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門給她訂了娃娃親!


    趙幼菱震驚之後心裏雖有一萬個不樂意,也隻能聽從師命和大師兄成親。


    桑隱門破天荒要辦喜事,而且還是內門大弟子成親,消息很快傳遍其他幫派宗門。要知道桑隱門大弟子一直是一個傳說,從沒在宗門大會上露過臉。而桑隱門的小師妹更是一個神秘的存在,繈褓中就被老掌門桑乙帶迴桑隱門,大家都傳桑乙帶迴來的是他的私生女。


    穆寒遲和趙幼菱成親的日子,趕到桑隱門道喜的人絡繹不絕。穆寒遲忙著在外門接待賓客,婚儀宴席已經開始烹製。


    趙幼菱坐在窗前發呆,對外出歸來的這位大師兄毫無印象,今晚卻要成為他的新娘,這感覺讓她渾身不自在。


    桑月梧進來時見趙幼菱依然望著窗外出神,掩嘴無聲地笑了一下,走到趙幼菱身邊輕咳,趙幼菱迴身叫了一聲“掌門師姐”。


    “想什麽呢那麽出神?”


    “沒什麽。”


    趙幼菱垂眸,楚楚可憐的目光已經出賣了她。


    桑月梧忍俊不禁,趙幼菱和穆寒遲已經是一對皇家禦賜的小夫妻了,今天再次成親卻是這般不情願,想告訴她實情,又怕破壞了桑隱門的規矩,進出玄門陣所見所聞都是不能外傳的秘密。


    隻能靠穆寒遲的魅力來折服小師妹了。桑月梧忍住點破趙幼菱和穆寒遲的過去,隻願趙幼菱和穆寒遲成親以後,能讓穆寒遲也得到桑隱門天書的玄妙法力,以拯救百姓於水火,還天下一個太平盛世。


    “穆寒遲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男人,你嫁給他會幸福的。”


    桑月梧邊說邊拉趙幼菱坐到妝鏡前,開始給她梳妝。


    望著鏡子裏眉目如畫身穿紅衣頭戴金蘇鳳冠的自己,趙幼菱的腦袋有些迷糊了,這畫麵好像在哪裏見過,這般模樣怎麽如此熟悉親切。


    “好美!”


    桑月梧望著鏡子裏讚歎,發現趙幼菱又是一副出神的表情,估計她應該想起了什麽。結婚是女孩子最重要的經曆,何況趙幼菱嫁給平康王世子那場盛世禦婚的場景,想必早就烙印在了她的靈魂深處。


    婚禮的喧囂被擋在了新房門外,屋裏隻剩下趙幼菱一個人,她坐在婚床上垂著眼簾盯著自己交握在袖籠裏的雙手,兩截皓腕在火紅喜服下顯得更加潔白明淨。


    剛剛是怎麽跪拜完成婚禮儀式的,趙幼菱已經不記得了,她隻記得透過喜帕下看到的那雙腳,穆寒遲的腳步沉穩,每次腳步轉身她時,都能感覺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門吱呀開了,趙幼菱心頭一緊。她問過掌門師姐,按門規桑隱門弟子不家成親,為何老掌門卻要給她訂親。桑月梧說外門弟子的確不可成親,那會破壞他們的修為。但是達到了內門弟子的修為以後,和同門成親反而會增加功力,掌門通常隻會為最高修為的內門弟子訂親。


    和大師兄成親是為了增加彼此的修為!


    趙幼菱乖乖地等著那雙走近她的腳。


    穆寒遲在趙幼菱身前停下,看著喜帕下微垂的頭,微微顫動的纖薄雙肩,他的目光浮起一屋霧氣。掌門師姐引他走進桑隱門以後,往事便如洪水般襲來,幼時一幕幕習練修行的畫麵漸漸清晰明朗。


    穆寒遲拉起趙幼菱互握在大紅寬袖裏的皓腕,趙幼菱本能地縮迴手。


    穆寒遲眼裏的霧氣凝成了一滴水珠潸然滑出眼眶。


    “菱兒,我曾經抱過你。”


    穆寒遲的話讓趙幼菱的雙肩震顫一下。


    “那時你才滿月,外麵下著大雪,寒風吹得窗欞嘩嘩作響。師姐忙著給你做衣裳絮棉被。老掌門把你渾身包得像個粽子一樣交給我抱著,他去山下給你找奶娘。奶娘沒找到,牽迴來一頭花奶牛。”


    穆寒遲挨著趙幼菱坐下說道。


    趙幼菱無聲地吧嗒了一下嘴唇。她知道穆寒遲比她年長八歲,她滿月時那穆寒遲也隻是一個八歲的小孩。被一個小男孩抱在懷裏,怎麽都覺得尷尬。


    “我離開桑隱門時你四歲,你追到外門讓我帶你一起走……”


    穆寒遲哽咽著說不下去了。在桑隱門生活可以說是他這輩子最幸福無憂的時光,因為母親重病離開以後,從此便背上了保家衛國拯救百姓的重任。


    “那你為什麽要離開桑隱門。”


    趙幼菱一直覺得桑隱門是天下最好的地方,不說勝似天上宮闕,也好過亂世人間。


    “因為我要照顧生病的母親,還有病入膏肓的世道蒼生。”


    見到趙幼菱安然無恙,穆寒遲又猶豫要不要帶她離開了。有桑隱門庇佑,趙幼菱無疑會生活得幸福快樂,而跟著他重迴亂世,注定要經曆顛沛流離兵刃之苦。


    “大師兄,那你可以帶我下山麽?”


