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我已經趴伏在山壁上,手胡亂地扒拉著,想要找根樹枝扯住,結果這邊光禿禿的,就是連塊凸起的石頭都勾不著。這會兒我另一隻腳也過來了,本想在邊上蹬住,卻不料這個坑還挺大,一腳蹬出我就知道麻煩了,下半身全進坑裏了,還踩不著底。


    腦中電光火石想著怎麽辦,隻是當我想明白應該把手張開,好在下落的時候夠住洞口的那點功夫裏,我整個人已經跟玩水上滑道一般,咻的一下滑進了洞窟裏。


    這已經進了洞,我就自然不敢再胡亂動彈,這種慣性之下,你要是隨便磕到手腳,一不小心就得骨折。所以我隻能放鬆自己,順著這個莫名的洞穴不斷地下滑。整個下滑持續了得有一分鍾,我都驚悚了,然後整個人被順勢拋在空中,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股大力貫背,我直接就昏了過去。


    也不知道昏迷了多久,我是在劇烈的咳嗽中醒轉過來的,兩隻眼睛朦朦朧朧看不清楚東西,而全身上下有著不同程度的痙攣痛感,就在我打算抬手揉揉眼睛的時候,我才發現了自己的異樣。此時我的雙手反剪,根本就動彈不得,扭了扭,似乎是被什麽東西給綁住了。


    抬起沉重的腦袋左右甩了甩,還是暈,也不知道是不是摔下來的那會兒撞上什麽東西。等我眨巴眨巴眼睛之後,發現眼前並不是如我想象中的一片漆黑,而是有著淡淡的光亮,就如老式樓道裏十五瓦的燈泡一般。


    遠處似乎有人在說話,等等,有人?我終於可以張望自己的處境,眼下的我身處一個不大的溶洞之中,四周空蕩蕩的,微弱的光線似乎是從溶洞外照進來的,而我自己則是坐在一張金屬折疊椅上,雙手被反綁在後麵,連著椅子,是以我連站起來的動作都做不到。


    完了,我立馬就預判到了結果,該不會是掉進賊窩裏了吧。


    許是聽到了我這邊掙紮的動靜,外麵立馬有細碎的腳步聲傳來,我扭頭看去,就見洞外走進來好幾個人,因為逆光,我並沒有看清他們的長相。


    為首一人站在我麵前,“醒了?”


    “你們是…”


    突然有人摁亮了電燈,洞窟裏頓時亮堂了許多,刺眼的光線讓我很不適應,我扭過腦袋微眯著眼睛,適應了許久才能睜開。這迴我總算看到了麵前的人,是個中年男子,但是隻一眼我就認出了他是誰,黎元樞。


    我往後麵看去,在他身旁站了幾個壯漢,倒是沒有認得的,而在他身後不遠處站了兩個人,一男一女,因為光線的問題,我並不能很清晰地辨認他們的麵孔,但光憑著身材外型我就能知道,那是常威和黎曼昕。


    黎元樞笑了笑,“李牧,是吧。你怎麽找到這裏來的?”


    我裝著傻,“啊?我就是來爬山的。”


    黎元樞嗤笑了一聲,隨即一腳踢中我的胸口,將我連人帶椅踢翻,我自己的體重壓在折疊椅上,然後繼續壓向後麵反綁著的胳膊,頓時覺得兩條上臂都要被壓斷了,而胸口的重擊也讓我不住地咳了起來。


    我在地上扭了兩下,努力讓自己側過身子,不至於繼續壓到我的雙臂,整個人佝僂成一團,腦子裏卻還在想著該怎麽辦。千算萬算,算到過會不會在山上碰到他們的暗哨,但絕沒想過這麽窩囊的就自投羅網了。


    有兩個壯漢上前扯住椅子把我拉了起來放好,我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才那一腳都快把我給踢閉氣了。


    黎元樞很不客氣道:“不要跟我來這套,我這個人,沒什麽耐心的。”


    我幹咳了好一會兒,這才抬起頭,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黎先生,我自然是來找你的。”


    黎元樞朝我身後的一人甩了甩頭,那人一拳就打在了我的腮幫子上,我仿佛覺得整個下顎都要掉了,半邊臉全都是麻的,而且整個腦袋都有些昏沉,隱約泛起想要嘔吐的欲望。


    “我說了,別跟我說廢話。”


    我輕輕活動了一下嘴巴,好像舔到了一股血腥味,那應當是牙齒磕破了口腔所導致的。像這樣的毆打,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但隻是這麽一拳我就快撐不住了,可問題是,我還沒有想到辦法。


    沉默了片刻,他見我毫無反應,又是一拳襲來,這次是反方向,但力道絲毫不比剛才的輕,我覺得要不是有頸椎連著,怕是腦袋都要讓他打飛了,切實體會到什麽叫做頭給你打掉。


    我緩了一會兒,吐出口帶血的唾沫,黎元樞道:“說吧,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


    “黎先生,你覺得我可能告訴你嗎?”


