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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克絲雖然是人類,但出生於聯邦。西方諸國聯邦是以亞人為第一大人口的的聯合王國,由於自由貿易和中立的移民政策,也有不少人類在這裏定居繁衍。


    希德苦笑道:“別難為我們了。我們可都是貧苦出身,沒學過什麽大陸曆史。”


    金克絲往希德肩膀邊靠了靠,柔聲道:“親愛的,去他的曆史,我們喝酒!”


    希德無奈地把杯子往前湊了湊,和金克絲的杯子輕輕一碰,然後仰頭喝了下去。


    金克絲則是非常淑女地稍稍抿了一口,眼神自始至終沒有從希德身上移開過半分。


    吉格斯托著腮幫子,歪著腦袋時不時瞥一眼對過的這兩人,似乎一直憋著什麽話,想說又不敢說。


    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清了清嗓子,湊到伊恩耳邊說道:“今晚你要不要跟我睡一間房?”


    伊恩疑惑地看向他。


    吉格斯趕忙解釋:“呃,你別誤會我沒那個癖好……我的意思是,我們倆一間,讓希德和那家夥一間。”他說的那家夥,當然是金克絲。


    “我覺得吧,這趟還是挺危險的,你們倆又都還是單身……萬一遇到點什麽,讓希德好歹也算……”吉格斯的話還沒說完,頭上就被希德狠狠拍了一巴掌。


    “少跟我說這種不吉利的,老子迴來了有的是時間。”


    “就是就是,我們有的是時間!”金克絲乘虛而入。


    “我不是那個意思!”希德叫道。


    “知道了知道了,”金克絲像哄小孩子似的哄著希德,“我錯啦!”然後轉頭兇巴巴地對吉格斯說:“希德臉皮薄,你別總拿他開玩笑!”


    “我……”吉格斯氣得語塞,“我還不是為你們好!”


    “吉格斯,來。”伊恩趕忙打圓場,跟他幹了一杯,“今晚我們住哪裏?”


    吉格斯一指上麵:“就在樓上。這麽高的樓,可不是白蓋的。”


    伊恩望著有些遙遠的天花板,點了點頭。他觀察了一下酒館內部的裝飾,看來完全是表裏如一。內部結構依然很少使用木材,隻在一些家具和部分細節裝飾上使用了木頭,主結構和裝飾風格還是石頭與鋼鐵。


    忽然,他的眼前出現了一位貓人少女,手中捧著一把五弦琴,正衝他打招唿。


    “你們好!”貓人少女的聲音格外悅耳,“要不要點首歌呀?隻要一枚銀幣!”


    伊恩忙應道:“啊、不,不用了……謝謝。”


    “這樣啊……”貓人少女有些失望地轉身要走。


    “嘿,這邊!”吉格斯忽然笑著叫住她。


    後者立刻俏皮地跳了過來,欣喜道:“客人,你要點歌嗎?”


    “一枚銀幣?”


    “是的!”


    “給你一枚銀幣,讓我摸摸你的尾巴,可好?”吉格斯壞笑著說道。


    貓人歌姬的耳朵貼到了後麵,臉色尷尬,尾巴在身後左右掃蕩著。伊恩現在已經明白了,這表示她心情不好。雖然麵上沒有爆發,但尾巴卻會表露心情。


    不等她迴答,金克絲悠悠說道:“好哇,吉格斯,你都有麥琪了,還招惹別的貓?小心我迴去就告你一狀!”然後她推了推希德,“你迴去給我作證啊?”


    希德笑道:“好。”


    吉格斯尷尬地笑笑,幹咳兩聲,掏出一枚銀幣給賣唱的貓人歌姬:“那就來一首《故鄉的貓》!”


    “好的,謝謝惠顧。”歌姬臉色好轉,高興地收下銀幣,然後稍稍後退一步。她清了清嗓子,開始唱了起來。


    演唱用的是貓人語,不過看起來似乎吉格斯、金克絲和希德聽得都很享受。她的聲音猶如銀鈴,配合著弦琴撥動,悠揚蕭瑟,唱得人心神迴蕩,思緒飄然。從她開口的那一刻起,伊恩就發現周圍立刻就安靜了下來。那些喝酒猜拳的傭兵,似乎也刻意壓低了聲音,有的則幹脆停了下來,打算聽完這一曲。


    聽著歌聲,伊恩環顧四周,注意到酒館中商人的比例還不足一成。絕大多數客人,都是風塵仆仆的戰士。他無奈地想起,萊拉所說的魔素濃度和外麵風傳的那些魔獸襲擊事件。這法蘭城都已經有如此眾多的傭兵聚集,國境線對麵的橡盾城,又會是怎樣的情形呢?


    一曲終了,眾人喝彩鼓掌。伊恩問吉格斯:“明天我們要去那頂上的建築嗎?”


    “當然,”吉格斯想也不想就應道,“你們兩個身份特殊,我們得準備充分。我們要去最高層的法蘭堡拿通行證明,然後你們倆還得——稍稍‘打扮’一下!”


    希德點點頭:“帝國在秘密通緝我們,從納劍城出境的時候可是費了不少周折。”


    “放心吧,這個交給我啦!”金克絲興奮地說道,“我會親自動手的!”


    見希德和伊恩一臉不放心的樣子,金克絲把手中酒杯往桌上一砸:“幹嘛,我可是這方麵的專家!比麥琪和那個小妖精不知道專業多少倍,一般人我才懶得出手呢!哼!”


