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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澈雖然無法苟同胡培軍妄圖獲得長生之策、並以此牟利的理念,但也由衷的理解並認同胡培軍的憂患意識。


    不得不說,胡培軍將人性和世態看得格外透徹。


    同樣是百年醫門,樂家的慘淡現狀已經足夠說明了一切。


    胡家不想重蹈覆轍,就必須爭取足夠多的資源來武裝自己!


    “宋大夫,我知道你和你爺爺一樣,有自己那一套的原則,我不奢求得到你的認同,但我有必要提醒你,你既然已經上了這條船,接下來這條船要駛向何方,就由不得你了。”


    胡培軍指了指宋澈的金菊花戒指,沉聲道:“你現階段棄船退出,恐怕也晚了。你和我一樣,都已經被太多太多的人盯上了,哪怕你通過央視媒體向所有人宣稱自己不了解什麽長生術,但別人信不信就是另一迴事了。”


    “不過就目前來說,我和你都還算安全,我是隱藏得夠深,別人找不到我,也套不出什麽情報,隻能繼續按兵不動。而你則是站在了聚光燈的底下,一舉一動都大眾矚目,別人想動你之前也得掂量掂量。可是你覺得這是長久之計麽?”


    “俗話說為子孫謀,我們不能隻想著自己,我們還有親人。我讓芝書遊手好閑,再讓他上這檔節目,目的就是想讓他曝光在大眾的麵前,讓一些人不敢對他下手,但節目終會結束,熱度也終會褪去,我不希望我們全家一輩子都過得提心吊膽……”


    宋澈心裏一動,質問道:“已經有人要對你們動手了?”


    “要不然呢,至於是誰,我不好說,因為沒有證據,而且窺覷長生術的勢力太多了,數不過來。”胡培軍意味深長的笑道:“而且我們家被推到這個處境,我還得感謝宋大夫你的助攻,如果不是你再次重啟了醫聖門的傳說,讓幾件聖物有機會集合到一塊,那些窺覷者也不至於這麽快就坐不住了。”


    說著,胡培軍忽然頭往前傾,浮現出一絲猙獰之色,咬牙道:“宋澈,你已經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一切都收不住了!”


    宋澈的心境也冷冽了起來。


    麵對胡培軍扣下來的這頂黑鍋,宋澈一時間也隻能受著。


    畢竟正如胡培軍說的,是自己重啟了這個塵封已久的醫學寶藏!


    雖然探尋這個醫學寶藏的行動從未停歇過,但之前大家都是秘而不宣,保持著微妙的僵局狀態。


    但隨著自己橫空出世,並且將關於長生之術的秘密推動到了台前,已然是牽一發而動全局———打破了僵局!


    “我知道你是無心的,你一開始也沒想過鬧得人盡皆知,但你確保不了其他人都守口如瓶,尤其沐春風、吳元山這些卑劣小人,在你這吃了癟,他們更不會善罷甘休。如果你不準備分他們一杯羹,那他們絕對會糾集更多的幫手上來跟你搶!”胡培軍冷笑道:“還有虎視眈眈的趙家和霍家,事到如今,這已經遠遠不止是醫門的事了,而是舉世豪強們關注的焦點,試問,這天底下有幾個人不想長命百歲,特別是有錢有權的那一撮人。”


    “關於這檔節目,一開始,我們家真沒準備湊這個熱鬧。但是現在形勢不由人,各方勢力暗流湧動,他們找不到我的下落,遲早會對我兒子下手,我隻能先把芝書推到聚光燈底下,在大眾的眼皮底下,起碼還是安全的。”


    宋澈是真沒想到自己無意中引發了一起多米諾骨牌效應,改變了這麽多人的生活乃至命運,歎了口氣,他苦笑道:“所以,你跟欄目組抗議,要求把胡芝書排到第二個出場,其實並不是為了鬥氣,而是想盡快讓你的兒子露臉出名,以盡快的確保他的安全。”


    胡培軍點點頭:“我不能現身,以芝書的能力,湊熱鬧還行,我根本不指望他能奪魁,所以我隻能把希望寄托在你和樂紹成的身上,我們一起合作挖出這口曠世寶藏。”


    胡培軍太老謀深算了!


    原來,在指派胡芝書報名參加節目的時候,他就已經設想好了接下來的全盤計劃!


    甚至,胡芝書邀請自己過來、再讓自己碰巧走進這個書房,估計也在胡培軍的算計中!


    “按你說的,我連累了你們胡家,於情於理,我是應該要助你們一臂之力的……”宋澈沉吟道。


    胡培軍抬手打斷:“我沒指望給你動之以情,而是要對你曉之以理,讓你明白現在的局麵狀況。宋澈,我為了我兒子籌謀了這麽多,難道你就一點不擔心你的妻兒嗎?”


    此話一出,宋澈的臉色一寒,眼中乍現出逼人的鋒芒!


    隨著他攥緊的拳頭,無名指上原本含苞狀態的金菊花,猛然就綻放了開來!


    但是,綻放的金菊花,飄散出來的不是芳香,而是淩厲的殺機!


    妻兒,這對於宋澈而言,已經成了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信仰!


    原本的宋澈灑脫不羈,可以說,正因為他無牽無掛,使得他敢於屢次參與殊死搏鬥!


