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蒙蒙的天上又掉下了雨滴,雨絲很細,很綿,像春天時空中漂浮得柳絮,像霧似雨,似雨像霧,絲絲縷縷纏綿不斷,像一張大網將楊痕夕囚禁在其中。


    “為什麽心裏會有種酸酸的感覺呢?”楊痕夕低著頭看著身體上和著雨水的血漬,內心自問著。


    先前女孩的位置已經被那些人侵占了,因為那顆樹大,雨相對較小。


    女孩被趕到了一邊蹲坐在雨中,雨傘被一個男子搶走給一個老者打著。


    那個老者是才來的,比起其他人,他雖然麵容蒼老,但卻沒有眾人身上的瘦弱感,從衣著上也能區別出他和眾人的不同。


    他應該就是眾人口中的村長了。


    楊痕夕沒有過多的去看眾人,而是將目光投向可女孩所在的地方。


    她在吃東西,那是一塊生肉,那個老者來的時候扔給她的,楊痕夕不知道那肉是什麽肉,但上麵粘滿了泥巴,女孩依舊毫無顧慮的狼吐虎咽。


    她一側的三個男子看著女孩手中的泥巴肉滿眼直冒綠光,仿佛隨時都會向女孩撲過去搶奪她手上的生肉。


    女孩似乎是感受到了身旁幾人得目光,加快了進食的速度,甚至都沒有咀嚼就直接摻合著泥土和泥水咽進肚子。


    楊痕夕看著她的這個樣子,不知為何腦海中突然浮現出先前她坐在樹下吃果實的樣子。


    那麽小心,那樣優雅……


    老者走向了女孩所在的地方,看著女孩嘴角的泥漬和血,毫不保留的嫌棄。


    開口道:“你做的很好,以後再發現這種油紙上畫著的人,要及時通知村子裏,迴去你還會有一塊肉的獎賞……”老者像使再打發畜牲得語氣


    女孩聽後卻很欣喜,露出了那就像掉了齒的木梳一樣的牙齒,菜黃且殘缺不全。


    楊痕夕看著她忍不住自問“那才是發自內心的喜悅嗎?好真實,真實到不顧形象……”


    從他們的談話中,楊痕夕也大概清楚了整的事情的經過。


    這些人恐怕就隻有那個老者他們口中的村長有點見識或許出過平民窟,知道有懸賞這個東西,但很明顯他也不知道關於血脈的知識,不然看著楊痕夕處那滿地的紫色,他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從容。


    周圍的男人們聽到老者對女孩那樣說,一個個都露出了不懷好意得笑容和他們相比女孩顯得更加弱小。


    其實正如楊痕夕所想的那樣,老者確實不知道這懸賞上的內容,他們的整個村子都是比較落後的那種,因為他有個兒子出過平民窟,據說還混的很好,所以才奠定了他村長的位置以及威望。


    他知道這種獨特的油紙就是發布懸賞用的,他不知道懸賞上的內容,卻可以肯定這絕對是有利益的,


    隻需要控製住楊痕夕,在等幾天他兒子迴來後,就知分曉了。


    老者指揮著眾人一步步向楊痕夕靠了過來,都拿著木棍,楊痕夕估摸著是想將自己打昏過去,好帶自己迴他們的村莊。


    楊痕夕也確實沒有任何反抗的氣力,他也沒有表現出慌張,且不說他現在意識還很清醒,還擁有足夠的精神力可以進入暗位麵,相信隻要眼前的這群人看見自己憑空消失,肯定會給這群沒有修為也沒有見識的人造成轟動,至少能再次躲過一劫,更何況就在剛才,令楊痕夕心裏的石頭終於放下的是,他已經得到了李一風的迴應。


    楊痕夕對麵,眾人身後的不遠處,楊痕夕已經看到了那個向自己飛奔而來的身影,那是熟悉的氣息波動。


    楊痕夕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就這麽透過向自己走來得眾人之間的縫隙,注視著那個雨中的女孩,女孩揉著微微鼓起的腹部,似乎很滿意這種充實感。


    不經意間對上了楊痕夕的眼神,楊痕夕嘴角勉強的揚了揚,他看到了迷茫以及狡黠……


    怪她嗎?都為了活下去,她有什麽錯,看著李一風在眼前收割著這一條條生命,楊痕夕看著滿臉驚恐的女孩在內心自問。


    不怪她!她明明那麽瘦小,那麽柔弱,怪我,怪我內心的這份情感,怪我相信了善良……


    李一風自飛奔過來看見楊痕夕這副模樣就殺紅了眼,最終楊痕夕還是阻止了他對女孩下手。


    女孩蜷縮在地上,在雨水中顫抖著,楊痕夕被李一風背在背上,看著女孩宛如,臉上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宛如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


