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槽歸吐槽,舒苗還是及時拉他一把,示意他注意點音量。


    見他雖悻悻閉上了嘴,但那一臉的不忿,就知道這家夥又處在不靠譜的階段。


    既然指望不上他,舒苗就隻能自己捏著鼻子上了。


    輕拍了拍陳笑笑的肩,在她蹙眉看過來的刹那,衝她微微一笑,


    “想知道她們聊的什麽嗎?”


    陳笑笑的小圓臉在此刻都皺成一團,眼中是明晃晃的急躁與不信任。


    心想,我要不想知道,還用得著費勁吧啦扒這偷聽嗎?


    但又有點寄希望於舒苗真有好辦法,別別扭扭的答應一聲,“自然是想。”


    讀懂了她眼中的意思,舒苗心中瞬間大定,意味深長的勾起嘴角,


    “想知道啊?那就跟我來!”


    話落,也不管她會不會跟上,拉上自立就走。


    陳笑笑雙手緊了緊,麵露遲疑。


    可一想到小地瓜她媽混的那麽狼狽,小地瓜跟她迴去後,真的能過上好日子嗎?


    萬一,萬一哪天又被扔了可怎麽辦?


    想到這,她的眼神逐漸堅定,忙起身朝兩人追去。


    直到跟著兩人繞到自家後門的位置,陳笑笑隻覺得自己被舒苗給戲耍了!


    本就滿心煩躁的陳笑笑,這會兒隻覺得心情更加糟糕。


    要不是她現在實在沒時間跟她掰扯,指定得跟她好好說道說道!


    氣憤之餘,她轉身就走。


    “你真打算就這麽走了?”


    可在聽見舒苗淡然的聲音自身後悠悠傳來,陳笑笑的腳步卻還是不受控製頓住。


    狐疑的扭頭看向舒苗,心道,我倒要看看她還要耍什麽花招!


    殊不知自立瞅著老妹那胸有成竹的架勢,心中莫名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可具體是哪裏不好,他又說不上來。


    舒苗微微一笑,也不在意陳笑笑的態度,轉頭把手伸到自立跟前,微微挑眉,


    “糖拿來!”


    自立聞言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兜,滿臉的抗拒,“給我了就是我的!怎麽還能要迴去?”


    “拿來。”舒苗也不跟他爭,就這麽靜靜看著他。


    再次對上這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被童年陰影支配的恐懼瞬間壓過他對糖的渴望,渾身汗毛的不自覺豎起。


    一個哆嗦,他立馬掏出糖放在她手心,麻溜後退一大截。


    這一出直接把陳笑笑給唬的一愣一愣的,她不可置信的掃了眼躲在自己身後的舒自立,一臉的莫名其妙。


    舒苗沒管倆人什麽眼神,走到門邊敲了敲門框,直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起,她的心情瞬間愉悅。


    心裏默數三秒,一手捏著糖果一角靠近門檻下方,再次敲了敲門框。


    就在其餘倆人看傻子的眼神中,一隻胖乎乎白嫩嫩的小手忽然伸出,一把抓住糖果。


    【上鉤了!】


    舒苗一把抓住小胖手,強忍著笑,開始自己的忽悠大法,“你給我開門,糖就給你。”


    察覺手中的小胖手傳來的抗拒與掙紮,舒苗強壓下嘴角再次揚起,不忘給傻楞著的倆人使眼色。


    好在自立平常傻歸傻,但關鍵時刻總能超常發揮,很快反應老妹的意思。


    抓著陳笑笑就趕緊迎了上去,不忘著急的催促她,


    “陳笑笑!你還傻愣著幹嘛?還不趕緊的把你妹哄好!”


    陳笑笑隻覺得自己腦子都暈乎乎的,稀裏糊塗就照倆人的意思,哄著小妹開了門。


    等三人躡手躡腳來到堂屋窗戶下時,她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竟成了“幫兇”!