    “看來我小瞧了你,不過剛開始的時候,所有人都會像你這麽說。”


    他退後兩步,我就感覺有人抓起了我的頭發,猛地把我的腦袋撞向金屬折疊椅的後背,哐的一下,我覺得眼前出現了無數的小星星,那不是動畫效果,我已經出現飛蚊症了。


    這僅僅隻是開始,那個壯漢上來對我左右開弓,幾個巴掌過後,我的兩邊耳朵都出現了嚴重的耳鳴,鼻子那熱乎乎的,兩道鼻血已經順著人中流了出來,滲進我的嘴唇裏,溫熱鹹腥。


    那個壯漢並沒有打算就此放過我,但毆打的部位從腦袋轉移到了身體,他一拳就擂進了我的小腹,我立馬感覺胃裏麵翻江倒海,一股股的酸水湧上喉頭,緊接著我就嘔出了一坨糊狀的東西,那是我之前吃的麵包,想不到在胃裏泡過一段時間後,變得這麽惡心。


    連續嘔吐了兩下之後,我就隻剩下酸水了,但我的胃部還在劇烈的抽搐,涎水順著我的嘴角拉出一條晶瑩的絲線,我卻連弄斷它的力氣都沒有。


    等我稍微平靜下來,有人從後麵薅住頭發將我的腦袋扯了起來,眼角剛才遭過重擊,火辣辣的疼,我現在隻能眯著眼睛看著麵前的這群人。


    “說吧,說出來,你能少受點痛苦。”


    我這會兒的腦子一片混沌,閃過去的全是偉大的革命前輩,你說他們到底是怎麽撐過來的?要是把我放迴當年,估計有個半小時,我就得叛變。


    遠的不說,就說袁麗華吧,她遭受的虐待肯定不比我輕,而她的確掌握了一份證據拷貝,但她卻是到死都沒有說出來。很快我也想明白為什麽,因為說出來也是死,不說出來,能死得晚一點。


    我現在的處境也是如此,如果我招出常威,那就是我倆立時撲街。可如果我咬死了不說的話,黎元樞為了挖出神秘組織裏給我通風報信的臥底,想必還不會那麽快讓我完蛋,隻是我得持續遭遇非人的虐待了。


    我真傻,真的,我為什麽要單槍匹馬的闖進來,我完全可以帶著秒天秒地的二大爺、馬駁雄、黃天野、費子良…我怎麽就敢自己一個人跑到這裏,我還這麽年輕,我還沒結婚,我那沒過門的小狐狸長得那麽水靈,我甚至還有一櫃子好酒沒開,我都要冤枉死了。


    為了誰,還不是為了老常。我就怕信息不準確,人沒抓著,再把他給暴露了。常威啊常威,老子這次要是還有命活著出去,非得學蘇珥把你剝光了倒吊在人行天橋上賣屁股去。


    看我已經有些神遊,黎元樞剛要指揮人繼續,他身後的人走了過來,正是黎曼昕。我看著這個女人,挺能裝啊,以前還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喊我李大哥,現在她的臉上,可是一分同情都沒有。


    “李牧,何必呢?”


    我就這麽冷冷地看著她,想看她會說出什麽話。


    “聽鳳鳳說,你快結婚了?蘇珥那麽好的姑娘,你真能放得下?我保證,隻要你說出是誰給你報的信,我可以讓你活著迴去結婚。”


    我信你個鬼,這小娘們兒比那糟老頭子還要壞,這不是明擺著扯我的軟肋嘛。我盯著她的眼神,居然從她眼裏看出了一絲緊張,她緊張個毛,我才要緊張好吧,我現在要不是緊著,褲子都該濕了。


    突然我明白她緊張什麽了,她在緊張常威!她怕我說出臥底是常威!她估計是真的看上這條長蟲了,想不到在這個地方,除了我一心想要保住常威之外,居然還有人會緊張他的死活。


    黎元樞道:“曼昕,沒用的,這種硬骨頭,既然敢來,就做好了準備。”


    不啊,我是真沒做什麽準備,我必須承認我是腦子秀逗了,一時充血就跑過來了。但我還沒來得及說,黎元樞就從邊上操起了一把扳手,猛地砸在了我勒在椅背的左臂上。


    “啊——”


    斷了,肯定斷了,我的左臂以一個奇怪的造型耷拉在椅背上,劇烈的疼痛讓我的麵部變得異常猙獰,我的眼睛瞪得溜圓,嚇得黎曼昕都往後退了兩步。


    我看到遠處站著的常威身子抖了一下,垂在身側的拳頭猛地握緊,似乎也在做著劇烈的心理鬥爭。但我卻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超大膽。


    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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