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大爺又是嗬嗬一笑,找了條樹根坐下,我倆也坐一旁。


    “那天你們走了啊,當晚我就去了,一到那我就看到倆把門的,就跟你說的坐屋裏頭,大腹便便。我當時就在那門口給他倆來了段,一個膽子小,直接就暈過去了,另一個膽子大點,嚎著就往廠子裏跑。”


    我心想大爺還是理解偏差了,那倆也就是個保安,讓嚇得挺冤枉的。


    “然後我就飄到廠子裏,大晚上的還不少人幹活,看著也都是窮老百姓,我也就沒嚇他們,邊上有棟樓,我看零星還亮著燈呢,我就順著窗戶飄上去了。”


    這說的估計就是那棟辦公樓了,這迴倒是沒找錯目標。榆大爺接著說:“我飄了好幾樓,那都暗著燈,沒瞧見你說的那些個衣著光鮮腦滿腸肥的人。”


    我一拍大腿,“呀,我想岔了大爺,就這種血汗工廠,哪有領導大晚上的來加班的。”


    “還真有。”大爺麵帶微笑。“有?不能吧。”


    “我飄著飄著就在一層停下來了,屋裏亮著小燈,我貼在窗上往裏看,就看到一個腦滿腸肥的人在裏邊。”


    不是,還真有老板二半夜的不迴家在這兢兢業業呢?


    “不過他呀,就沒你說的什麽衣著光鮮。”,“啥?”


    “因為他壓根就沒穿衣服。”


    我有點迷糊了,這二半夜的腦滿腸肥的高層領導不迴家,光屁股在自己辦公室裏幹啥?健身?


    大爺又道:“我看著他,他卻背對著我,我正想著進去嚇嚇他呢,那屋裏還有個小間啪嗒一聲開了,出來個可憐姑娘,穿著特別簡陋的衣服。”


    等等等等,信息量有點大,我消化消化。也就是說這光屁股的廠領導,大半夜的不迴家,辦公室裏還一穿得特簡陋的姑娘。唔…索達斯捏。


    “後來呢?”我麵帶興奮地追問,蘇珥在後麵擰了我後腰一把,我趕緊坐直了,麵容嚴肅地問:“那後來呢大爺。”


    “我本來尋思著這姑娘肯定也是窮人家孩子,就別嚇她了。沒成想那姑娘扭啊扭的扭到那男人麵前,就摟著那男人扭起來了。我還沒看明白呢,姑娘整對著窗戶,也不知道是犯病還是怎麽地,突然嗷呶一聲,暈過去了。”


    我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人正打算就著光屁股領導來段豔舞呢,整對著窗戶就暈過去了,那不就是見了鬼了嘛,啊不,見了你唄。


    “然後我看那姑娘昏過去了,那男人有些慌張,在那邊小聲喊姑娘名字,又拍拍她臉蛋,我想我也去幫個忙吧,順著窗戶我就爬進去了。剛爬進去那姑娘就幽幽轉醒,一睜眼,往我這一抬手嘎的一聲又抽過去了。我尋思著得趕緊啊,就加緊往裏邊爬,那男人猛一迴頭,整跟我來個了臉對臉,沒把老頭子我給嚇著,然後那男人就也昏過去了。”


    這都是誰嚇誰啊,那女的好不容易讓人拍醒了,剛一睜眼就看到貞子順著窗戶往裏邊爬,那還不抽過去嗎?


    要說那領導也是點兒背,有心躲開老婆在外麵偷點腥吧,還得選在這荒郊野外的化工廠辦公室裏。情緒都烘托到位了,情人抽過去了。本以為是馬上風,好不容易拍醒了,又給抽過去了,想著迴頭起身叫人吧,整跟貞子臉對臉。


    媽呀,那場麵,能昏過去都算是這小子燒高香了,要不非得給活活嚇死不可,就是我這麽流氓無賴的人,那天看到老爺子現場表演,我倆不也嚇得跟小王八似的縮頭縮腦的。


    一想明白我就樂,蘇珥也捂著嘴笑。我拿肩膀撞了撞她,“嚴肅點,哈哈,嚴肅點,大爺說事兒呢。大爺,後來呢,我聽說你白天都去了?”


    大爺估計是到現在都沒明白過這是怎麽一迴事兒。“啊,那天晚上就他倆都暈過去了,我就飄走了,整棟樓裏也就沒別人了,我不就迴來了嘛。我尋思著半夜去,按你說的效果好,但人少啊。第二天白天我也去了,這迴人多了,我剛從樓底下出現呢,那一大群人烏央烏央地往樓上跑,好家夥一會兒就全沒影了。”


    “我尋思著追吧不合適,就又順著牆壁往上飄,飄到頂上往下來,這會兒頂樓的人也都出房間來瞧熱鬧了,我順著樓梯往下爬,跑前頭那幾個胖子看我一眼就跪下了,後麵的人不知道還往上擠呢。”


    跑前頭那幾個倒黴蛋估計這會兒腸子都悔青了,還讓人往貞子那邊拱,此刻他們的內心該是多麽絕望啊。我估計那會兒一個個就跟臨下鍋的小龍蝦似的,死扒著台階不肯往前啊。


    聽大爺說就這麽來迴折騰了兩天,頭一天就有人不幹了,第二天人來的就更少了,今兒早上過去,他們索性放假停工了。


    “榆大爺,咱這法子看來好使啊,不過我剛打那邊過來,瞧見他們正搭法台呢,什麽和尚啊老道啊,連國外的神父都給請來了。這個對您有影響不?”我止住了笑問大爺。


    大爺迷茫地問我:“啥神符?和尚請的還是道士請的?”


