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歡聚,三人都是盡興而歸,該吃的吃該喝的喝,一直喝到過了亥時。


    三人倒是盡興了,但是也有一個問題,顧禦頃這個酒量不好的人,非得跟著慕子衿、夏輕塵一樣灌酒,於是成功的醉成一攤爛泥,害的慕子衿大晚上的還得先把顧禦頃送迴他的府邸。


    大辰京城的格局一直都是北邊皇宮,城東為高官貴人,城西為平民百姓,城南為市集。城東區域也有一條主幹道,主幹道左邊為文官府邸,右邊為武官府邸。


    雖然說是隻隔了一條主幹道,但是達官貴人的府邸素來都是五進甚至七進,一個府邸那都是長的很,所以這還耽擱了一些時間,等慕子衿迴到了府上的時候已經過了子時。


    今日並非休沐,怕是早上還需上朝,想起顧禦頃醉的樣子,眉不由得皺了皺眉心,“誒,作什麽死呢,非喝那麽多,明早看你怎麽辦...”


    現在休息還能休息個一個多時辰,明日又要赴任,能睡一會兒是一會兒。


    趕忙裹衣睡下,隱隱約約間,慕子衿聽到了庭院內的知了聲,伴著這聲音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寅時二刻,自有仆從來喚人起床。


    上朝之事,非同小可,上朝所著服裝皆有明文規定,從三以上穿紫袍,從五以上穿緋袍,從七以上穿綠袍,從九以上穿青袍。


    需上朝者,俱為五品官,因而這朝堂之上,俱是大紅大紫。


    慕子衿出身於慕家,慕家作為定國侯,擁有特權,所穿的衣服上除去武官普通的走獸紋飾,還可以紋上饕餮紋跟夔龍紋,除此外,配銀帶鉤,配銀冠,條條框框具有規定,還是挺麻煩的,這些東西都是出發前準備好的,所以還不至於忙手忙腳。


    因為偽裝性別的原因,慕子衿自小就不喜歡旁邊有人伺候著,更衣束發一個人也是做慣了,很快就收拾完畢。


    一出門,就見夏輕塵也恰巧出了門,正打著哈欠,迷迷糊糊地走著。


    “別睡了,你清醒點。”邊說著,慕子衿邊把提前準備好的醒酒湯遞了過去,“喝點,別上了朝出事。”


    夏輕塵接過來,打開來猛灌一口,“謝了。”忽然看到洛河鬱牽了慕子衿的玉魘過來,“你怎麽還騎馬過去?早著呢,坐個轎子還可以休息會兒呢。”


    慕子衿輕笑,“你是忘了昨天晚上除你以外還有誰喝醉了嗎?我總得把那位‘親弟弟’喊起來吧?”


    夏輕塵失笑,“行吧行吧,你去吧,別誤了時辰。”


    “知道了。這還要你這個還沒從醉酒裏清醒過來的人提醒?”慕子衿翻身上馬,嘴上依舊懟一下人。


    “趕緊去吧你,哪兒那麽多廢話。”夏輕塵挑眉。


    等慕子衿趕到顧府的時候,就看到門子都在那著急,“公子怎麽還沒出來!再晚了怕是要誤了時辰啊。”


    另一個門子接了話,“誒,誰叫公子昨晚醉成那樣,什麽都沒準備,醒酒湯已經端過去一碗了,但是貌似沒有用啊。”


    慕子衿翻身下馬,把韁繩扔給那門子,直接就準備進去,慌得兩個門子忙上來攔著,“什麽人,膽敢擅闖顧府?”


    慕子衿亮了亮玉佩,“讓開,我找你們公子。”


    兩個門子一開始是沒認出來,玉佩也隻是表明自己的官位,但是借著微弱的燈籠的光,兩個門子看清楚了慕子衿官服上的夔龍紋。別的不說,大辰內,能用夔龍紋做衣服紋飾的,隻有慕家的人。


    “慕小將軍!”門子立馬閃了開來,做他們這一行的,最講究知人認人。


    慕子衿腳步頓了頓,“喚錯了。”說完,慕子衿抬腿邁步,直接進了顧府。


    喚錯了?兩個門子一時半會兒沒反應過來,在那抓耳撓腮的想著問題究竟出在哪。


    慕子衿前一日已經來過顧府,熟門熟路的就到了顧禦頃的房內。


    那仆從剛把衣物給人換上,顧禦頃宿醉一晚,現在給喊起來,自然是頭痛欲裂,根本沒有精神。


    慕子衿進來,那房內亮堂,仆從們一下子就認出來了慕子衿,隻慌慌忙忙地鞠躬行禮,又再忙活去了,根本無心確定慕子衿為何要來。


    “快,再去端一碗醒酒湯來!”侍女喊著。


    “先讓他喝了這個吧。”慕子衿遞過去水壺。


    那侍女糾結了一會兒,慕子衿也不急,就保持動作不變,侍女想了想自家公子跟慕子衿的關係,終於還是接過水壺,倒了一碗給顧禦頃。


    水壺內是陳皮水,又加了一些其他解酒有用的藥材,見效極快,是慕子衿一直以來用作解酒專用的方子。


    果然這碗水喝下去,沒有一盞茶的功夫,顧禦頃就清醒了很多,一睜眼就在一群人中間看到了慕子衿,“哥?你怎麽來了?”


    慕子衿撇嘴,“你先別管那麽多了,你自己看看都什麽時辰了,再耽擱今天你就別上朝了。”


    顧禦頃慌忙看了下旁邊計時的漏,驚到跳起來,“寅時七刻都過了!完了完了,肯定得誤時辰了!”


