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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兒寫著高壓危險禁止入內。”


    “沒關係,進來。”


    “你怎麽會有配電室的鑰匙?”


    “這不是配電室,這是辦公室。”


    “幹什麽的辦公室?”


    “辦公的辦公室。”


    “這是誰的辦公室?”


    “高赫的。”


    “高赫是誰?”


    “高赫一會兒就來了。”


    宋小成用右手揉著眼睛,用左手揉著冰塊一樣冰涼的右手。每次使用伊格尼之後,右手都會不同程度的升溫或者降溫——這取決於他是在點燃什麽東西或是在冰凍什麽東西。幾天下來,宋小成對伊格尼的使用已經是得心應手。在僵屍潮瘋狂爆發的當下,手中的伊格尼是一樣比刀槍更能令他安心的力量,宋小成也因此而第一次發自內心的感謝迦尼薩的這份贈禮。


    而帶小鬱從一大堆僵屍裏突圍也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路上,宋小成左手拽著林鬱,盡量讓她跑的快一點,右手不斷的對著擋在他麵前的屍潮轟出一陣又一陣的火焰爆炸。短時間內快速連續的使用法印,讓他的右手掌心有了一種奇怪的不適感,就像是運動過度之後肌肉酸痛一樣,而爆炸的威力和範圍似乎也因此而越來越小。


    外邊的屍潮已經越聚越多,甚至比宋小成從墳地逃跑時候的規模還要大。那些活死人見人就咬,有的被活活咬死,有的被扯下肢體之後倒在地上,大多數在倒下之後就迅速加入了活屍大軍。這座城市當中的絕大多數人,這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的死人和鮮血。一夜之間,城市中充滿了殺戮與恐懼。一夜之間,已經有不知多少人在睡夢之中變成了喪屍。


    關上高赫辦公室的鐵門後,宋小成躺在單人沙發裏,感覺能稍微鬆一口氣了,但是還是得不斷的應付著小鬱接連不斷的問題。


    “這外邊到底是怎麽迴事兒?怎麽會有……僵屍?還有,你那個手是怎麽迴事兒?我們在這兒幹什麽啊?現在到底是怎麽了啊?我們家怎麽辦啊?什麽時候能迴家?其他……”


    “小鬱,小鬱……停一下好嗎?”


    宋小成揉搓著眼皮,努力緩解著兩顆眼球上的刺痛感,腦子裏卻不知道該怎麽跟小鬱說明這一切。畢竟,小鬱的問題,有一大半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相信我,小鬱。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你先別慌,安靜下來,我要……呃……”


    宋小成自己其實也不知道他現在幹什麽,隻是想找個說法讓小鬱安靜下來。


    “我要先打幾個重要的電話。”


    沒錯。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大概就是打電話了。通知自己的其他家人,親朋好友,熟人,不熟人,陌生人,一切還不知道現在外邊嚴峻情況的人,通知他們趕緊想辦法保護自己。


    然而,不知是因為設備受損還是因為太多人都有同樣的想法,宋小成貼在耳邊的手機隻是不斷的傳出忙音,無線網絡也根本無法使用。


    “林鬱,”宋小成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用拇指揩了一下林鬱臉上的一點淚痕,“聽我說……”


    小鬱咬了咬下唇,安安靜靜的看著宋小成。


    “一會兒會有兩個人……我的兩個朋友——就是前幾天來家裏的那兩個人,他們會過來。我這幾天沒去上班,就是一直在跟他們一起,想辦法防止這件事情發生,可是我們低估了對方的力量,這件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一會兒我那兩個朋友來了之後,我們會……他們兩個會有辦法的,我們最終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情的。別哭了,放心,好嗎?有我在呢,會沒事的。”


    安慰的話語顯然對女友很是有用。小鬱哽咽的喉嚨裏勉強“嗯”了一聲,便一把抱住了宋小成。


    可是安慰的話語卻安慰不了宋小成自己。複活的死屍,當初自己居然會覺得這是變態戀屍癖的結果!骨堆上的那個光頭怪人,恐怕就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了。迴憶起在墳地旁邊目睹的那一切,宋小成迴想起了遊戲和電影裏的各種死靈魔法。


    “……收集力量……打開通道。”


    若有若無的,宋小成的腦海裏突然迴想起了那一夜夢裏的那個人所說的話。難道說,這一切也都在迦尼薩——以及夢中的那兩個人——的計劃當中?難道這就是末日的前兆?


