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群惡人,他們逼我…如果不還錢…他們就要毀掉我的一切…我辛辛苦苦才走到現在,我不能沒有這些…我要靠自己的努力改變一生…我…對不起…我不想的…”


    我和蘇珥對視一眼,知道觸及了問題的關鍵。


    “誰讓你這麽做的,說出來,我們可以幫你,不就是錢嘛,這個世界上,沒錢確實很難,但有時候,能用錢解決的事情,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麽難。”


    “我…我那個卑鄙的父親,他好酒,濫賭,輸光了錢喝多了酒就拿我們母子出氣,我母親就是因為受不了,才狠心離開了家。但我不行,我隻能默默的承受。誰知道他…他居然用我的身份證借了一大筆錢,而他本人,從來就沒有想過償還的問題。”


    “這筆錢越滾越大,等我被警告的時候,我發現我根本就無力償還他們。而那群人說,如果我不還上這筆錢,他們就會結束我現在的生活,什麽高考,什麽大學,什麽我憧憬的未來,全都不要想了。”


    “我實在沒有辦法,他們說除非讓我配合他們,拐賣人口。隻要能給他們做上一單,這件事情就不再追究了。我真的不想…可是我已經走投無路…我不像文姝,她即使不能報考自己想要的大學,但並不妨礙她有一個相對富足的人生,我什麽都沒有,甚至僅存的東西也要被奪走…對不起…”


    “把他們的聯係方式給我們,我們可以還上那筆錢,我想,你也不希望文姝會因此斷送後半生。”


    “是…我給你們…”


    站在倉庫門口,我把煙掐滅,問蘇珥:“你覺得可信嗎?”


    蘇珥迴頭看了眼還在痛哭流涕自說自話的徐自翀,“不好說,但我覺得這個聯係方式未必是假的。”


    “哦?”


    “兩個判斷,一,徐自翀在那種極端的家庭裏,很可能產生了精神分裂症,也就是說他的腦子裏有兩種人格,一種暴戾狠毒,甚至可以把張文姝賣給人販子抵債。一種孤獨柔弱,會因為失去張文姝而痛苦後悔。剛才你暴打他的時候,就激出了他的前一個人格,而我換一種方式交談,又喚醒了他的第二個人格。”


    “也就是說他作案的時候是第一個人格,而前兩天和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是第二人格。”


    “嗯,有這個可能。但我還有第二種判斷,那就是根本就沒有什麽精神分裂多重人格。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會為了自己的前途將張文姝斷送,然後逐步引導我們發現張文姝投海的假象,等我們發現了疑點之後,他深知自己已經暴露,於是又開始使用受害者的一麵來供出那些人,最終目的還是想要為自己脫罪。”


    “他還能脫罪?”


    “他隻是個高中生,雖然已經成年,但極端的家庭,因父親而帶來的高利貸,壞人的脅迫,都很容易喚起輿論的導向。如果他將自己完全地打造成一個受害者,甚至是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加上現在這種類似自首的配合,我有理由相信他會得到一個較輕的判決。”


    “想都不要想,這也太便宜他了!”


    蘇珥按了按我的肩膀,“老李,眼下最緊要的還是救出張文姝,至於他,我們有的是時間。”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那現在怎麽辦?”


    “我打電話給姐夫,看看他能不能幫我們聯係上這裏的警察,然後將徐自翀收押,並根據他的供詞想辦法挖出那個團夥,再循跡救出張文姝。畢竟這方麵,還是警察比我們更專業。”


    半個小時後警車開到了廢工廠外麵,和我們短暫接觸,就將徐自翀帶迴了警局,我們將自己所有的發現都遞交給了警方,而警察也對徐自翀開始了正式的審理過程。因為秦皓的關係,我們也得以全程觀察了徐自翀的表現,他一五一十地坦白了自己的犯罪過程,從頭到尾都再也沒有表現出那個暴戾的人格。


    徐自翀的父親使用徐自翀的身份證借下了一筆五萬塊的高利貸,過了一年多,這筆錢已經攀升到了十萬。而那群人很少來催債,一直到徐自翀參加完高考前一段時間才出現,他們威脅徐自翀還錢,用任何方式。如果不還的話,那就別想再去念大學什麽的。


    徐自翀跟他們談條件,說了很多償還的方式,但他們始終不為所動,最後他們給了一個方案,讓他配合,拐賣一個女高中生,那麽這條債目就一筆勾銷。而徐自翀就是在那個時候盯上了張文姝,因為在學校裏他被人排擠,隻有張文姝和他的關係不錯。