    趙幼菱一把掀開喜帕站了起來,隔著鳳冠金蘇望著穆寒遲。


    紅燭裏穆寒遲好像渾身在放光,兩道劍眉下一雙眼睛正神情複雜地看著她。意識到自己魯莽失儀,趙幼菱頓時有些窘。見穆寒遲沉吟不語,窘迫之意更甚。


    “當然我沒說吧。”


    趙幼菱轉頭坐下,泄氣似地耷拉著頭。


    “菱兒……”


    穆寒遲長歎一聲伸手將趙幼菱拉進懷中。嘩拉拉的金蘇滑向臉側,露出一張嬌俏失落的小臉。穆寒遲寬厚的大手在趙幼菱的臉上撫摸著,趙幼菱被動地躲開他的目光。


    嘴裏輕聲嘟囔著“老掌門給訂的親事不能不從”。


    “菱兒,隻要你願意我可以帶你上天攬星下海撈月。”


    “不騙人就行。”


    趙幼菱轉過臉望著穆寒遲的臉。


    灼燙的唿吸,寬厚溫暖的懷抱,深情的目光……趙幼菱的腦袋又迷糊起來,這種感覺好熟悉,好陶醉,好讓人情不自禁。


    穆寒遲摘下趙幼菱頭上的鳳冠,不等她從迷糊中清楚過來,再也控製不住心中奔湧的激情,把趙幼菱抱入紅帳中……


    按桑月梧的安排,要三日後才放穆寒遲和趙幼菱從新房出來。穆寒遲擔心皇庭局勢震蕩有變,不敢在桑隱門多戀片刻,第二天下午就隔音傳話給桑月梧,希望可以放他和趙幼菱出門離開。


    桑月梧無法隻好依了穆寒遲,打開新房門又擺上餞行酒給二人送別。


    “師妹此去保重!”


    桑月梧說著眼眶紅了。趙幼菱此去便是永別,以後再要見麵也不會再記得她了。


    趙幼菱和穆寒遲身心合一功法大增,此去可解朝局困境,能讓天下百姓安居樂業,就算違背老掌門讓趙幼菱繼承天書接掌桑隱門的初衷,應該也會被原諒的吧!


    趙幼菱嬌羞地依在穆寒遲身旁,兩個人的身影頃刻間消失在玄門陣中。


    ******************


    一年後,新君趙恆登基大赦天下。


    慈心庵白衣女尼了塵還俗,俗名雲櫻,被接進平康王府奉為上賓。鎮國公府沈太夫人喜雲櫻人品高潔認雲櫻為義女,並建櫻園送給雲櫻做禮。新皇念雲櫻為尼時曾為其解夢釋疑,特賜封其為一品夫人。


    雲櫻與平康王世子妃和沈太夫人經常在櫻園歡聚。適逢平康王世子、鎮國公世子和鎮國公府乘龍快婿一同陪新皇視察北境,平康王世子妃便在櫻園長住。


    這日高夫人不請自來,進門見到鎮國公府王夫人和五小姐沈容姿正在和趙幼菱說話,忙笑著招唿,王夫人轉身招唿繡坊芸娘上前見過高夫人,以後可以請高夫人多幫襯生意。


    芸娘深施大禮,高夫人有些承受不起。她一向節儉慣了,衣裳不是自己裁的就是讓丫鬟繡的,何曾找繡坊做過衣裳。


    “姑母不用擔心,芸娘的手藝是全京城最好的。”


    趙幼菱猜到高夫人所為何來,不過她也不點破。這一年多來因為穆寒遲為朝局鞠躬盡瘁很少顧家,高夫人給侄兒納妾多娶多生的計劃泡湯。現在天下大勢已定,高夫人怕是又想要舊事重提了。


    “我擔心繡娘做啥,我來看看你。”


    高夫人瞄著趙幼菱的肚子。侄兒穆寒遲結婚都一年半了,至今沒有懷上一兒半子,高夫人急啊。


    “我幼菱妹妹挺好的,高夫人想看她什麽?”


    沈容姿嘟著嘴,雙手抱著鼓脹如蘿的大肚子。


    “啊,五小姐怕是快要生了吧?這時候不該隨意走動,萬一在半路上要生產就麻煩了。”


    高夫人話音剛落,沈容姿突然皺眉哎喲一聲,隨後開始疼得冷汗直汗,連連哎喲,當真是要生產了。


    大家頓時慌了手腳。王夫人一向做事沒啥主見,隻會抱著女兒的手臂替著著急。


    高夫人對生產更是沒有經驗,她也沒想到她的烏鴉嘴這麽靈。給侄兒幾次三番納妾都以失敗告終,盼了幾年也沒給穆家盼來一個子孫。


    “琴兒快去請你家小姐預約的產婆過來,弦兒去灶間多燒些開水來,咱們先把她扶去床上躺下。”


    趙幼菱起身扶住沈容姿,和王夫人一左一右攙扶沈容姿到床上躺好。


    這時沈太夫人和雲櫻從後堂趕來,看見趙幼菱彎腰正在幫沈容姿鋪排身下的墊毯,兩個人齊聲大驚喊趙幼菱趕快下來,隨即上前扶趙幼菱到一旁的榻上歇息。


    “祖母不用擔心,我沒事。”


    趙幼菱輕撫小腹。


    高夫人這才發現趙幼菱小腹微凸,看樣子有三個月的身孕了,急忙上前喜笑顏開連唿阿彌陀佛,穆家有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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