    高赫和崔嵬迴到辦公室的時候,宋小成已經躺在單人沙發裏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直到抱著膝蓋坐在一旁的小鬱,伸出又細又尖手指用力戳了兩下他的腮幫子。


    “沒關係,讓他睡吧……醒了嗎?醒了也好。”


    臉上微微的疼痛和高赫的說話聲催促著宋小成迅速從沙發裏跳了起來,用力的睜了睜眼睛之後,便恢複了清醒。


    這時候,崔嵬正瞪著大圓眼睛盯著那麵熒幕牆,熒幕上顯示著x成的立體地圖,城市裏不少地方都被紅顏色填充著。高赫則在崔嵬背後,閉著眼睛,扶著額頭。


    “這是什麽意思?”宋小成問。


    高赫看了他一眼,又轉過眼去看著屏幕說:


    “特殊能量感應雷達。這東西本來是用來檢測x城範圍內的特殊人類的。原本隻有很小的一點——除了你們家附近,甚至有時候會檢測不到其他的任何讀數。現在可好了,到處都是特殊人類。”


    “怎麽會這樣?是因為那些喪屍嗎?”宋小成問。


    “看來是了。我也不願意相信,但是那些活死人的擴散速度真的太可怕了。”


    宋小成看著屏幕,很容易就根據地標找到了自己家的方向。按照地圖上來看,雖然隻有不大的一片城區上被紅色填充著,但是紅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劇擴散。


    更糟的是,按照那個雷達的地圖來看,宋小成他們所在的城區已經徹底被紅色湮沒了。


    “你們迴來的時候,外邊的情況怎麽樣?”


    “亂到不能再亂了,跟《鍋山行》似的。”


    “那你們是怎麽迴來的?”


    “何旭銘借給了我們一輛越野車,我們緊急改裝了一下,一路衝迴來的。對了,他還給了我們一些重火力。”


    說著,高赫踢了踢地上的兩個雙肩背包。宋小成彎腰拉開背包拉鏈,裏邊是三把髒舊的自動步槍和四五個彈匣,另一個則是盒裝的步槍子彈。


    “行啊,挺大方的。雖然我還是傾向於靠自己的雙手。”


    宋小成拉上背包,直起身來,“那然後呢?現在我們怎麽辦?”


    “第一,我得想辦法把咱們這邊的情況通知上級部門,畢竟我和崔嵬隻是調查員,並不是專門的戰鬥人員;第二,我們得出去看看外邊的情況,找點補給,最好是能找一個更靠譜的藏身處。”


    “這個地窖不靠譜嗎?”


    “這個地窖隻有一扇門,如果有僵屍堵在那扇門外,我們要往哪兒跑呢?”


    “有道理。我們什麽時候出去?現在嗎?”


    “中午。”


    中午是太陽最熱的時候。如果放在平時上班的日子,這一定是一天當中宋小成最不願意出門的時間了。但是顯然現在已經不是那種平和的日子了,他寧可選擇汗流浹背,甚至被烈日曬到頭發發燙,後腦勺蛻皮,也不願意在半夜裏摸著黑跟僵屍搏鬥。


    高赫從何旭銘那開迴來的是一輛退役的老式軍用吉普車。其實,說“老式”可能有些言不達意——宋小成感覺,自己如果狠狠的往這車上踹一腳的話,這車可能就會當場宣布報廢。


    “送給地球防衛組織的同誌們一點應有的小意思。”


    高赫意味深長的說著,顯然是在模仿何旭銘的語氣。


    車上的改裝倒是很野性,車頭和車門上纏滿了鐵絲網,前保險杠上還張牙舞爪的固定著一大堆砍刀和鐵釺,看來都是從何治安官那裏借來的各種管製沒收品。


    實踐證明,無論是選擇中午出行還是這輛改裝的老爺車,都是十分有效的。


    當高赫崔嵬,以及宋小成和林鬱一起坐在老爺車裏,開在盛夏正午的驕陽下時,馬路兩邊已經擠滿了麵目猙獰的活死人了,可是它們大多數都隻是呆在樹蔭或是樓房的陰影下,遠遠地看著他們的車子駛過。偶爾少數幾個一邊嘶吼一邊飛奔著企圖攻擊他們的活屍,立刻就被車上的銳器給撕扯的七零八落。


    “高赫!快看那個!”宋小成大叫著。


    “嗯,看到了。”


    就在他們開過宋小成家樓下的時候,在馬路的另一邊,原本是一個消防中隊的地方,在外圍堆積著成堆成堆的破爛和垃圾——燃燒的車子、家具、早餐車、遮陽傘等等,就像一座巨大的路堡,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院子中間的旗杆上,掛著一張白床單,上邊寫著深綠色的字——


