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景鑠看了眼喝茶的清和真人,“不是,我是前些年才來的華山投入師門。”


    費子良便不再說話,反倒是齊景鑠問清和真人:“師傅,大舅,我…我母親之前…”


    清和真人歎了口氣,“都過去這麽些年了,知道又有什麽意義呢?”


    “我…我隻是想多了解一些,從小到大,這個話題始終是個禁忌。越是不能問,我就越想知道。”


    清和真人環顧四周,“好吧,就當憶往昔崢嶸歲月稠。”


    故事迴到了四十年前,我很想問問為什麽是四十年前,因為齊景鑠看起來也就二十啷當歲,絕對超不過三十。如果要說他的身世,倒四十年迴去是不是有些過分。


    四十年前的清和真人,也就二十出頭,恰逢改革開放,清和真人家裏倒是書香門第,但那個時侯因為某些特殊原因已經家道中落,雖說熬出頭了,可清和真人也已經心灰意冷,不想再呆在家裏。於是就把機會讓給了自己的妹妹,隻身南下打拚去了。


    剛到南方淘金,清和真人什麽都幹過,他終歸是有文化,在那個年代,有他這種文化意識的人可不多,所以很快就從一個苦力成長為一家小公司的二把手。但你要說這是公司也不全對,畢竟那個年頭還沒有私人注冊公司的先例,就算是個包工隊吧。


    那時候為了建設四化,建築業剛剛開始恢複元氣,並且從此開始一發不可收拾。而清和真人就是抓住了這個機遇,一飛衝天一鳴驚人。當然任何行業興旺的時候,都少不了內部鬥爭,隻有同行才是赤裸裸的仇恨,清和真人那時候憑借個人魄力,為公司打出了一席之地。


    對,就是打出來的,之前清和真人跟我說過他不擅長拳腳,那也得分,至少在當年的清和真人,拳腳功夫還是相當了得的,並且在出謀劃策方麵,更是無人能及了。可以說他當時在那個地界上是流氓圈裏最有文化的,文化圈裏最流氓的。都說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有清和真人的加持,整個公司飛速發展,迅速攢下了第一桶金,而後越做越大。


    時間一轉眼就過去五六年,乘著這股子東風,清和真人不但給自己賺下了不薄的身家,並且在地麵上也混出了響當當的名號。但那一年,他遭遇了人生最大的挫折。


    刀子來自他最信任的人,也就是公司的一把手。


    其實早該想到的,像清和真人這麽出色的人,在公司的奮鬥期裏那絕對是塊寶,可一旦過了這個時期,那他就是一根草。把他留在公司裏,儼然就是一顆毒草莓,加上清和真人時常炫耀自己的個人魅力,這讓一把手非常的擔憂,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搞定。


    在一次短途自駕遊中,清和真人遭遇了嚴重的車禍,一輛大卡車從側麵將他的小轎車完全揉進了牆裏。坐在副駕駛的愛人和後座上的孩子當時殞命,清和真人自己也受了非常嚴重的傷,差點就沒了。


    清和真人是被自己的師傅救下來的,當時有位雲遊的道人正好打那路過,肇事的卡車司機早就逃逸,道人將清和真人救下送往了醫院,這才搶迴了一條命,之後又花了很長時間,才把清和真人給調理好。清和真人雖然活過來了,可落下了一身的傷痛,從那時候開始,他才真的沒了拳腳功夫。


    料理完妻兒的後事,清和真人才發現自己養傷的這段時間裏,在公司裏的權力幾乎被分剝殆盡。話自然說得好聽,一來是不確定他是否能救活,二來是公司的事務總要有人料理。清和真人迴過味來,開始暗中調查,那終歸是個人物,耳目還是有的,這一調查,就調查出了自己事故的真相。


    一把手,暗下殺手。


    清和真人都快瘋了,當時就想提刀去宰了他,還是被淩雲真人給勸下了。這位淩雲真人就是之前救他的那位雲遊道人,其實也是淩虛真人的師兄。


    淩雲真人不但救了他的命,還救了他的心。不過淩雲真人並沒有阻止清和真人去報仇,畢竟是殺妻滅子的仇怨,可不是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化解的。但淩雲真人告訴他,就算是複仇,也要講究方式方法,憑著一股蠻力去做,或許沒到門前他就一家團圓了。


