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承千動作不停,他從附近站崗的武警身上接過手套和軍用匕首,穿上手套,用匕首對著幹屍身上各個地方試探性地插劃,包括雙眼、胸口、小腹、腳板等等,但是幹屍堅如鐵石,所劃之處,隻留下絲絲劃痕。


    鄧承千緊皺眉頭,又嚐試著拔出彎刀,這下不費吹灰之力,一下就從其手中奪了下來。


    他看了看這把鏽跡斑斑的彎刀,遞給了孔文康,說:“從其穿著和這柄彎刀來看,應該是元代的東西,如果按時間推算起來的話,這具幹屍估計也有七百年上下的曆史,單單用火來燒,未必能把它毀屍滅跡,恐怕適得其反,讓它蘇醒過來就麻煩了。”


    孔文康用手帕接過彎刀,認真地打量著手中之物。聽完鄧承千的顧慮,他眉頭微微一皺:“你有什麽建議不妨說出來大家參考一下。”


    鄧承千沉思了一會,說:“現在山上設備簡陋,我想先把它抬迴去,用鋼鐵紮緊固定,再將它拋進垃圾燃燒站或者火葬場高溫燃燒,一把火將這具害人的東西燒個通透。”


    “嗯。就按你的意思辦吧。”孔文康點了點頭,將彎刀放迴原處,接著說道:“我現在就聯係有關部門,你來指揮一下現場工作。”


    “好。”鄧承千應了一聲,指揮著眾人收拾好工具設備,用睡袋裝好幹屍,捆在支架上井然有序地抬下山去,隻留下頗大的玄武石像和殘缺的石棺待在原地。


    迴到車上,已經是日落時分,看著昏黃的天色以及緩慢的行車隊伍,石一堅心中沒來得隱隱躁動不安。下午被狂風吹散的黑煙到底是怎麽迴事,這幹屍為什麽會被鎮壓在此,還有黑熊盜走通關禦印究竟有何用意,還有之前的匪寇為什麽偏偏要在昨天進行獻祭呢?


    想著想著,石一堅也不知怎麽的就迴到了武警大隊。他沒有心思休息,強拉著胖子和猴子,跟著抬支架的幾名工作人員匆匆來到地下倉庫。此時,倉庫裏已經有七八名工作人員準備就緒,一見眾人進來,為首的主管立刻著手安排工作。


    當扯開睡袋的那一刻,石一堅等眾人大吃一驚。不到半天時間裏,原先幹癟的屍身,隱隱有些膨脹,微凸泛綠的手指甲,現已經兩寸有餘,而且呈青黑之色,烏黃外露的牙齒裏,已經開始邊長、變尖,特別是上顎那兩隻一寸長的黑黃獠牙,顯得格外恐怖瘮人,瞬間將幾名工作人員當場嚇得畏縮不動。


    為首的主管大聲訓斥,他身先士卒,抓起工具,撬開其身上的鐵甲衣物,帶動其他工作人員迅速投奔崗位。不到半小時,一個用鋼鐵打造的囚籠牢牢地套在了幹屍身上,繩索更是不知捆了多少圈。


    胖子看著這些一個個神情緊張的工作人員,對著一旁打著哈欠的猴子打趣道:“這下好了,你家旺財都被人紮成麻花了,等下送到火爐裏烤熟了,一定很香,到時候你可別隻顧著吃。”


    猴子一搭胖子胳膊,訕訕一笑:“放心,你最愛吃的臘肉火腿,我一定會給你留著。”


    一陣輕笑過後,緩解了在場工作人員的緊張情緒。


    石一堅點上一支煙,正想撩撥一下這兩人時,眼皮突然一跳,一下就發現七星鎮妖符的末端在幹屍的鼻梁上微微晃動了一下。他倒抽一口涼氣,不由分說,立刻撕開一張符籙,揉成兩團,狠狠地塞入它的鼻孔當中。


    想了想,石一堅取出黃金羅盤,輕念一句:“陰陽無極,乾坤借法。”念罷,他一下就把羅盤倒過來蓋住了幹屍的整張臉。


    鄧成千也注意到了情況,立刻叫人把幹屍抬上車,發往火葬場。


    石一堅叫住眾人,說:“先等等,孔老、鄧隊,現在估計不行了,這東西已經開始覺醒了,要不是您這張神符壓住他的神識,恐怕它在半路上早就跳出來傷人了,一旦神符遇火燒毀,我想這鐵架也難以將它困住,單憑它那銅皮鐵骨的身板,我們就難以應付。當下之急,就是要將它體內的邪氣釋放出來。”


    鄧承千一抹額頭上的冷汗,恍然大悟地:“哎,看我,急昏頭了,幸好老弟在這,不然差點釀成大禍。”說著,就跑去工具箱裏找工具撬開幹屍的嘴巴。


    石一堅急忙拉住急昏頭的鄧承千,說“別急,事情恐怕沒有這麽簡單,您和孔老已經連續兩天兩夜沒合眼了,昨晚的圍剿又耗費了太多心神和氣力,身體已經吃不消了,如果您和孔老信得過我,這件事就讓我來吧。”


    孔文康看了鄧承千一眼,於是說道:“嗯,一堅說得在理,那就讓他試試看吧,我們在一旁把好關,相信也不會出什麽叉子。”


