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老人家都起了,咱也不能太賴著,趕緊去後院洗漱了過來陪著。葉佩蘭笑道:“小牧這麽早就起了,不再睡會兒。”


    “葉阿姨好,早睡早起。”


    我看閔辛夷打我樓下屋子裏出來,忙上去問:“怎麽樣了杜小哥?”


    他欣慰地點點頭,“已經見好了,休息幾天就沒事,老爺子意思是先養著,做做樣子。”


    看來閔子芩這耳鼠還真是個寶貝,我反省平時對它是不是太不友善了,經常把它往二大爺那丟,雖然知道二大爺沒啥惡意,但放在這麽危險的生物邊上,小雲蘿每次都還是膽戰心驚,估計都給嚇得有點神經衰弱,行,下迴往師琅邊上丟,那可是林清玄眼裏溫柔的大姐姐。


    我看了眼,對麵仨姑娘倒是都起了,在閔子芩房裏鬧騰呢。我剛迴來的時候見王有財也去洗漱了,就席大個還賴著。上去敲了敲門,那孩子才睡眼惺忪地開了門,我納悶道:“你昨晚幹啥去了?”然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指了指對麵樓。


    席凡倒是沒心情和我逗悶子,打了個嗬欠,“沒有啦,昨天晚上總覺得有東西在敲我的門,可是等我起床開了門哦,又什麽都沒看見啦,過一會兒又來,折騰了到了半夜,困死我了,啊李哥你沒聽見嗎?”


    “沒有啊,我睡得好好的,沒聽見有什麽動靜啊,你娃別是幻聽了吧,趕緊的,讓閔叔給瞧瞧。”


    席凡擺了擺手,迴屋穿了衣服,我招唿他一會兒到前院那吃早飯。到了前院,門已經開了,那幾個診室啥的也都開了,有一些大夫正和閔辛夷打著招唿準備上班。我小聲問閔辛夷這些位是聘請來的還是咋地。他跟我說之前都是跟老爺子學醫的,後來有的出去上班了,有的就留在這坐堂。


    看席凡打著嗬欠過來了,我指了指偏廳,那邊給我們幾個懶貨留了早飯。閔辛夷笑道:“怎麽,小凡是不是認床?看你似乎沒休息好。”


    我跟他說:“這孩子說晚上聽見房門有動靜,折騰了半宿,您給瞧瞧,是不是幻聽了,我反正是啥也沒聽見。”


    閔辛夷示意席凡坐下,抬手搭了個脈,又讓他吐了吐舌頭,笑道:“脈象挺正常的,就是你看起來有點精神不濟,還有點上火,沒事兒,一會兒讓你葉姨給你煮個酸梅湯,喝喝就好了。”


    既然大夫都說沒事兒,席凡也不在意,拿著碗筷盛粥去了。


    一會兒鳳鳳他們也出來了,我打趣道:“鳳鳳,你昨晚沒跑席凡門口使壞吧,他說聽一宿敲門聲。”


    鳳鳳瞪著大眼睛看席凡,“那你瞧見誰啦?”


    “誰都有沒看見。”


    他突然看了眼落我肩膀上的殷勤,“殷大哥,昨晚不會是你逗我玩吧?”


    殷勤扇了下翅膀,“沒啊,我昨晚在有財屋裏睡的。”


    打鬧完吃罷了早飯,閔辛夷一般也會在前院坐堂,閔子芩就領著我們出去逛逛,感受一下小鎮風光。要說這條街上,和閔家沾親帶故的還挺不少,閔家剛入世的時候,著實興旺過幾代,從宅子就看得出來,不過年頭太長了,加上閔家這幾代也就她爸兄弟姐妹多點,往上她爺爺太爺爺都是單傳。


    鎮上的人都很敬重閔家,要知道在比較偏僻的小鎮,一個醫生的重要性那是不言而喻,而閔家世代行醫,可以說整個鎮上的人都受過閔家恩惠,那聲望能次得了嘛。有很多人還把子女送到閔家學醫,甚至於閔家還會資助一些天資好的孩子上大學,後來都去了大醫院工作。


    留在閔家坐堂的大夫,基本都是在這成家立業,不想出去發展的。還有些弟子就是在市裏的醫院上班,離得倒也近。市裏認識閔家的人不在少數,所以也有一些疑難雜症經朋友或是弟子介紹到閔家求醫的,有鑒於此,閔家其實在人世間的交際還是比較廣闊。


    相比之下,老常家和席家走的是一個路子,那就是做生意,交際的人情都是買賣人情。而我家跟蘇家完全就是小門小戶,反倒是和妖怪走得最近的兩家了,要不然前幾任的人妖互助同盟會理事長也不會老是在我們兩家那輪轉,閑的唄。


    逛了逛老街,閔子芩又領我們吃了些地道美食,打發著時間,然後她接了個電話就招唿我們迴家。


    “咋了?”


    “讓爺爺猜中了,有人上門。”


    “媽呀,這事兒還真有後招呢?那老爺子怎麽個意思啊?”


