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無憂幾個詢問完,從老婦人的屋子裏出來,有些話當著老人的麵他不好直接開口,等幾個人走到村口他才道:“不知白姑娘是否也覺得這次的瘟疫可能有些蹊蹺?”


    白洛還沒迴答,一旁的沈言倒是先憤憤不平起來。


    “別說白姑娘這麽聰明肯定能猜到,就連我都能看出來這群來曆不明的人定有陰謀,這些心狠歹毒之人最好別讓我碰到,否則定要讓他們嚐嚐小爺的厲害!”


    他一邊說著還捏緊了拳頭,順手將邊上的樹枝折下來,狠狠地掰成了兩半。


    “我覺得二位公子說的不錯,既然是瘟疫之症怎麽會身強體壯之人先發作呢?況且從那大娘的描述來看,不像是會傳染的瘟疫,倒有可能是被下了毒。”


    白洛低下頭沉思了半晌,待她抬起頭來,正好對上趙無憂的眼神,兩人那發亮的眸子,說明他們心中所想不謀而合。


    “驗屍!”


    “趙公子說的不錯,這因毒而死之人,毒藥必定深入骨髓。所以隻要那些被埋掉的人骨頭發黑,就可以斷定究竟是真瘟疫,還是有人想借此殺人了!”


    幾人正商量著,忽然聽到遠處有馬蹄聲近了,沈言一下就注意到那騎馬之人正是他老爹,他鬼使神差的轉過身想躲,卻被沈從安一眼就瞧見了。


    “言兒!”


    沈從安一邊喊著迅速下了馬跑過來,他還不知沈言是為何而來,隻以為他兒子不會插手芸娘的事,沒想到他還特地跑到蓮花村來了。


    沈言僵直了身子轉過頭來,看了他老爹一眼後撇過目光去,喏喏道:“那什麽……你不要想多了,我可不是來幫你找人的,我隻是跟他們過來探探路!”


    他承認趙無憂說要去蓮花村的時候,自己是有那麽一點私心的,畢竟當時他以為這裏瘟疫橫行,擔心自己老爹會出什麽事情。即使現在形勢有了轉變,還跟沈從安碰了個當麵,但他絕對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的關心。


    趙無憂聽到沈言的話倒是好奇了起來,他問:“恕在下冒昧了,沈大人是在找什麽人?”


    “哦,就是我在上丘認識的一個朋友。真是奇怪,我們一路找過來都沒發現蹤影,上丘那邊至今也沒有消息。我們還去了趟後山,要找的人沒找到,卻撿了一個人迴來。”


    沈從安說完對著身後趕過來的幾個衙役招了招手,他們便把放在馬上暈倒的那男子抬了過來。


    即便是滿臉的傷痕和汙垢,卻仍然能認得出此人正是肖寒,不過很可惜眼前這幾個人從未見過他的真實樣貌,自然也對他並不了解。


    奇怪的是,他本是妖體,渾身上下所有的傷口流出來的卻是鮮紅的血液。


    “我們撿到他的時候看他傷勢很嚴重,想著也許他能知道點線索,就打算把他帶迴上丘找個大夫瞧瞧,隻是看他如今一息尚存,不知道還有沒有得救。”


    白洛走上前查探了一番,她從上到下檢查過後,麵色凝重道:“他的傷勢很嚴重,可這裏什麽都沒有,必須盡快帶迴上丘治療。”


    趙無憂想了想,便決定幾人分開來行動,再者讓一女子同去挖屍首也不好,便道:“既然如此,那白姑娘你就帶著他迴醫館去治療,我跟沈兄去找那埋屍體的地方一探究竟。”


    聽到白洛要迴城,原本沈言巴巴的就要跟上一起迴去,他可不想跟自己老爹待著去找人。


    結果一聽趙無憂還說要去挖屍首,臉色當時都青了,想想這人都死了個把月,那要挖出來還能是個完整的嗎?


    沈從安看他們一來二去的言語,聽得有些稀裏糊塗,他意識到芸娘忽然失蹤,可能比他想象中的情況要複雜得多。


    “你們說的屍首是何意啊,難道這裏出了什麽案子麽?”


    “沈大人,事出有因我們稍後詳談,先把這昏迷的人抬到白姑娘的車上,讓她先趕迴去。”


    看著沈從安點了頭,趙無憂和沈言兩個把肖寒抬過去放到了馬車上,目送著白洛的馬車離開後,他才將事情的來龍去脈統統描述了一遍。


    聽完這一番講解,沈從安更是心裏頭生出一絲絲不安,他有個大膽的猜測。


    “我懷疑,芸娘很可能不小心撞見了他們做什麽不軌之事,你說會不會是他們為了殺人滅口,芸娘她不會已經……”


    他越想越後怕,倘若真是這樣,那豈不是為時已晚?


    “爹,您就別胡思亂想了,若真是他們殺人滅口沒準你們早就找到屍首了,我看您還是別著急下定論。”


    沈言雖然說的話隻是安慰,可他覺得這樣至少能讓沈從安少一點擔憂。


    “言兒說的對,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她肯定會沒事的!”


    沈從安深唿吸一口氣,努力抑製自己不安的情緒,真相還沒揭開之前,不能自亂了陣腳。


    “那就有勞趙公子帶著我兒去查驗那些人的屍首,我跟幾個手下再去周圍看看,一來是找人,二來是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有利的線索,天黑之前我們在這裏匯合。”


    幾人商量完過後,便開始分頭行動起來。


    他們沒有注意到,遠處有一黑色身影看著他們離開後,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此人正是隱字坊主百裏恆,他確認一切事物安排妥當後,便啟程迴了隱月閣。


    閣樓頂上,長容像是聽出他的腳步聲一般,百裏恆走進去都還沒有開口,她倒是先發話了。


    “事情辦妥當了?”


    “迴閣主,一切已經安排妥當,藥也已經給他服下,保證不會引起懷疑。”


    長容擺弄著桌上的一盆花,那紅色的花苞正聚攏著,仿佛隨時都要盛開。


    “玉瑤的醫術就是好,如今他肖寒看起來跟普通人無異,就讓他先跟著那兩個凡人好好快活著。


    對了,記得讓他們把玉瑤留下來的藥,按時送去殺字坊的上官姑娘那裏,她心愛之人在外頭出生入死為我們辦事,我們可得好生待她呢!”


    “還有……送去宮裏的人該用起來了,可別讓那個皇帝,覺得這天下日子過得十分太平。”


    “是閣主,屬下這就去辦!”


    聽著百利恆的腳步聲遠去後,長容拿起桌上的匕首在手臂輕輕劃下一刀,而她的胳膊上一刀一刀滿是從前劃過的傷痕。


    汩汩流出的藍色血液滴落在那鮮紅的花苞上,花苞受了血液的滋養,似乎顯得越發嬌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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