    這個勸解的角度很奇特,但是非常有效。清和真人本來就不笨,當下便收斂了心神,開始謀劃自己的複仇行動。經過了一年的計劃,清和真人將一把手掃地出門,而他也將所有的股份低價折現,利益都送給了幫助他的那些人,具體操作此處至少省略一百萬字,可自行腦補都市複仇文。


    帶著那些錢清和真人找到了隱居在太華山的淩雲真人,說自己現在了無牽掛,希望能夠拜他為師,踏入道門。淩雲真人似乎早就料到如此,當下便收他為徒,昔日齊懷瑾,變成了如今的清河真人。


    清和真人入太華山之後,就在我們之前住的小道觀裏修行。彼時淩雲真人的歲數也大了,他一生雲遊,身邊又沒有別的徒弟,除了清風觀的淩虛真人還有來往之外,隻有清和真人侍奉左右。


    過了幾年淩雲真人駕鶴歸天,清和真人處理好後事,獨自守在小道觀裏,就又動了心思。倒不是別的,他隻是想把師傅的傳承發揚光大,可太華山上的那個小道觀,受限於地理位置,想要擴大也是徒然。再加上太華山的高度,那也是一筆不小的花銷。


    於是他知道少華山裏有一處道觀,因為沒有香火,年久失修,現在隻剩殘垣斷壁。可架不住人家之前規模大,而且少華山這裏還能通車,倘若把這個道觀修起來,香火肯定旺盛。


    說幹就幹,他當下取出了之前所有的積蓄,辦理好了手續將錢全都花在了少華山的這處衝和觀,後來還收了不少社會人士作為徒弟,我現在明白他為什麽能把流氓教育成徒弟了。經過了這麽些年的發展,衝和觀儼然已經是少華山的一處大觀。


    而太華山的那處小道觀,畢竟是先師的傳承,自然不能廢棄,他也會讓一些弟子去輪流值守,後來是齊景鑠領了全職,才沒讓那處道觀破敗下去。


    我撓了撓頭,敢情講了半天,是清和真人的前半生啊。這裏麵除了最後提了一嘴齊景鑠之外,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呢。“真人,正題…正題…”


    清和真人講自己的往事講得那叫一個意氣風發,麵色因為激動透出高飽和的紅潤色彩,嘴角還掛著唾沫星子。被我提醒之後清和真人這才輕咳兩聲,端起茶水潤了潤喉,又輕輕擦拭了一下嘴角。


    “自打我發達之後,自然也和小妹保持著聯係,支持她念完了大學。而且後來她還進入了有名的企業,得到了一份不錯的工作,乃至我受傷的時候她也來照顧過我一段時間。後來我將手上的事情處理完,追隨師尊到了太華山上,也有將道觀的地址告知她,偶爾會通一些書信。”


    “但我那時候一心修道、侍奉師尊,對她的生活關注不多,但料想之前的條件,她過得應該不差。她曾經告訴我自己有了喜歡的人,我也為她祝福,隻道等她出嫁的時候,一定趕去觀禮。再後來師尊重歸大道,我料理完後事就忙於衝和觀的建設,與她斷了一段時間的聯係。”


    “直到有次我迴到太華山的觀裏,才有朋友將她的書信轉交給我,說是情感上遭遇了挫折,想要來找我傾述。不過看落款時間已經過去了數月,但我依然迴信讓她來,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


    “可等了半個多月,她倒是迴信了,因為知道我在忙於衝和觀的建設,就讓我先著手正事,等她閑暇了自然會上門來找,可這一等就是好幾年。”


    說到這裏他看著齊景鑠,抬著手比劃了下,麵帶笑意道:“你那時候,大約,就這麽高吧,三四歲的光景,想來你已經忘記了。”


    齊景鑠道:“我第一次來衝和觀的時候就覺得熟悉,似乎曾經來過,可遍曆自己的記憶,始終想不起什麽時候來過。如今聽大舅這麽講,想來就是那時候來的,隻是太小,隻剩下個印象了。”


    “你母親帶著你來的,雖然我們平時還有在通書信,可是一見到你我就大驚失色,因為這麽些年,我根本就不知道你母親有了孩子。而你的麵相,長得實在是太像你母親了,就算是和我小時候,也有幾分相似。”


    “我詢問你母親怎麽迴事,責怪她怎麽嫁人也不通知。你母親麵露黯色,說是當年在企業裏認識了一位前輩,互相也有了好感,兩人情愫漸生,最後走到了一起。這聽起來本是一段美好的姻緣,可誰曾想,那個男人居然是個有家室的,他愛人因為工作問題在另一個城市,兩人長期分居,所以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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