    慕子衿看著這慌慌張張的樣子失笑,“行了別嚷嚷了,你騎我馬過去就好,這一段路以玉魘的腳程,半刻鍾就夠了。”


    “那你?”顧禦頃糾結了。


    “你管那麽多幹嘛?還走不走?”慕子衿轉身就往門外走去。


    “走!當然走!”顧禦頃連忙趕上。


    出了府門,轎子已經準備好了,但顧禦頃一下子沒反應過來該如何處理,畢竟坐轎子過去得一刻鍾,必然要誤了時辰,隻得把求助的眼神投給了慕子衿。


    慕子衿吩咐道,“空轎去宮門外等散朝就好,你騎我馬,我跟著你。”


    “我騎了你馬,你怎麽過去?”顧禦頃遲遲不願邁開步子。


    “這段路,用輕功的話,跟上玉魘還是不難的。”慕子衿聳肩一臉的無所謂。


    “你你你,你用輕功去宮城!”顧禦頃瞪大了眼睛,“不行不行,我坐轎子就好,大不了...”


    慕子衿不耐煩地把顧禦頃拖到馬前送上了馬,“哪兒那麽多話?我的官服是窄袖,用輕功又不是不方便。”說著,慕子衿揚手對著馬屁股就來了一下,輕喝一聲,“玉魘,去!”


    聽到命令的寶馬嘶鳴一聲,立刻就向著宮城奔去,慌得顧禦頃隻得趕忙牢牢地抓住韁繩。慕子衿提起輕功,牢牢地跟在玉魘後麵。


    就如慕子衿所說,半刻鍾就讓兩人到了宮門前,沒有誤了時辰。


    夏輕塵一直在門口等著兩人,等他們到了才唿了一口氣,“搞什麽?這麽慢,今天可是阿衿你第一天上朝,你也不怕誤了時辰。”


    “這不是沒誤嗎?”慕子衿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順手給禁軍出示了玉佩。


    檢查完以後,幾人就順順利利地進了紫宸殿。


    殿內的文武官員已經基本到齊了,三人走到應去的位置站好,等著早朝的開始。


    這一日早朝倒是沒有什麽大事,基本就是走了個流程就散了,從上朝到結束還沒有一個時辰,下朝的時候也隻是剛到辰時。


    走出殿外,慕子衿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緩步地走著。


    誒,真麻煩。慕子衿心中腹誹。還得上朝,在天北哪有這種麻煩事?


    正想著呢,身後的夏輕塵就搭上了肩頭,“阿衿,咱倆還是按照預定的計劃,去京城衛看看?”


    慕子衿沒好氣地給了人一肘,“廢話,還不上任?你是等著落人話柄嗎?”


    “嘶...”夏輕塵倒吸了口冷氣,“我忽然覺得,咱倆還不如就在天北待著呢,到了京城這也要小心那也要小心的,好不自在。”


    慕子衿臉色如常,隻是眸色之間多了一份沉重,“不然你以為京官那麽好當?迴府把官服換下來以後,咱們就得準備去京城衛了。”


    “是!”夏輕塵習慣性的應了是。


    顧禦頃從後麵趕上來,“哥,輕塵,你們一會兒要去哪兒?迴府睡迴籠覺嗎?”


    慕子衿迴頭,“不,去京城衛看看,咱倆總得上任了嘛。”


    “去京城衛?”顧禦頃趕忙走上來靠近兩人,低聲說道,“我得提醒你們一下,京城衛多是這京城富官子弟經常選擇的曆練的場所,他們多是進去過個場的,不守規矩的多,你們恐怕不能把你們在天北治軍的方式放到京城衛來。”


    慕子衿目光閃爍了下,“富官子弟嗎?”


    “嗯!”顧禦頃點了點頭,“據我所知,這朝中文武百官,但凡族內有小輩的,讀書方麵沒什麽本事的,全送到了京城衛去。說不好聽點,就都是些過去吃皇糧混日子的,沒什麽本事,多是紈絝子弟,平日裏囂張慣了的人。以前就出現過因為不服管教而動用權力把京城衛高官弄到免職的情況。”


    慕子衿、夏輕塵兩人對視了一眼,眼中都多了一分凝重,部隊裏不怕別的,就怕有錢有權囂張慣了的人,更怕拉幫結派擾亂秩序的人,不過看這樣子,這京城衛裏頭,怕是這種情況不會少。


    顧禦頃又補充道,“還有啊,不止那些個紈絝子弟會讓你們難辦,我聽說,連京城衛的那幾個統製,都已經準備給你們下馬威了,你們要是要進營地,恐怕得萬分小心。”


    慕子衿在聽到這句話後,眸色忽地冰冷下來,“哦?下馬威?我倒想看看,京城衛的統製有多大的本事,能給我們下馬威。”


    他最反感不遵紀律以下犯上的人,尤其是手下的將領帶頭這麽做。


    之前在嘯林的時候,有個百夫長在千夫長麵前都敢囂張跋扈,甚至還帶著手下的士兵在營內橫行霸道,被慕子衿知道後,不僅重責了那百夫長七十軍棍,趕出了軍營,今生不得再入嘯林,還將他下麵所有的士兵全部“賞了”四十軍棍,打散分到了其餘各佰,處理手段可以說是毫不留情。


    夏輕塵看到慕子衿那眼色以後,打了個冷戰,每次慕子衿露出這個眼色的時候,絕對都有人得遇上些血光之災。


    他莫名給幾位統製默哀了下。


    他們恐怕還不知道,他們想搞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般情況下在表麵上表現出來的那個翩翩公子、彬彬有禮的慕家小公子;而是一個殺人不眨眼、從來不怕惹事、手上有過無數鮮血跟人命的嘯林小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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