    麵露氣憤的狠狠瞪了兩人一眼,卻也隻能學著兩人捂住嘴,緊貼著牆不敢有絲毫放鬆。


    屋內斷斷續續傳來說話聲,舒苗聽了一會兒便串聯起了一個大概故事線。


    大意是“京都小姐”看上了出身貧寒的小警衛,被家裏長輩棒打鴛鴦拆散。


    小警衛恰好被派去駐守邊防,小姐心係情郎便悄悄跟了去,還與之私定終身。


    之後就是孕期丈夫犧牲,公婆不待見,直至明確得知孫女得的病沒有治好的可能性後,矛盾徹底爆發。


    一個作為大家長,不願舉全家之力供養一個還不一定能活下來的孫女。


    一個作為母親,絕不放棄自己的孩子。


    就在這時,“小姐”娘家得知這事,給了她兩個選擇。


    一是把孩子留給男方家,立刻就派人接她迴去,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如果她舍不得孩子,就不用迴去了,且家裏會直接登報與她斷絕關係。


    屋漏偏逢連夜雨,對此事毫不知情的婆婆,趁機給兒媳下安眠藥。


    轉頭直接把孩子丟在月兒灣,事後再把精神不濟的兒媳哄騙上火車。


    等“小姐”恢複過來,才驚覺孩子丟了。


    以死相逼得到丟孩子的地點,不管不顧衝下車,沿途尋找。


    因為不認路,且身無分文,最重要的是沒有介紹信!


    成為盲流一員的人不得不躲躲藏藏一路,最後靠好心人的指路,跌跌撞撞來到紅星公社。


    之後的事大家都清楚,也就沒必要再重複。


    可在女人陳述完自己的遭遇和為難後,現場卻安靜的可怕。


    因為聽明白事情的原委後,大家夥都對“小地瓜”的未來捏了一把汗。


    其中反應最大的是陳笑笑,竟是直接失去理智衝到女人麵前,聲嘶力竭大聲質問,


    “你給不了她好生活,你為什麽還要來!?”


    明明爸媽都已經接受了小地瓜,小地瓜也在好好的長大,她為什麽還要來?


    “笑笑!”陳永福厲聲嗬斥。


    秦翠芳可沒丈夫的好脾氣,一巴掌甩在女兒臉上,雙目噴火,“你鬧夠了沒有!”


    陳笑笑難以置信捂住自己的臉,死死咬住下唇不讓哭聲溢出,眼中含淚倔強的與她對視。


    抱著孩子垂淚的董珠珠,看著母女倆對峙的一幕,心中壓抑許久的內疚如滔天洪水瞬間泛濫。


    作為女兒時,她不知體諒父母。


    作為母親時,她亦是不稱職。


    …………


    舒苗抬頭看向目光森然盯著自己的秦姨,此刻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倒是鈍感力十足的自立,咧嘴嘿嘿一笑,硬是頂著秦姨那想殺人的目光,腳底抹油般撒腿就跑。


    既然被發現了,舒苗也沒有再畏畏縮縮躲下去,立馬直起身。


    看了一眼抱著父親嚎啕大哭的陳笑笑,果斷跟上秦姨的腳步。


    見她氣的直往自個臉上澆水,舒苗沉思一瞬,從善如流的道出自己的直覺,


    “真正的心寒,還會有迴旋的餘地的嗎?”


    秦翠芳被她直擊重點的反問,驚到忘記憋氣,一瓢水潑臉上順著鼻腔直衝天靈蓋,再到咽喉部。


    “咳咳!咳咳……”嗆的她直咳嗽。


    好一會兒她才緩過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腦瓜子嗡嗡的,嘴裏喃喃自語,


    “對誒!”


    所以她剛剛糾結個什麽勁?


    一想到一屋子人加起來,都沒舒苗腦瓜子活絡。


    她忽然覺得自己閨女的蠢,好像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


    再一次被“轟”出門的舒苗,一臉的生無可戀。


    自立暗戳戳偷瞄她手中的糖果,不停地吸溜口水,但又礙於自己剛剛不講義氣的開溜,不太敢開口要。


    察覺他小動作的舒苗,心念頓時一動。


    拋了拋手中的糖,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想吃?”


    他點頭如搗蒜,忙不迭露出討好的笑來,


    “嘿嘿,想,我不要多,就一……”顆還沒說出來。


    舒苗立馬把糖揣兜裏,唇角微揚,頭也不迴的走了。


    自立臉上的笑瞬間僵住,整個人都要裂開了。


    另一頭,


    舒苗熟門熟路躥去衛生室。


    “舒丫頭來了,是那孩子又不對了麽?”正在配藥的年輕男人見來人是舒苗,立馬放下手中的東西,就要去背醫藥箱。


    “不是,我來找王大夫的。”舒苗連忙解釋。


    “什麽事啊?”男人動作頓住,好奇的問了一嘴。


    舒苗笑了笑,直接轉移話題,“王大夫幹嘛去了?多久才能迴來?”


    男人被她這波反問給逗笑了,忍不住笑罵一句,


    “嘿,你個小滑頭,反客為主的功力大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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