    “防火堡壘”


    高赫在消防中隊的院子門前慢慢減速,卻並沒有停車。


    “裏邊說不定有其他生還者。我們下車看看!”宋小成略微興奮的說。


    “別著急,仔細看看四周先。”高赫說,“中間綠化帶裏有七個,我來對付;右前方人行道上有十三個,屋子裏可能還有更多,崔嵬的;後邊……”


    宋小成迴過頭去,打量了一番:


    “可見大概有二十多個,路中間還躺著六七個,不知道是死是活。我來對付。”


    “好。女孩子就先呆在車裏,一會兒我們會喊你下車。準備,一,二……”


    說著,三個人同時拉開了車門,各自端起一把自動步槍,跳下了車,緊接著便是一陣爆裂的槍聲。


    這是宋小成第一次用這家夥。雖然以前已經在腦子裏雲打靶了幾百萬次,但是真正把槍托頂在肩膀上扣扳機,卻還是被迫承認,這比他想象的要難控製的多。


    從三個人車門一打開,原本隻是在陰涼地裏看著他們的那些僵屍便搖搖晃晃的動了起來。槍聲一響,僵屍們便陷入了一股可怕的狂亂當中。


    原本看不見的那些角落裏——停著的車子下邊、灌木叢裏、垃圾桶裏——紛紛鑽出了更多的僵屍,嘶吼著,尖叫著,飛奔著朝他們襲來。尤其是宋小成的那一側,從濃密的樹蔭和看不見的角落裏鑽出了潮水一般的僵屍。當他連續撂翻了三個僵屍的時候,一個穿著連衣裙的女屍已經跑在了離他不到兩米的位置,他這時正準備抬起右手去發動伊格尼的力量的時候,卻陷入了“腦子想好了可是手卻做不到”的境地——握著槍把的右手剛要鬆開,左手卻難以保持槍身的平衡,結果右手又條件反射的縮迴來,繼續握著槍把。


    一個猶豫的時間,女屍已經撲在了麵前,宋小成忙抬腳蹬在了女屍的胸口,一腳便把那女屍踢翻在地。可是這一分神,其他更多的僵屍又衝在了他的麵前,幸虧此時高赫繞了過來,抬槍轟爛了離他最近的那個僵屍。


    高赫的支援終於給了宋小成調整姿勢的時間,能夠終於騰出右手,開始施展伊格尼的力量。


    “高赫!靠後點兒!”宋小成一把出拽過高赫的袖子,往前搶了一步,用力推出右臂。


    一時間,火光洶湧,熱浪奔騰。借著正午的高溫,伊格尼所釋放的熱能也被大大加強,一條扇形的火浪從宋小成的手心噴出,就像噴火器一樣,持續炙烤著麵前源源不斷湧來的僵屍。


    “啊啊啊——!bbq!!bbq噴火器!哈哈哈!這招以後就叫bbq噴火器!”宋小成瘋狂的大笑著,一邊用手心噴火,一邊一步步的往前逼近著。


    “小心背後!”


    “宋小成!!”


    隨著車裏的林鬱撕心裂肺的一聲大喊,宋小成轉過頭來,一頭僵屍突破了崔嵬和高赫的火力網,一把撲在了他的身上,撞掉了他手中的槍。緊接著,又有三兩個僵屍湧了上來,有一個一把拽住了他的右手手腕,伊格尼便再難噴火了。


    此時的宋小成,眼前隻看得到幾張猙獰恐怖的僵屍臉,已經被死死壓製他甚至感覺已經看到了生命的終點。


    隱約聽得到,高赫大聲唿喚著他,正在努力把僵屍從他身上弄開,可是卻沒什麽大用,耳邊更多的是僵屍的嘶吼,甚至連濃烈的陽光都被遮蔽了……完了,僵屍已經在啃食著他的皮肉了,令人作嘔的惡臭口氣在他麵前彌漫著……


    難道就是這裏了嗎?我的人生就要完結了嗎?真不甘心啊……


    突然,一股刺眼的光線照射了進來,一個尖銳的吼叫聲甚至蓋過了僵屍的嘶吼。宋小成感覺身上的壓力放鬆了,四肢又能自由活動了。他趕緊跳起身,想看看高赫到底是怎麽成功的救了自己,卻看到林鬱站在車門旁,端著一把自動步槍,表情可怕的就跟宋小成沒刷牙就上床睡覺時候的樣子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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