    石一堅借用了倉庫房間,關上房門之後,就吩咐胖子和猴子檢查好門窗和貼上了鎮魂符,沒留一絲可能逃竄的可能後,便從裏挎包裏取出關押了黑熊魂魄的鬼眼佛龕。他撕開符紙,輕輕摁了一下紅色佛家萬字,然後用力一甩,將黑熊甩出鬼眼佛龕。


    石一堅看著黑熊,不禁大為驚奇,這鬼眼佛龕果真厲害,一天不到的時間,黑熊渙散的元神已經重新凝聚。如果讓它繼續待在裏麵,不出一月,絕對能恢複如初。


    不過,雖然鬼眼佛龕孕養鬼魂有奇效,但是石一堅哪裏知道,當年他三太公在跟酒肉和尚打賭時候,這鬼眼佛龕已經孕養多年,裏麵的精華已非常濃厚。被三太公得到之後,也隻養過一段時間的小鬼,後來看小鬼實在可伶,也就就作法超度了。而惡靈厲鬼,又一隻難求,加上年紀逐漸老邁,也沒有心思去培養了。


    眼下鬼眼佛龕裏的極陰之氣一下就被黑熊吞去十之六七,再想靠鬼眼佛龕提供能量恢複其實力已經不太可能了。不過,石一堅對於這些事情,並不了解,他對鬼眼佛龕的認知,也僅僅是三太公口中的描述。


    石一堅見黑熊已經恢複神識,立刻嚴肅地說道:“黑熊,你身為鬼門關守衛,但是助紂為虐,盜取地府信物通關禦印,上來人間為非作歹,就沒有想到有如此一天嗎?”


    黑熊麵不改色:“成王敗寇,無需多言,要殺要剮隨你便。”


    石一堅微微一愣,沒想到這黑熊這麽倔強,現在可不能讓黑熊看出點他們有事相求,於是示意身後的兩人先出去,讓他來單槍匹馬會一會這頭強熊。


    他往座椅上一靠,點上一支煙,就氣定神閑地說道:“大將軍果真氣度不凡,臨危不懼。不過,你我原本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也不想讓你元神俱滅,隻要你幫我把幹屍體內的極陰之氣抽取出來,我可以放了你,如有違約,天雷誅之。”


    黑熊冷冷一笑:“哼,上天無門、下地無路,現在,哪還有老夫的容身之地,幹脆就來個痛快吧,省得下地獄之後,還要受牛頭馬麵那些老鬼的侮辱。”


    石一堅沉思了一會:“如果是這樣,我倒有一個避難之所,能保你平安,世受供奉。”說著,他又將石家老祖三太公搬了出來,而黑熊和趙四喜也算有些交情,他或多或少都聽過鬼眼石三的名號。


    螞蟻尚且偷生,何況是存在了百多年的黑熊,他見事有轉機,沉吟了一會,說:“也罷。想要我幫你也行,但是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事,隻要我力所能及的,一定義不容辭。”石一堅腰板一挺,立刻答應道。


    黑熊猶豫半天,最後下定決心地將事情緣由地告訴了正坐在椅子上幹著急的石一堅。


    黑熊,原名熊朝生,字大力,生於乾隆年間,嘉慶四年,奉命總督之命,領副前鋒參領之職,率兩千兵卒鎮壓一方白蓮教。不過,這些由農民起義的白蓮教人數眾多,而清兵錢糧少卻、武器陳舊,幾次交鋒下來,損兵折將,都無功而返,士氣低落,根本無心再戰。


    然而總都大人見熊大力如此不堪重用,命令十數親兵前去抓拿,軍法處置,以儆效尤。熊大力哪肯束手就擒,他親自砍殺前來抓人的親兵,高舉白蓮教旗幟,任命自己為白蓮教左先鋒,帶著眾多兵卒武裝起義,所過之處,勢如破竹,清兵潰不成軍。


    可惜,好景不長,由於白蓮教內部派係過於雜亂,沒有集中統一戰線,被清兵集中兵力優勢,各個擊破,白蓮教開始由興轉衰。嘉慶七年,成為了一方掌教元帥的熊大力,且戰且退,開始由湖北等地一路敗退,進入兩廣地界。


    由於途中缺衣少糧,熊大力不得不命人掘墳盜墓,敲詐勒索當地豪紳,用以充填軍費。當時的白蓮教派教義五花八門,混元、八卦、義和團、天神會、無極老母、老佛門、大佛教等數不勝數,身為一方掌教元帥的熊大力,手下自然不缺奇人異士,在機緣巧合之下,士兵挖開了一座元代將軍的墳墓,裏麵竄出一具僵屍,見人就咬,熊大力立刻組織奇人異士抓捕,並準備將其燒毀。


    熊大力帳下有一位精通奇門陣法的謀士,道號三通,他見僵屍通體青黑,有隱隱發紫之跡象,知道這家夥已成氣候,如果施以陣法孕養,隻要方法得當,必定成為己方的殺手鐧。


    三通道人立即上前阻止,並建議熊大力用奇門陣法實施封印,讓其吸收一個輪迴的幽冥陰氣,必將成為銅皮鐵骨、水火不侵的旱魃。到時再開棺破土,用方術控製其身,驅使旱魃為先鋒,屆時,攻破紫禁城、活抓嘉慶皇帝老兒,那是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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