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這裏麵裝的是……”夏崇明盯著這青色的石板愣愣出神。


    素魂用手拂去石板上厚厚的塵土,停頓了一下問道:“要打開麽?”


    “等等!我還是有一點亂!”夏崇明忽然推開棺槨,跑到一旁。


    此時此刻她竟有些害怕那棺木中的東西,她要麵對的究竟是什麽?是她前世的身份?一段她都不曾記得的沉重往事?還是芸芸眾生之重任……


    不,媽媽說的是對的,做一個普通人的生活不好嗎?為什麽偏要和自己的前世扯上關係?前世事前世末,今生事今生看,她不要做什麽神明,她也不想擔負起蒼生重任,她隻想做一個平凡的普通人,每天開開心心的生活著。


    申申等的有些不耐煩了,他從地上躍到素魂的肩膀上,又輕輕一跳踩在了那塊青色的石板上,用胖嘟嘟的腳丫子在上麵蹦蹦跳跳的,催促著說道:“還等什麽等啊!趕緊打開看看裏邊是什麽不就完事兒了嗎!真是搞不懂你們人類,幹什麽都磨磨唧唧的,思前想後的……”


    素魂見申申如此,頓時火冒三丈。她怒目圓整,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申申的腳踝,還沒等申申反應過來就拎起了申申的一隻腳,將他倒吊了起來,並指著他叫罵道:“小人參,你這是要跟人家棺材板兒上蹦迪啊?你信不信現在我就放把火,把你變成烤人參!”


    “不信!我才不信呢!你這臭丫頭,你把我烤了,誰給你們帶路啊?誰帶你們出去啊?快放我下來!”申申被素魂抓著腳踝,一個勁兒的掙紮著,整間墓室裏都是他的嚎叫聲。


    身後的這些吵鬧聲,夏崇明充耳不聞。此時此刻她的腦袋都要炸開了,她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或許應該等蘇錦過來後,她的意誌會更堅定一些?她也不知道……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在她的腦海中說道:“管什麽前生今世,過自己最喜歡的生活不就可以了?”


    那聲音似乎是從夏崇明腦海深處傳來,鏗鏘有力,字字烙印在了夏崇明的心裏。她的雙眼隱隱約約有一層血紅色的紗幕蒙住,嘴角輕微上揚了一下。


    “我不放!誰知道我放開你之後你還會做什麽!”


    “臭丫頭,你不放是吧?哥兒才不會帶你出去呢!真是沒大沒小!”


    “你說誰是臭丫頭?還哥兒呢,明明就是一副小孩模樣,裝什麽成熟?所以說我最討厭對付小孩了!”


    素魂和申申你一嘴我一嘴的爭辯著,兩個人在棺槨前扭扯在了一起,哪一方都不甘示弱。夏崇明轉過身來,看了看二人,眼中那那一抹血紅色悄然退去,她微微一笑走到兩人身旁,柔聲說道:“好了,你們兩個也別打了。我決定了,閣主你把棺材打開吧!”


    她從素魂的手上接過了申申,將申申抱在了懷中。申申在被夏崇明抱住的那一刹那瞬時安靜了下來,還給素魂了一個冷眼便不再多說了。


    素魂看著夏崇明那堅定的眼神,出言道:“真……你真的決定好了嗎?我們不要急,你可以再好好想想。”


    “不,我已經決定好了,”夏崇明凝視著素魂的瞳孔,“前生事,前生畢,媽媽說得對,我沒有必要再牽扯進去。今生我隻是夏崇明,僅僅一個夏崇明,夏天的夏,崇尚光明的崇明,我已經不是曾經的那隻重明鳥了。我要自己做一個了斷,不需要任何人。”


    她將懷中的申申輕輕放在了地麵上,獨自一人走到了棺槨前,用力推開了那塊青色的棺材石板。


    石板並沒有蓋死,像是知道多年之後會有人再來開啟一般,摩擦著棺材,隨著夏崇明輕輕用力,滑落了下去,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掉在了地麵上。


    夏崇明看向棺材中,發出了一聲驚唿。


    ……


    “血威!李血威!快醒醒!快醒醒!”一個少年在李血皇的耳旁唿喚著。


    李血皇從朦朧中醒來,黑暗中,傳來一陣一陣的藥香味,這味道是那麽的熟悉,聞上去又令人窒息。身上被冰冰涼涼的藥水包裹著,刺痛著他的皮膚,可是他卻已經一點知覺都沒有,已經習慣了這種刺痛。


    他從盛滿藥水的木桶中撐起身子,環顧了一下四周,一位清秀的少年趴在木桶邊緣,正用焦急的眼神看著他。


    手腕上鐵鏈緊緊的拴著他的手,讓他沒有一絲活動的餘地,在他白皙的皮膚上勒出了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你快出來!我想辦法把你手上的鐵鏈給解開!”