    最後留給女孩的除了那遍地的血和屍體,就隻剩下楊痕夕臨行前那緩緩閉上的眼……


    被李一風背著的一路上,整個過程楊痕夕鬥一言不發,一方麵是她現在的身體情況確實不適合多言,另一方麵就是他在思索著她妹妹楊依依得事兒。


    路上李一風已經和楊痕夕說明了楊依依的情況,起初楊痕夕還以為是自己沒有及時喂她血,她的病發作了整顆心都懸了起來,緊接著隨著李一風的講述,楊痕夕發現並不是那麽一迴事兒。


    按照李一風所說,他妹妹楊依依自他離開的第二天起就陷入了沉睡,一直到李一風離開總共半個月都沒有醒來……


    夜幕降臨,李一風背著楊痕夕也終於迴到了迷荒洞,崖壁下,李一風背著楊痕夕大口的喘著粗氣,濕透了的身上早已分辨不出汗水。


    餘蕊紅等人像是接到通知似的齊齊在崖壁下等著楊痕夕和李一風,隻感覺眼前一黑一亮,熟悉的環境再次出現在楊痕夕眼前,當然還有半空中那個似乎和空氣融為一體有清晰可見得半截身子的老頭。


    天機老人震驚的看著李一風背上的楊痕夕,以他的眼力怎麽可能看不出此刻楊痕夕的傷勢有多重。


    他怎麽也想不明白一個白銀小子能捅出什麽簍子才能換到這身上這麽重的傷。


    天機老人飄在半空中看著李一風背著楊痕夕進屋,其餘四人像是得到他的指示似的都沒有跟著進去都該幹嘛幹嘛去了,隻是那表露在臉上的擔憂是藏不住的。


    屋內,按照楊痕夕的指示,李一風小心翼翼的將楊痕夕平放在草墊上楊依依的身旁,站在原地想了想留下來也沒用便退了出去,把門帶上。


    門外,李一風雙拳緊扭曲的麵容,那是極致憤怒得表現。


    別人不知道的是,李一風是從小比較笨得那種,又因為覺醒了紅色無用血脈,同鄰人中經常被欺負,自從楊痕夕帶著那個女孩進了流光鎮來,幫助過他們一家和他不少忙,別看他那時候一副小孩子得樣子本事兒卻大的出奇,李一風便跟在了楊痕夕後麵這麽多年。


    來從他父母死後,他就一直將楊痕夕視為這世界上最親近的人,如今看著他這個樣子,他又想到了以前那些覺醒了綠色,青色,甚至藍色血脈的孩子欺負自己兩自己打得頭破血流而楊痕夕擋在他麵前的場景,不大的身影卻是他這輩子認定了的老大……


    借著屋子沒微弱得火石把得光亮,楊痕夕坐直身來,靠著這張略帶可愛又不失唯美的臉,什麽話也沒說,不知道為什麽,他現在心理麵亂糟糟的。


    剛才他已經給楊依依檢查過了,並不是她的病發作了的原因。


    其實並不需要怎樣檢測,她以前發病的時候會唿吸錯亂,仿佛吸不上來氣一樣,並且會渾身冰冷。


    而就從剛才楊痕夕的觀察來看此刻的她除了叫不醒,仿佛昏迷過去一樣以外,並沒有那些發病的症狀。再聯想到以前自己妹妹似乎經常犯困,楊痕夕以為她隻是累了沒什麽,但現在看來,如今的沉睡早有症狀發生,隻是楊痕夕沒有注意到而已


    楊痕夕一時也拿不定主意,隻能運功盡量恢複傷勢,他是領頭羊,不能倒下,況且如今局勢十分不妙,他才築基期,就已經惹到了至少黃金級的敵人,就他猜測,那個變態死人妖的實力絕對在黃金鬥士之上。


    努力想使自己靜下心來,卻怎麽也平靜不下來,原本打算著靠著六味地黃丸和詹姆斯這條線,一步步在荒地按步發展,如今看來,安生的日子恐怕沒有了。


    他現在腦子裏很亂,計劃完全沒打亂,在沒有實力之前,一個完美的計劃就是成功的捷徑,如今這條路被阻擋,楊痕夕不得不在另外想辦法架橋,還有楊依依這事兒分心著他,他必須得小心謹慎。


    腦海中不知為什麽又浮現出那張枯瘦,菜黃的臉,楊痕夕看著熟睡中如同一個睡美人一樣的楊依依


    一股莫名得情緒湧上心頭。


    :“真他媽是吃人的世界”


    究竟自己為什麽會被發現,又為什麽隻被福克西那風沙拾荒團團長發現這個是楊痕夕一直沒像明白的。


    “詹姆斯?還是緹娜?”貌似都不是……


    越想越想不明白,“一切等傷勢好起來再說。”楊痕夕不停在心裏告誡著自己。


    放慢了近乎瘋狂運轉的不死陰陽經的速度,


    他必須得冷靜,努力得壓製著胸胸那唿之欲出的怒火,那是來自對福克西憤怒?還是來自於對自己著一身紫色血脈的不甘,


    楊痕夕也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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