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樓大廈如同巨人的骸骨,殘破不堪地矗立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封珩目光所及之處,發現玻璃窗早已碎裂,隻剩下鏽跡斑斑的鋼筋在風中嗚咽。


    厲沉鈞抱著路枝枝,其他人戒備在兩邊,他們走在街道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與塵土的混合氣息,偶爾飄下的細雨夾雜著灰燼,雜草從裂縫中頑強地生長出來,成了人類唯一留下的遺跡。


    “這應該是座城市。”迦示說。


    很顯然,這是一座變為廢墟的城市。


    曾經川流不息的高速公路如今被廢棄的車輛堵塞,車身上布滿了鐵鏽和藤蔓。路旁的廣告牌依稀可辨,卻早已失去了色彩。


    突然,一個不明生物從車底竄了出來,喉嚨裏發出低沉的嘶聲和喉音,速度很快的就咬向厲沉鈞的小腿。


    ‘砰——’


    封珩第一個開槍,直接打爆了那家夥的頭。


    厲沉鈞用手捂住路枝枝的頭,側身離那灘汙髒遠了一些。


    迦示走過去蹲下,用槍撥弄了一下那死掉的不明生物,發現那東西的皮膚呈現出病態的灰白或腐敗的綠色,上麵布滿了傷口和腐爛的痕跡,仿佛隨時都會從骨架上剝落,眼球已經碎在眼眶子裏。


    “這好像是個人啊....”


    之所以用‘好像’一詞,是因為這東西實在無法稱得上人類,因為已經完全變形腐爛了。


    “是喪屍。”封珩用腳踢了一下喪屍的腦袋,迴憶道:“星際曆史中提到過這種東西,大約是兩萬年前吧,一個叫地球的星球出現過這玩意兒。”


    迦示看著喪屍的腦漿子流了出來,嫌惡的移開眼,“那這麽說,這是給我們幹兩萬年前來了?”


    路枝枝恢複意識後聽見的就是這句話。


    她緩緩睜開眼睛,睫毛輕顫著,鼻腔裏灌滿了腐臭和灰燼的味道,這味道是那麽熟悉,讓她以為自己迴到了和哥哥相依為命的末世。


    “枝枝。”


    厲沉鈞第一個發現她醒來,其他男人也紛紛走過來。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路枝枝揉揉眼,先看見的不是厲沉鈞他們神情緊張的臉,而是周圍熟悉的街景。


    “這裏....是末世十八年....”


    她從厲沉鈞的懷抱裏下來,向前走了幾步,看著四周廢墟一般的街景,神情恍然。


    迦示問:“你來過這兒?”


    她點頭,“這是我家。”


    準確來說,是她出生的城市。


    路枝枝剛出生那年,正好是末世第一年,她當時不記事,好多事情都是哥哥告訴她的。


    封珩不解,“你出生在路家,這裏怎麽會是你家?”


    她剛想解釋,卻突然看見封珩的眉心有個紅點。


    路枝枝一把推開封珩,槍聲隨之響起。


    是狙擊槍。


    幾秒內,赫克托抱著路枝枝躲到車後,厲沉鈞和封珩背靠背持槍掃視周圍,迦示舉槍在瞄準鏡裏掃描上空。


    “找到你了,垃圾。”


    迦示開槍,藍色光束直接把爬在頂樓上的人打掉了下來。


    那人跌落在大樓底商的棚頂上,撿迴一條命。


    迦示還要補槍,卻聽見路枝枝驚喜的叫聲:“哥哥——”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隻見路枝枝像隻歡快的小鳥,已經奔向倒在地上的人。


    “哥哥哥哥,你沒事吧?”


    她想把他扶起來,卻被對方一下掐住脖子,用槍指住了太陽穴。


    “都別過來!往前一步我殺了她!”


    陳嶼的手背青筋鼓起,掐得路枝枝幾乎喘不過氣。


    他看見對麵的四個男人同時把槍舉過頭頂,眼睛緊緊盯著他身前的女孩。


    “哥...哥...我是...枝...枝...咳...”


