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愣了一愣,很快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麽,眼裏一下子就被濃濃的喜悅填滿。


    頃刻間,他嘴角就已揚起大大的弧度,


    “你,想吃什麽?我,我現在去做……”甚至都語無倫次的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等會兒,我,我……”


    手足無措間,一個不留神絆到畫架。


    畫架上掛著的筆,叮鈴哐啷掉了一地。


    “誒!?”這滑稽又意料之中的一幕把舒苗驚的眼皮子一跳,卻也隻是遠水救不了近火。


    周揚下意識扶住畫架,先是確定畫沒出問題後,深唿吸努力想讓自己平靜下來。


    可笑聲卻抑製不住從喉嚨間溢出,他迴眸燦然一笑,眉眼間滿是藏不住的喜悅,


    “等我一會兒,很快的……”


    他轉過身,腳步輕快得如同踩在雲端,每一步都帶著顯而易見的雀躍,快速地朝外小跑。


    連背影都透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欣喜,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院門口。


    舒苗望著那散落滿地的畫筆,以及上色上到一半的畫,眉梢微挑,嘴角卻不自覺泛起笑意。


    既然他能給自己帶來歡樂,那試試又何妨呢?


    三天後,


    天麻采挖工作正式開始。


    不說全村,至少每家每戶都出了兩三個人配合行動。


    青壯年被分成好幾組,由各組小組長帶去對應的天麻種植區開始采挖。


    而其餘參與的婦女,則負責把運到山腳下的天麻就地進行簡單篩選分類。


    隨後當即開始給每一顆天麻用稻草來一個全方位防護。


    再用鋪滿稻草的木箱,把這些重重保護的天麻再加一重防護。


    最後就是打包,運往鐵路運輸局,再被世界最近的一趟列車,緊急發往各大天麻種植研究中心。


    至於他們能不能研究出個子醜寅卯來,誰又能保證呢?


    反正舒苗能保證,在他們的新代種天麻研究出來前,天麻種植大戶這條船由她掌舵了!


    隨著近幾年來野生天麻的產量不斷縮水,天麻的市場價自然是越發水漲船高。


    年初時,烘幹後的一等天麻價格一直在每公斤75元上下浮動。


    直至冬季采挖期過後,野生天麻出產再次大縮水,價格更是一路飆升。


    舒苗早在各個種植研究中心不斷朝她拋來訂單時,就嗅到了其中的商機與不同尋常。


    所以在當初簽訂合同時,就要求不管他們最終會下單多少天麻,她都隻會按照當前市價賣出。


    再就是需要新鮮天麻的話,在她這裏得按顆買。


    借口自然是以鮮貨不耐運輸,且保存條件苛刻產生的額外費用。


    到底是因為什麽,雙方都心知肚明。


    當然也不乏有那打著為國家進步做貢獻口號的人,譴責她。


    可那又如何呢?


    畢竟早在五年前,她就已經把自己所掌握的天麻種植技術無償上交了。


    且還任由那勞什子種植基地的專業人員,跟在屁股後麵學了三年。


    自己學藝不精,到頭來又有什麽臉來跟她舉道德大旗?


    從個人的貢獻,再到公司的合法合規,任何人都挑不出她的錯來。


    反正需要大量新鮮天麻供應的種植研究所多的是,她一點都不急。


    誰讓野生天麻的供應量短缺呢?


    自然也就顯出她家天麻的稀缺性。


    畢竟她家天麻的藥用價值不僅僅是達標,甚至與野生天麻相差不大。


    這份技術誰搞到手,誰就能成為這個行業的頂尖。


    作為同行,這份赤裸裸的誘惑,誰能不心動?


    隨著天麻訂單陸續出貨,一筆筆尾款也進入公司的賬戶。


    不過現在可不是盤賬的時候,因為下下季的天麻得趕緊種上。


    這下可不是幾百個人小打小鬧就能完成的工作量了。


    可以說,幾乎出動了半個村的壯勞力,一連忙活了一個星期才完成。


    至此,村裏養得狗狗巡山隊,徹底開始啟用。


    當然,該忙的還沒忙完。


    比如天麻種子的繁育,財務報稅,後續的還貸,股東的分紅……


    以及迫在眉睫的人員分工安排,以及淡季時,公司人員的變動與工資安排……


    從上到下,忙的舒苗都腳打後腦勺了。


    是夜,


    舒苗眨了眨幹澀自己的雙眼,語氣中滿是疲憊,


    “東華村那邊的尾款到了沒?”


    陳永貴此刻也頭大的厲害,“麥子已經在交涉了,估計懸……”


    “靠山屯那邊呢?”


    “李峰剛迴的電話,說沒問題了。我已經讓他直接轉道去東華村那邊。”


    聽聞此言,舒苗難得有些許安慰。


    但一想到自己又是兼財務、又是兼人事、又是……


    妥妥屬於那種沒了她,公司就得半癱瘓的情況,那點子慶幸瞬間就煙消雲散。


    她悠悠長歎一口氣,“人還是少了。”


    陳永貴張了張嘴,想說村裏那麽多機靈能幹的後生,怎麽會沒人?


    可一想到舒苗這些天忙裏忙外,別說是吃飯,就連休息也隻能睡個囫圇覺,又自覺閉上了嘴。


    公司目前需要的不單單是能幹活的員工,而是需要專業對口的人才。


    可他一個門外漢,現在能做的也就是管管種植上的事。


    至於其他方麵的建議,他自認能力不足時就得多聽話,少提意見。


    舒苗其實也不指望他能迴答,畢竟有能力的人在什麽時候都是稀缺的。


    更別提在這個遍地都是商機的時代,但凡有幾分眼界與能力的人,誰不想自己做老板?


    “永貴叔,這天也不早了,你早些迴去休息吧。”


    “中,你也別累著了。”陳永貴看著那一堆讓人眼花繚亂的賬目,無奈輕歎一口氣。


    明明都是賬目,為什麽從村裏的變成是公司的,就多了那麽多講究呢?


    頭疼,頭疼……


    陳永貴剛帶上辦公室的門,驟然被一團黑影嚇的一個哆嗦,


    “哎喲喂!要命咯,是哪個不長眼的喲~ 嘿死個人喲~”


    他捂住自己的心口,聲音都在發顫。


    “啪嗒!”手電光亮起。


    仔細一看,見是周揚,他即將出口的嗬罵聲霎時堵在了嗓子眼裏。


    一口氣不上不下,瞬間把臉憋的通紅。


    “抱歉。”周揚嘴上說著,卻一個眼神都沒給他,隻眼巴巴看向被帶上的辦公室門。


    陳永貴被他極致的敷衍一噎,深吸一口氣,才堪堪平複暴躁的心情。


    張張嘴有心想說些什麽,但又考慮到廠長都已經默認這小子隨便進出,他也不好再說什麽。


    隻是隱晦提醒一句,“以後要送晚食就早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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