    而現在不同了。


    宋澈和徐喬恩已經訂婚,雖然還沒正式結婚過門,但這就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廝守終老的摯愛。


    而且,徐喬恩的肚子裏還懷上了彼此的骨肉。


    這一大一小,就是宋澈要竭盡全力守護的信仰!


    現在,胡培軍忽然將話題扯到了他的妻兒,還透露出妻兒可能麵臨的不利預兆,這徹底觸犯到了宋澈的逆鱗!


    胡培軍看了眼那金芒燦燦的聖物戒指,麵不改色的道:“你看,你一知道有可能會連累到你的妻兒,立馬就發飆了。而我為了保護親人,戴著麵具,隱世埋名了這麽多年,我付出和犧牲的,或許是你目前還難以體會的。”


    “你再看看樂紹成,他本可以功成身退、頤養天年,但為了給那兩個不孝子擦屁股,幾乎弄得晚節不保,為了研製新藥方,試藥試得肝髒都快不行了,圖的是什麽?不就是一家人的平安嗎?”


    “好了!你不必說了。”宋澈深吸了一口氣,拳頭漸漸鬆開,臉上的怒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限的剛毅決然:“你們都是為了親人而奮戰,不代表別人不會這麽做,永遠不要低估一個丈夫一個父親保護家人的決心!”


    聞言,胡培軍笑了。


    笑得勝券在握、誌得意滿。


    他覺得宋澈大約是妥協了……


    宋澈緩緩站起身,語速恢複正常,卻不留情的潑了盆冷水:“但你不要覺得我就會因此和你合作,我肩負的不止是家庭的責任,同時也繼承了我爺爺的遺誌,那就是當一個好醫生。我沒有那麽宏偉的理想,可是該承擔的使命,我一定義不容辭,該恪守的底線,我一定分毫不讓……”


    胡培軍又皺了一下眉頭,又覺得如意算盤打得太早了:“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就一個,長生術的秘密,我會去破解。但是我不會將它作為牟利的工具。”宋澈一字一句的道。


    “你想一個人獨占長生的秘密?”胡培軍搖頭譏笑道:“先不說你有沒有這個機會,如果真是這個結果,恐怕到時候牟不牟利就不是你說了算的,下到權貴、上到國家,都會紛至遝來的找上你,你躲得過麽?”


    “自保的法子有很多啊,比如我被這麽多人盯著、恨著、窺覷著,但呆在聚光燈下,至今不都是安然無恙嘛。”宋澈很光棍的道。


    胡培軍楞了一下,旋即猛然一拍桌子,驚愕道:“你想把這件事徹底公開?!”


    沒等宋澈迴應,單是捕捉到宋澈眼神裏的狡黠,胡培軍就知道這坑貨又要作妖了!


    “這個主意,不就是你剛剛提醒我的嘛,因為看到我站在聚光燈下,獲得了關注和平安,於是啟發了你的靈感,也效仿著把你兒子推到聚光燈下博關注,以便免遭毒手。那麽我為什麽不把這個醫學寶藏也深挖開來,呈現給更多的吃瓜群眾看到呢?”


    宋澈颯然一笑:“既然你說我打開了潘多拉的魔盒,目前來看是很難再關迴去了,那索性把盒子全掀開來吧,看到的人多了,也就不是秘密了,那麽我和你,乃至我們相關的親友們,都不再是那些豺狼虎豹們的目標了。”


    “……你瘋了!”


    胡培軍艱難的吐出了三字曰。


    縱然他極力克製,也難以抑製波瀾澎湃的心緒,更別說短時間內消化宋坑貨的這驚天餿主意!


    他何等的工於心計,將每一步計劃都構思得精妙慎密,比如將宋澈引到這裏,將局勢和利弊分析清楚……按照預設的劇本,宋澈絕對沒有一絲半點的理由再拒絕自己的提議了。


    可萬萬沒想到,宋澈居然來了一招不按常理的“將計就計”!


    或者說,他這就是破罐子破摔,但又摔得很有水平和技巧!


    將秘密公開示人,讓秘密不再是秘密,那麽他們這些掌握秘密的關鍵人物,也就失去了價值———沒了價值,自然也就沒人惦記窺覷了!


    “我沒瘋,是你著相了。”


    宋澈用手指敲了敲書桌上的《聊複集》,侃侃而道:“我剛剛都說了,醫學乃至所有知識,之所以用文字記載下來,目的就是傳承和分享,而不是被一小部分人據為己有,當成牟利乃至自私自利的工具。”


    “你覺得,我爺爺和樂紹成老先生就真的比你愚蠢迂腐?普天之下的醫門藥房,就屬你們胡家最精明?胡培軍,我告訴你,不是我爺爺沒機會靠賣藥方專利賺錢,也不是你們家老祖宗有多牛比聰明,而是打從一開始,咱們走的道就不是一條道!”


    “我承認,你家老祖宗是個商人,而且是一個長袖善舞、精明至極的頂尖商人,不管他開創餘慶堂的初衷是什麽,但如你所說,這本質上是屬於商業操作,也就是說你們走的是商道,而我們走的則是醫道。商道和醫道,道不同,怎能為謀?!”


    “你們隻是將醫學當作牟利的手段和工具,而我爺爺、樂老先生,乃至眾多普普通通的醫生們,學醫的初衷就是治病救人,我們的理念根本是背道而馳,試問又談什麽合作?這是我拒絕你的理由,想來,也是當年我爺爺拒絕你的理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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