    陳嶼不知道這個女孩為什麽莫名跑過來,但他必須活著,妹妹還在家裏等他,他不能死,他死了,妹妹一個人在這世道怎麽生存。


    他並不想傷害路枝枝,手上的力道放鬆了一些,讓她可以唿吸。


    厲沉鈞沉聲說:“你放了她,我作為人質交換。”


    陳嶼冷哼一聲,“我不是你們任何一個人的對手,不可能換人質。你來,我就是死。”


    “他們不會傷害你的。”路枝枝說。


    “我憑什麽信你的話。”


    路枝枝對厲沉鈞說:“你們把槍放下。”


    迦示皺眉,“可是....”


    “放下。”她態度很堅決。


    赫克托第一個把槍丟在腳邊,眼睛一直牢牢追隨著她。


    沒槍他們還有異能,雖然對方是個普通人類,對人類使用異能會被哨兵協會處罰,但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於是厲沉鈞、封珩、迦示也都放下了槍。


    路枝枝幹脆把腦袋靠在陳嶼的肩膀上,像小時候一樣撒嬌,“哥哥,你看,他們都聽我的。我不會傷害你的。”


    陳嶼一臉複雜的看著這個女孩,“我不是你哥哥。”


    “你是。我不會認錯。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不記得我了,但我一直記得你,哥哥,我一直都記得的,所以你一直活著。”


    陳嶼聽不懂她在說什麽,但舉著槍的手臂稍鬆,讓槍口離她遠了一點。


    “你乖乖跟我走,等我安全了,就放了你。”


    “沒問題。”路枝枝乖巧一笑。


    陳嶼看她的眼神更複雜了,不懂這女孩到底怎麽在末世生存下來的,這麽容易相信別人。


    於是他帶著路枝枝迴了基地,厲沉鈞等人與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路枝枝一路上都在和他聊天,完全沒有人質的自覺。


    “哥哥,現在是幾月?”


    “八月。”


    “那基地裏的桂花樹開了。”


    陳嶼的眼底閃過懷疑,“你去過基地?不可能。”


    基地裏的人一共就那些,他全部認識,從沒見過她。


    “都說了哥哥和我從小在基地裏長大的嘛。”


    陳嶼看著她不說話。


    “哥哥,你最近不要再接找食物的任務了。”


    路枝枝記得,大概是九月的時候,哥哥就是因為接了找食物的任務出去後,被喪屍咬了。


    陳嶼不迴應她,她也不知道他聽進去沒有。


    一行人剛走到基地門口,隻見一個女孩站在基地大門上方的塔樓上衝陳嶼用力揮手。


    路枝枝聽見她大聲喊著:“哥——”


    她轉頭去看陳嶼的表情,隻見他一路上繃著的臉柔和下來,對塔樓上的女孩揮了揮手。


    “她是誰?”


    “我妹,陳杏。”


    路枝枝眼眶有些酸,不甘心又問:“她也是你撿的嗎?”


    陳嶼不解,“親妹妹。”


    說完,他看見少女的眼尾耷拉下來,鼻尖紅紅的,像是要哭。


    他頓時有點慌,解開她手腕上的繩子,說:“你走吧,我不會傷害你。”


    路枝枝卻含著一包淚,看著他嚎啕大哭。


    她哭的委委屈屈,抽抽搭搭,嚇得封珩立刻跑過來,他一把揪住陳嶼的衣領質問:“你對她做了什麽?”


    厲沉鈞已經將路枝枝摟進懷裏,迦示不停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傷口,看見脖子上的指痕還沒消,想殺人的心都有了。赫克托的尾巴繃的很直,眼睛眯起來,帶著狩獵的目光,盯著基地上方的塔樓,把陳杏嚇的臉色蒼白。


    路枝枝哭著說:“我不走!我也是你妹妹,你為什麽趕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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