    “神父,不是神符。拉倒吧跟您說也不明白,就外國的和尚。”


    “哦,那不知道,不過我一沒傷天二沒害理的,隻要天道不滅我,那我就不害怕。”


    提到這我突然想起一茬兒,“榆大爺,您老見得多,我問問您啊,那這和尚啊道士啊啥的,真能請下神仙來嗎?”


    “啥神仙?”大爺還是有點迷糊。


    “就那個三清佛祖啥的,演義裏不老有嘛。”我聽我爺爺跟我說過,反正天庭神仙地府閻羅什麽的,他是沒聽說過。


    “啊,你說那些啊,那些是被神話的,算是神仙吧。”榆大爺恍然大悟。


    “對呀,可說是呢,就那些,要來了可咋整?”,“可那些都重歸大道了呀。”


    “什麽意思?咋就重歸了?”這會兒輪到我迷糊了。


    “你說的那些,其實就是在曆史中存在過的大修行者,不論是人、妖、乃至草木精怪,修行到我們所仰望的至高境界,我們就稱之為大修行者。可是再大的修行者,那也是有壽數的,這麽多年下來早就重歸天道了。”


    “您老的意思是,曾經有人或妖啥的,修為極高,就給大家神話成了神仙一類的存在。但其實,他們就是比普通的人或妖厲害,那壽命依舊還是有數的,所以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也就都該去哪兒去哪兒了唄。”我斟酌著語句反問道。


    “對呀,可不就是這樣嘛。那要是真有人修為登天,與天道同壽,現在還不滿處飛神仙啊。”理是這麽個理,但我總覺得哪裏不對。


    老爺子接著說:“其實很簡單,我問你,你所認知的所謂神仙從何時來,又從何時去呢?”


    我讓老頭給問住了,我所認知的神仙,我小心翼翼道:“伏羲大帝和女媧娘娘算嗎?”


    “嗯,這些都是流傳在上古時代的大神,我曾經同一些妖怪和人類的修行者談起過,也算知道一些,可是他們在上古時代以後,是不是就沒有再次出世的記載了?”


    我琢磨了下,書看得少,扭臉問小狐狸,蘇珥想了想道:“關於女媧娘娘流傳最廣的故事乃是上古的造人及補天二事,再後來諸如封神演義中女媧娘娘命妲己迷惑紂王一類的故事就隻是一家之言的小說演義罷了。”


    “那麽也就是說,如果我們認定女媧娘娘乃是在上古時代被人們所敬仰而奉為神仙的大修行者,在她的壽數完結之後,便重歸了大道,於是後世裏便再也沒有女媧娘娘現世的記載了。最多隻是一些文人墨客借用其名演繹的神話?”我自言自語道。


    “對,你可以再想想。”榆大爺笑著對我點點頭。


    我扭頭問蘇珥:“妹子,你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麽廣為人知的神仙也是這樣的。”


    蘇珥沉吟半晌道:“其實大部分的神仙,好像都是這樣的。比如老君的記載乃是周朝,後出函穀關紫氣東來,留下了道德真經。而後便隻有聽聞他點化弟子的演義,並沒有他出世的記載了。”


    “大部分的神仙,都是在成神之前的記載較多,而成神之後便被傳說為與世無爭,除了宗派弟子的傳承,倒是很少有聽說真身出世的。如果按榆大爺所說的,他們乃是因為大修行而被世人敬仰,尊為神仙而供奉。那其實,其實等他們重歸大道之後,那些供奉的神位,和我們的祖先牌位是無異的,都是一種精神寄托而已。最典型的就比如關二爺韓老夫子和各地的城隍爺,都是被百姓敬仰而封的神。”


    “而且,其實依照靠譜點的曆史記載,關二爺和韓老夫子都是不信鬼神的。他倆之所以有這麽多供奉,一是百姓給起的,二是帝王給修的,其他要麽是佛教編點故事道教寫點同人硬給供起來的。”


    聽蘇珥娓娓道來,我也總算弄明白了這些東西。老實說,這個理論比我從小到大所聽到的都要合理得多。老說神仙神仙的,反正光有說的沒有見到的。反倒是民間流傳的有地仙或是妖怪的見聞,那不過是當世現存的大修行者而已,哪怕是呂純陽成仙了,也就在他那個朝代熱鬧過一陣,到後麵幾個朝代,那基本都是存在於小說家的筆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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