    這之前他有過深刻的思想鬥爭,隨著期限越來越近,對方也逼得越來越緊,無奈之下,就在張文姝和父母起了衝突而找他開解時,他將張文姝約到了預定的地方,並給她喝下了會導致昏迷的飲料。然後就看著她被那些人帶走,留下了那張借據。


    隨後他還供出了和他有過接觸的人,以及他們的聯係方式等等。警方將其收監,開始緊鑼密鼓地指定追捕計劃,畢竟徐自翀沒有辦法提供他們詳實的資料,隻能通過案發當天的一些監控錄像來進一步排查。


    “老李,你發現沒有,徐自翀在說謊。雖然他對自己的犯罪事實供認不諱,但對於自己後續如何故布疑陣偽造張文姝自殺等情節全都沒提。警方現在的重點是破獲那個犯罪集團,自然還不會去問這些事情。”


    “早看出來了,他將自己的犯罪動機歸咎為犯罪團夥的逼迫誘導,但我想,他將張文姝設定為目標的想法,早在高考前就已經存在了。這個犯罪團夥如此囂張,想來犯了不少事兒,如果徐自翀的這些證詞能夠幫助警方將他們一舉破獲的話,那彼時的徐自翀就屬於細枝末節了。”


    “對,如果犯罪集團被破獲,那麽警方的重點就在於深挖那群人之前的罪犯事實,並試圖解救更多的人。而即便張文姝最後被解救,如果她本人不著力於徐自翀的過錯,那這一段內容很可能就此被掩埋。”


    “放心,我們不會放過他的。”


    有徐自翀這個證人,警方很快就鎖定了犯罪嫌疑人,並調查到他們的行蹤,在周密的部署下,跨省將這個犯罪團夥的一部分骨幹抓獲。接著順藤摸瓜,其餘的犯罪嫌疑人也相繼落網,經過審訊,這群人從事高利貸行為,然後脅迫欠債的人做一些違法的事情,像徐自翀這樣協助人口拐賣的就不在少數,還有一部分欠債的姑娘則是直接就被他們抓去賣入山區甚至是非法組織。


    警方正在整理相關的受害者,畢竟想要讓這群人主動招供有點困難,不過張文姝的下落倒是很快就有了結果,畢竟徐自翀已經被抓,他們也無力抵抗。因為張文姝的文化程度較高,她沒有被處理到非法組織中,而是被賣到了某偏遠山區的一戶人家做老婆,對方認為這會改良他們的下一代。


    警方立刻就趕往了目的地,我跟蘇珥還有崇明義哥倆也隨行了,其他人則是跟康康留在柳城關注事態的發展。警察對我們說,如果張文姝已經被賣了,解救行動要非常小心,在某些偏遠山區,警察和法律並不能起到太大的效果,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法律意識,還非常的抱團。


    所以除非你下大警力將整個村都控製住,否則即便我們大搖大擺地開著警車進去,很可能也會遭遇暴力反擊。目前的方案是便衣進入那裏,然後摸清楚情況,再找機會將張文姝解救出來。


    警方在當地的警力係統中找了個會說方言的一起走,我則是希望讓崇明義哥倆趁夜去鎖定張文姝的位置。那名警察進入村子後,故意找人套話,很快就了解到最近這裏有人娶了媳婦兒,所謂的娶媳婦,無非就是通過不正當的手段買了媳婦。


    說是長得倒好看,不過細皮嫩肉瘦哢哢,估計幹不了活呢。但栓子家歡喜,說是讀過書的,以後生個大胖小子還能自己教,做不得活也無所謂了。就是那女子太烈,讓栓子打完關進豬圈裏了。


    那便衣就隨口問了栓子家在哪兒,而答者立馬起疑,隨口嘟囔了幾句就走了。


    “我沒想到對方這麽敏感,這下怕是讓他們有了防備。”那便衣有些自責道。


    帶隊的王隊長擺擺手,“很顯然他們這裏經常有這種事,估計除了張文姝,還有其他人被賣來這裏過,所以他們才會對你的打聽起疑心。看來想要摸進去不太現實,隻能普法了。”


    於是我們分頭行動,很快問到了栓子家,幾名警察一馬當先衝進去表明身份開始搜查,這裏的人雖然悍,但自古民畏官的心態還有,見到警察們亮明了身份一時間倒也被嚇傻。隻是在栓子的屋裏並沒有找到張文姝,我們又突破到豬圈,就見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麵的女子被綁在豬圈的一角,已經有些神誌不清了。


    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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