    伊恩忙說道:“沒說不信任你。隻是,我和希德都沒有試過變裝什麽的……”


    希德插嘴道:“我倒是弄過。”


    瞬間,三雙眼睛都盯著他。不過,伊恩倒是不覺得太意外,畢竟希德有雙重身份。


    “說,哪個小妖精給你弄的?”金克絲不依不饒地質問道。


    希德哈哈一笑:“哪有什麽小妖精,我之前做諜報工作時,也是迫不得已,自己胡亂折騰過一次。這次就看你的了!”


    見希德說的不像胡編,金克絲瞬間又消解了醋意:“喔——這還差不多!放心吧,你們倆的新造型,我已經在來的路上都想好啦!”


    第二天一早,四人便離開旅店,前往位於最高層——十二層的法蘭堡。


    當伊恩開始感到唿吸困難,腳步沉重的時候,終於聽見前麵的吉格斯叫了聲:“我們到啦!”


    伊恩扶著欄杆,迴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希德,正倚著欄杆,坐在台階上大喘氣。


    金克絲撐著傘站在他身邊,掏出一塊小方巾,給希德擦去額頭上的汗水。


    邊擦還邊心疼地數落:“我說讓你不要上來了嘛,我們這兒就你年紀最大,人還是要服老的。你看看你累的……”


    希德也隨她去了,實在沒有力氣和她較勁。


    吉格斯倒是生龍活虎——或者應該說焦躁地在平台上走來走去,等待伊恩和希德恢複體力。


    “你要是著急,”希德喘著氣叫道,“就,自己先進去吧!”


    “我?”吉格斯問道,“不不不,你們安心休息,時間還早呢!我不急,我不急!”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吉格斯耐不住性子。


    “他體力可真好……”伊恩看著吉格斯依然停不下來的樣子,不由地歎道。


    “別和他比,”金克絲笑道,“他可是泰戈爾山脈的原住民,從小在雪線之上翻山越嶺,對稀薄的空氣和山路尤為擅長,這點兒台階和坡道對他來說是小意思了。單輪體力在團裏也是數一數二,沒什麽人會在這方麵跟他較勁。”


    休息夠了,一行人離開平台,向橋頭走去。走上台階的頂端,伊恩和希德才注意的,原來這位於整座城市最中心也是最高處的法蘭堡,竟然隻與東南西北四個方向的平台以橋相連。橋下,盡是雲霧籠罩的懸崖深淵,看不見底。


    “厲害吧?”吉格斯湊到他們身邊,也一起探著腦袋往懸崖下望去,“聽說這些雲霧中沒有任何東西,隻有法蘭堡的地基,而法蘭堡真正的地基,還在這十二層之下的地底深處。”


    “還有傳言說,”金克絲接話道,“其實地底下還有十二層地下城,甚至說法蘭城是為了鎮壓地下的惡魔而建。不過也沒人見過,隻是傳說故事罷了。”


    “我們走吧!”吉格斯說道,“去把正事辦了。”


    他們費了那麽大的周折來到這裏,就是為了辦理以金尾商會商人的身份進行通商的身份證明。這份證明十分重要,在大陸各國都很有分量。一旦拿到證明,他們就可以在希爾法帝國和東部古王國等大多數地區以商貿的名義自由通行。即使遇到納劍城那樣的嚴查,脫身也會變得更容易一些。


    “等一下,”金克絲攔下他們,“還沒變裝呢!”


    她留下吉格斯把風,拉著希德和伊恩走到一旁的小樓後麵,打開了她的行李箱。


    希德和伊恩看見箱子裏,裝著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以及幾套女式服裝。


    “誰先來?”金克絲拿起一瓶不知名的綿綢液體,笑嘻嘻地問道。


    希德和伊恩同時默默指向對方。


    “伊恩比較快,”金克絲假裝公正地裁判道,“希德你過來。”


    希德無奈地走了過去,任由金克絲擺弄起來。


    伊恩在一旁靜靜看著希德的臉,被金克絲不知塗上了什麽東西,然後用軟鬃製成的小刷子,竟然慢慢畫出了一道巨大的傷疤。快完成的時候,伊恩忍不住湊到希德麵前,仔細觀察。


    “還是老傷……”他驚歎道。


    那傷疤紋理清晰,禁得住細看。怎麽看都覺得是被鋒利的東西劃開過皮膚,造成了很深的傷口,皮膚組織無法恢複成原樣,才留得下這樣的傷疤。


    希德還看不到自己的樣子,隻是聽伊恩說了,才猜到多半是畫了假的傷痕上去。


    隨後,金克絲又在希德的臉上補了一些細小的痕跡,加深了眼角的細紋和法令紋。全部工作完成後,金克絲輕快地叫了一聲:“好了!”


    希德現在的模樣,怎麽看都是一名經驗豐富、年近半百的老傭兵。他臉上的皺紋和那道恐怖的傷疤,仿佛昭示著他經曆過的危險境地。希德照了照銅鏡,故意咧嘴笑了一下。


    “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手藝!”他不由得讚歎道,“現在就是裂岩堡的人站在麵前,恐怕也認不出我。”


    “嘿嘿,對本小姐是不是刮目相看了?”金克絲自豪地笑了起來,然後食指衝著伊恩一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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