什麽好人,就他那身份,也不是多……”


    說著,盛玦忽地一頓,仔細看了小師妹一眼,見她睜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愣愣地等自己繼續說下去。


    “罷了罷了,跟你說這些做什麽……反正你隻要記得,諸長矜不是什麽好東西就夠了。”盛玦歎了口氣,幾乎用一種老父親操碎了心的語氣道:“師兄這是為你好。”


    諸長矜的身份,還有他明明那般尊貴,卻還要入萬劍宗拜師學藝,這份行為的背後,必定沒有那麽簡單。


    盛玦好不容易得了個可愛又討喜的小師妹,自然不想讓諸長矜那些瑣碎的事牽扯到她。


    林灼灼見他嚴肅起來,心底也隱隱猜到了些什麽。


    隻是現在的情況是,她也既不想跟諸長矜走的太近,又不敢真的不理他。


    他那樣的人,年少時在京城中的混賬事跡她以前也不是沒有聽說過,至少當初在京城中,三王爺還曾拉著她說了不少諸長矜的事。


    隻是後來拜入萬劍宗門下,他收斂了許多,性子也磨得稍稍祛除了些棱角。


    但她還是不敢真的惹他發瘋。


    隻能暫時走一步看一步,先把他穩住,能拖一時算一時吧。況且,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會不會離開這裏……萬一給了他希望,哪天她又忽然消失。


    林灼灼瑟瑟一抖,覺得不能繼續想下去了,不然她以後都不敢見諸長矜了。


    這時,傳來淩渡的聲音,兩人皆是第一次被她主動搭話,竟不約而同地有些受寵若驚了。


    淩渡心裏在問係統:“你說,我這個來路不明的小師妹,你看不透她的未來?”


    係統想了想,氣焰不足地開口:“是吧……你師父不也看不透。”


    淩渡嫌棄地在心裏朝它翻個白眼,“不行就不行,我又不會嘲笑你。”


    係統頓時炸毛:“……你還說不會,你都翻白眼了!”


    “好了,那晚你讓我主動給諸長矜打招唿,我打了,他好像也沒什麽反應,所以,我們是不是算是把我虐文女主的結局改掉了?”


    係統沉默了一下,不確定地說:“倒也……不一定。”


    淩渡聽了,心裏冷笑一聲,“我不管那麽多,我頂多就在萬劍宗再待上兩個月,兩個月之後我便下山。什麽破虐文,老娘就不信了,我還怕他?”


    這個“他”,一人一統都心知肚明說的是誰。


    係統隻好暫時安撫了會自家宿主,心裏苦逼地在想,本來以為這位是個冷漠沒那麽多事兒的主,卻沒想到真正熟了之後才發現,什麽狗屁冷漠,她明明是個膽大包天的女魔頭!


    淩渡見係統不吭聲了,心裏總算舒坦了些,看著林灼灼,既像是看見了自己的救星,也擔心她會代替自己,被未來的諸長矜狂虐。


    她也不是個瞎子,她能看得出來,男主諸長矜不知道為什麽,不僅沒有按劇情對身為虐文女主的自己產生情感,還似乎喜歡上了她這個小師妹。


    但是小師妹對諸長矜的態度……


    不過這樣也好,書裏描寫的那個為愛卑微的腦殘女人,根本與她淩渡半點關係都沒有!她淩渡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自己的傲骨,若是有一天隻為了一個男人,便心甘情願做小伏低……


    隻是想想,淩渡都接受不了那個女人是未來的自己。癡情虐文女主?這絕對不可能!


    “小師妹,這次下山,你便與我一道吧。”淩渡聽見適才盛玦的一番話,怕小姑娘難做,畢竟她若是跟兩個男人中的任何一個一起,另一個定會不開心,但自己是個女子,相對來說應該便無事了。


    同時,淩渡也在心裏想著,能幫這小姑娘一把就幫一把吧,左右她待在萬劍宗的時間也沒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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