    “他讓我爸叫我們迴去,說是將計就計,看看對方想幹什麽。”


    迴了閔家,就見閔辛夷陪著閔老爺子和一個黃衣服的老頭在正廳喝茶,這個老頭看起來六十歲左右,麵容消瘦,帶著兩撇小胡子,有點猥瑣的樣子。咋形容呢,就跟電視上常演的那種,走街算卦的江湖騙子差不多。要是把這黃夾克換成長衫馬褂,那就更像了。


    閔辛夷看我們迴來了,伸手介紹道:“這位甄一言甄先生,乃是杏林同行,市裏一個朋友介紹來的,聽了小杜的事情,說是有點辦法。這些是我的子侄,知道小杜病了,特地來看看他的。”


    那甄一言點了點頭,閔辛夷問:“甄先生說是有辦法,可知道我這外甥到底得的什麽病?”


    “我聽說那孩子的症狀是身體筋急,還伴有頭痛發熱,下藥後反而身體困頓,虛乏無力,神誌恍惚。”閔辛夷點了點頭。


    “我曾經見過這個病症,乃是失魂之症。”


    閔辛夷有些尷尬道:“甄先生,你我都是杏林中人,怎麽還信這種怪力亂神之說。”


    甄一言擺了擺手,“非也非也,這失魂之症雖然聽起來有些荒誕,其實是神虛的一種,精氣生神,本來若是神虛,隻要補足精氣靜養即可。可要是得了失魂之症,神變空虛,無論怎麽補足精氣,都如入泥潭,無法見效。”閔辛夷讓他一通話給繞暈了,正想著辯駁呢,閔老爺子開口了。


    “既然甄先生以為是失魂之症,那想必是有救治之法,不知可否賜教,也好讓我們學習一二。”


    那甄一言顯然非常享受這種感覺,做足了麵子才道:“我之前見過一症,討教過後才曉得,需要用一種蟲子入藥,可補神識,一日見效,之後再稍加調養,就能見好了。”


    “哦?不知道是什麽蟲子,竟有此奇效?”


    “是一種水生甲蟲,夏生冬亡,非常難得,名為神甲。”


    閔老爺子聽他吹完牛,點了點頭,“這神甲之蟲,老朽行醫一生,竟是從未聽過,更不知去何處才能尋得,光有治療之法,卻無治療之藥,還是麻煩。”


    那甄一言嘿嘿笑了聲,“巧了,我來便是為了此事,之前我特地向那人討要了一隻,以備不時之需。”


    閔老爺子故作動容道:“那可太好了,就是不知甄先生如何能出讓呢,想來你也不是輕易能夠討得此物,還請甄先生行個方便,畢竟救人如救火。”


    甄一言打了個哈哈,“是,當年討得此物,著實費了一番功夫。不過如閔老先生所言,病情如火耽誤不得,這也算是一樁機緣。”


    閔老爺子攤手請道:“甄先生有話請講當麵,但說無妨。”


    “我聽聞閔老先生喜好錦鯉,我也恰好鍾情此道,不知道閔先生能否割愛?”


    錦鯉?就我們昨晚看那一池子?可席凡也說了,就是些不錯的錦鯉,還遠達不到賽級,想來閔老爺子也是養來觀賞怡情,並沒有投入很大成本,就這魚也值得費這麽些心思嗎?閔老爺子也沒想到他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既然是將計就計,區區錦鯉送他便是。


    他有些不可置信道:“隻要錦鯉便可嗎?”


    甄一言點點頭,“隻要錦鯉便可,且隨我任選一尾即可,權當結個善緣。”


    閔老爺子當即拍板,“沒有問題,今日我那孩子服了藥,明日請甄先生任選一尾。”


    甄一言麵有喜色,他從懷裏掏出一個木盒,推開半邊蓋板放在閔老爺子麵前。


    我們也都圍上去看,就見盒中墊著一些幹草紙,草紙上趴著一隻幹了的黑色蟲子,約莫小孩巴掌大,有足無尾,身上是幾段的甲殼覆蓋著,就跟土鱉一樣。不過它的前端有個大口,倒是比甲蟲類的口都大了許多。


    我跟閔老爺子要了過來,假裝細看,實際是嗅了嗅,沒妖氣,要真是蜮蟲那就是精怪,這就麻煩了,看來是指望不上我這狗鼻子啊。我把盒子還給了老爺子,退到一邊。


    閔老爺子問:“此蟲當真從未見過,倒是像大了許多的土元,不過又有些地方不似,不知該如何入藥?”


    甄一言又從身上掏出張紙,“方子自然也一並奉上。”


    閔老爺子拱手致謝,接過藥方仔細看了看,遞給閔辛夷道:“辛夷,就照甄先生的方子,你和小牧先去煎藥,盡快讓杜若服下,遲恐生變。”


    閔辛夷接過木盒跟方子,也朝甄一言躬身道謝,然後領著我出了正廳。我知道閔老爺子點了我的名,指定是要我和閔辛夷商量一下。


    無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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