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星,藍因宮。


    赫菲爾此時的怒火如同即將爆發的火山,在他的胸膛中翻騰。那雙深邃的眼眸像刀鋒一樣注視著眼前人,銳利而逼人。


    “到底什麽人劫走了她?”赫菲爾眉頭緊鎖,額角的青筋微微跳動,手指緊握成拳,關節因用力而泛白,“你不是說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嗎?”


    路源麵無表情地看著他,讓赫菲爾的一腔憤怒像打在棉花上一樣。


    “我比你更想確認我妹妹的安全。”路源的聲音低沉而壓抑,正在竭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赫菲爾的聲音驟然拔高:“當初你讓我把枝枝投送到那個鬼地方躲避元老院的追查,是怎麽向我保證的?現在呢?連軍部那個豺狼一樣的家夥都察覺她的蹤跡了!這些也都算了,我派出去的人迴來說,整個荒星都翻遍了,可根本沒有枝枝的蹤跡!”


    質問和不滿迴蕩在華麗的宮殿中,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


    路源皺眉問:“你確定當時將她封印成幼兒期了嗎?”


    “我確定。”


    路源說:“有你的封印,再加上父親和母親的合力封印,枝枝一個人絕對走不遠,除非......”


    “你是說有人故意帶走了她?”


    想到這種可能性,赫菲爾的聲線有些顫抖,他立刻往外走:“我要去把她帶迴來。”


    路源擋在他麵前:“你還嫌你的身份帶來的麻煩不夠多?一旦你去,元老院必然會跟蹤你找到她。”


    他忍耐地看著失神的赫菲爾,沉穩開口:“枝枝的異能一旦被發現,就會遭到所有人掠奪。星火之力有多強大,你不知道嗎?她小時候就已經可以小規模吸收他人的能量再轉化為攻擊了,如果任由她成長下去,元老院是不會給她活下去的機會的。”


    赫菲爾不甘質問:“那難道要放任她在外一直流浪嗎?”


    路源眸光浮動,默了一刻,說:“我來安排,你要做的是演好一個不關心政治的浪蕩公爵,這樣元老院的那些人才能放鬆警惕。”


    赫菲爾頹廢的捂著臉坐在沙發上,“都是我的錯,她從小就沒有離開過主星,沒有離開過藍因宮...”


    路源掩住眼底對他的不耐煩,說:“赫菲爾,如果你還想讓我妹妹活著迴來,就不要表現出你對她的一絲愛意。”


    突然,門被敲響。


    赫菲爾快速走到窗前背對著門口,他盡力調整著情緒,不讓人看出端倪。


    路源走過去開門,看見一個報務員向他敬禮。


    “領主大人,您也在啊,我想找赫菲爾公爵。”


    “什麽事?”


    “哦,這是最新情報——s級哨兵封珩在水藍星失蹤了。”


    *


    路枝枝醒來時,赫然發現恆溫箱邊緣站著一個黑鷹。


    她嚇得小身體一僵,以為異種獸打進老巢了,可再仔細一辨認,那巨大的黑鷹身上環繞著厲沉鈞的信息素。


    於是她立刻明白過來,這是厲沉鈞的精神體。


    “你主人呢?”


    黑鷹轉動頭部,犀利的鷹眼盯著她,忽然展開了翅膀。它將頭俯低下來,保持著這個姿勢不動了。


    路枝枝眨眨眼,問:“摸摸?”


    黑鷹的頭又低下去幾分,撲棱著大翅膀表示肯定。黑色的羽毛飄落到路枝枝掌中,竟然意外的柔軟。


    “知道了,你別咬我。”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摸了一下就立刻縮迴來,見黑鷹沒有要啄她的意思,於是大著膽子擼起來。


    她撓著黑鷹的腦袋,又雙眼放光的順著它的翅膀一路摸下去,溫熱的體溫讓她覺得不可思議。


    媽耶,摸到鷹了!


    與此同時,正端著一碗寶寶輔食的厲沉鈞站在艙門外,他整張臉泛紅,粗喘著氣,手臂撐在牆壁上,忍耐的皺著眉。


    哨兵和精神體有通感。


    此時路枝枝對黑鷹做的一切,都毫無保留的傳遞給了厲沉鈞。


    他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舒服的顫栗著,感覺有一隻手從肩膀開始撫摸他,一直摸到手指尖。


    此時,路枝枝有些興奮的對黑鷹說:“轉身看看?”


    黑鷹聽話的背對著她,它的羽毛緊密而整齊地排列,從背部一直延伸到尾部。


    路枝枝好奇的伸出手,順著它的背一直摸到尾巴,最後下手停留在尾巴上的那一撮羽毛,因為那處的羽毛實在太軟了,她不禁多摸了幾下。


    一門之隔,站在外麵的男人腿軟的跪倒在地。


    厲沉鈞的尾椎骨感到一陣酥麻,他情不自禁的呻吟出聲,意識到後又立刻捂上嘴。


    此時一向淡漠的黑眸已經失神渙散,發間全是汗意。


    他狠狠皺眉。


    哨兵是可以自由收迴自己的本體的,但他沒有這麽做,任由路枝枝肆意的玩弄著他的精神體,甚至於......他隱秘的享受著這樣的安撫。


    他舒服的眯起眼,忍不住咬住舌尖,喘息聲迴蕩在靜謐的走廊裏。


    好想被她真的握住,而不是通過精神體來通感。


    當這個想法冒出時,厲沉鈞覺得自己瘋了。


    他的腦海中再次響起紀堯光的質問——


    十分鍾前。


    飛艦的醫療艙內,紀堯光赤裸著上身,胸前纏著繃帶,沿著肩頸處微微鼓鼓脹的筋絡往下,背部的線條盤虯,背上幾道猙獰傷已經結疤。


    厲沉鈞環著臂靠在艙門上,跟紀堯光說了大致情況。被異種獸的晶核刺中,根本不可能活下來。幸好厲沉鈞堅持把失去心跳的路枝枝帶了迴來,沒放棄搶救。


    紀堯光聽完十分後怕,問:“查到是什麽原因讓她心跳恢複的嗎?”


    厲沉鈞搖頭,猶豫半秒,說:“我猜測,是因為她吸收了那個異種獸大量的能量,在身體裏進行了轉化。”


    因為在此前,他見過路枝枝吸收佛珠裏的黑氣,最初厲沉鈞以為是她在淨化,但這次的事情後,他仔細迴想,意識到路枝枝不是在吸走黑氣,而是在吸收他沉澱在佛珠裏的能量。


    這也是他摘下佛珠的原因。


    在沒確定吸收能量這件事對她的身體有沒有不好的影響之前,厲沉鈞都不會再戴上佛珠。


    關於路枝枝的一切,他現在一分一毫都不敢賭。


    紀堯光看向厲沉鈞空無一物的手腕,詫異道:“那東西你從不離身,摘掉了你怎麽壓製暴走?”


    見他倚著牆不迴答,紀堯光眉心皺起,說:“你一開始把她帶在身邊,不就是打算利用她將你佛珠裏的汙染全部淨化幹淨嗎?”


    紀堯光本就不讚同他的做法,此時知道厲沉鈞的心動搖了,應該鬆一口氣才對,但他此刻卻在洞察了厲沉鈞的心思時,感到無端煩躁。


    “你想刻印她?”


    聞言,厲沉鈞淡漠的表情微變,眼底是暗潮洶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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