    趴在木桶邊緣處的那少年急慌慌地說著,他的手裏拿著一個細小的鐵絲,他向木桶中的李血皇伸出了手。


    “出去?為什麽?去哪?”李血皇用清脆空靈的童音問著。


    他的腦海中一片混沌,他是誰?他這是在哪?他為什麽會在這個地方?麵前的這個人如此熟悉,一時間他竟有些想不起來了。


    “沒時間解釋了!”那少年依舊催促著,他夠著木桶中李血皇的胳膊,想要將他從木桶中拽出來,“不走難道要你在這等死麽?!我怎麽能對你見死不救!”


    “死?死是什麽?”李血皇問道。


    他似乎想起來了,他叫李血威,自幼就無父無母,打記事起就被鎖在這裏,每天浸泡在不同的藥浴當中,不得與外界接觸……


    而眼前的這個少年,自稱是他的七叔,與他同姓,名叫李易航。


    李易航為什麽突然要帶他出去,他不是應該永遠被關在這裏嗎?出去?難道除了這間屋子,世界還有更廣闊的天地嗎?


    有的,李易航曾說過,這個世界大得很。外麵,有延綿不斷的大山,更有遼闊無垠的大海,還有湛藍的天空,清澈的山泉水……世間萬物,其樂融融,那是何等的美好。


    可是,外麵的天地,真的會和他有關係嗎?


    李易航真是想不到在這麽緊要的關頭,李血威竟然還會問這麽難以解釋的問題,他根本就來不及和李血威解釋那麽多!他皺著眉放大聲音用手指著李血威的胸口,厲聲道:“死就是永遠離開這個世界!你死了,這裏就不會跳動了!你死了,就再也不會見到我了!”


    他的眼眶紅紅的,裏麵有晶瑩剔透的淚水轉來轉去。李血威麵無表情地歪著頭,擦去李易航眼角的淚水,疑惑著:“七叔,你怎麽哭了?”


    “傻瓜,快走吧!”李易航吸了口鼻涕,把木桶底部的鎖鏈全部拉了上來,找到裏麵的那把鎖,迅速將手中的鐵絲捅了進去。


    “可,我又能去哪裏呢?”李血皇看著李易航手中迅速翹著那把陳舊的生了鏽的鎖,兩眼無神地問道。


    哢噠一聲,李易航手中的鎖被他順利地解開,他把纏繞在李血威身上的鎖鏈拿開,露出了一個文雅的笑,整理了一下李血威那雜亂的頭發,將他從木桶中抱了出來,又從身後拿出了一身衣服。


    “去哪裏都可以,隻是不要再迴來了。”李易航用一塊毛巾擦幹李血威身上的藥水,他的身材實在是瘦弱,瘦弱到如同皮包骨頭一樣。


    李血皇就像一個木頭人一樣,任由著李易航給他穿上了衣服,他甚至不知道身上的這些布料叫做衣服。他歪著頭問著:“我走了,不也見不到七叔了嗎?那和死了又有什麽區別?”


    密室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那樣子聽上去就像是有三五個人走過來了一樣。李易航一驚,連忙加快了手上的動作,順手從口袋中拿出了一張符篆,比劃了兩下貼在了李血威的身上,嚴肅的說道:“當然不一樣了!隻要你活著,我們以後就一定會有機會再見的!你一定要活著!一定要活著!你聽我說,千萬不要把這張符拿下來,沒有人會看到你,你就從這裏走出去,逃到一個沒人能找到你的地方!”


    他拍了一下李血威的後背,用力將李血威推了出去。李血皇看著李易航那決絕的眼神,露出了不舍的表情,嘴裏喃喃道:“七叔……我不想走……你還有很多法術沒有教我……”


    “我已經不想再教你了!你快走!他們要過來了!”李易航歇斯底裏的吼著。


    “可我……”


    “快走!”


    踏踏踏,密室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李易航慌慌張張地左看右看,終於一個巴掌甩在了李血威的臉上:“我跟你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桃源村已經沒有人能容得下你了!連我也一樣!別再迴來見我了!我不想再見到你了!”


    “七叔……我……”李血皇顫顫巍巍的用手摸著火辣辣的臉,難以置信的望著眼前的李易航。


    “你快走啊!”這次,李易航一腳踹在了李血威的屁股上,將他瘦弱的身軀一腳踢了出去。他的眼神中盡是不忍,但他最終還是咬了咬牙,眼神在刹那間變得決絕。


    李血皇在地上打了個滾,掙紮著爬了起來。他看著李易航此時此刻的那張臉,那表情就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這麽多年以來,生活著在暗無天日的密室中,可以說,李易航是他生活中唯一的光芒,


    可是這道光芒,就在今天,熄滅了。


    他蒼白的臉上露出了哀傷的表情,一聲不吭地從地麵上爬了起來,向密室外跑去。


    跑出密室的途中,他沒有任何停留,也沒有管任何事情,隻感覺三個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一個深沉有力的中年人的聲音從密室中傳來。


    “航兒?你怎麽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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