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克己和陸一鳴相繼離去。邱莫言對範永鬥道:“還煩請範老爺借小女一個壇子,小女打算將淮安的屍身火化。”


    範永鬥一愣,他本想先帶邱莫言去上墳,沒想到邱莫言話中竟是現在就要帶走周淮安,遲疑道:“這,開棺動土不是小事,要不我請幾個大師,測算一下日子,做個法事再將周大俠火化吧。”


    邱莫言哪兒能不知道,若非範永鬥生事,她是計劃好的開棺和從新入土都要做法事,可現在,卻不能因此耽擱。


    她麵上露出一絲苦澀來:“不瞞範老爺,周伯父還不知淮安已死,朝廷也是絕對不會放過周家的,小女實在怕他們也遭不測,這才一定要盡快帶淮安迴去。”


    範永鬥一聲歎息,點點頭:“原來如此,姑娘放心,範某一定給你安排妥當。”


    範永鬥說到做到,沒有絲毫墨跡,遣人拿了許多祭祀用品,帶著數位家丁護院,一同去了南泉村後的一處矮山,邱莫言注意到這裏有許多墓碑,卻沒什麽章法,應該是村裏人默認的墳地。


    總共沒走半個時辰,邱莫言就看到一個簡單的墳塋前立著一個“劍俠周淮安之墓”的木製墓碑。


    邱莫言不是一個情緒外露的人,可見了此景,這會兒淚珠兒如斷了線一般,不住的從臉龐滑落。她半蹲下,輕撫墓碑“淮安,淮安,我來了,都是我的錯,當時應該勸住你的。”


    “邱姑娘,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順變。”範永鬥站在她背後,見她肩頭聳動,安慰道。


    “你放心,我這就帶你迴去。”邱莫言說完,一把擦幹淚水,帶著一股子決然的意味站起身。


    扭頭對著範永鬥道:“煩勞範老爺了。”


    “不礙事,不礙事,舉手之勞。”範永鬥說完,便吩咐一幹家丁拋撒紙錢,進行了一個簡單地祭祀後,這才讓人動手挖開了墳塋。


    不多時就看到一個普通的木製棺槨,開棺之後,在邱莫言的注視中,周淮安的屍身隨著大火消失。


    她親手將其骨灰置入一個青瓷壇子中,用布細細包裹了一層又一層,將其穩穩背在了背上。


    看著一直守著的範永鬥,邱莫言心中複雜,這是一個可怕的兩麵人,他用名聲給自己做了層層盔甲。


    他不死,不知道多少百姓要死在蒙古和後金的鐵蹄下,這樣的蛀蟲留不得。


    往其旁邊湊了兩步,邱莫言道:“多謝範老爺援手,小女子的事情辦完了,也該和您告別了。”


    “姑娘有要事在身,範某也就不留你了,走,我送你出村。”範永鬥客氣道。


    邱莫言微微搖頭,神情冷峻,道:“範老爺錯啦,不是你送我,是我送你!”


    聽言,範永鬥很是詫異,正要開口問詢,卻看到麵前白光一閃,喉間瞬時一痛。原是邱莫言提劍斬去了他的頭顱。


    一眾範府家丁被這變故驚得呆愣當場,老爺和那個姑娘一直好好地,怎麽這女子就暴起殺人了呢?


    老爺的頭就這麽掉了?


    “抓住這個女人!快快!”這是反應過來的,急忙大喊道。


    其他人相繼清醒,他們是範府家仆,跟著老爺出來,結果老爺死了,他們是絕對在其他主子哪兒討不到好的。


    為今之計就是抓住這個女子,好給其他主子一個交代。


    “爾等昔日助紂為虐,為漢奸做事,是受身契之迫,我可以不究,若是現在依舊執迷不悟,就休怪我劍下無情!”邱莫言提著滴血的子母劍,周身還帶著煞氣,冷冷說道。


    沒人把她的話當迴事兒,畢竟這些人沒幾個會去打聽江湖事,又是普通人,少數習武的也不過三四品,根本不知道人階劍客意味著什麽。


    麵對著撲過來的眾人,邱莫言搖搖頭,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直接殺了個幹淨。


    隨意用屍體的衣服擦幹淨了劍,邱莫言又運起輕功,迴去將範府稍微衣著鮮亮的都給殺了個幹淨。


    她並非嗜殺之人,可她也不是那種秉承隻誅首惡觀念的人,範永鬥能有如今,或許他自己的才能占主導,可是家族必定也給了一定支持,所以她放過了範府的下人,可範府的主子,這些人享受到了發國難財帶來的利益,對邱莫言來說,就是罪不可恕,是故她必殺之。


    範府跑掉不少人,邱莫言並沒有去追,任由他們跑掉,她在影壁留下“漢奸人人得而誅之”幾個血字後,就牽迴了自己的馬,迅速朝京城方向趕去了。


    “你說什麽?!有人屠戮範府?範永鬥怎麽樣了!”剛剛和陸一鳴趕迴衛所,將範永鬥信件派出的薛克己拍案而起,一把拎著來人的衣領急聲問道。


    “小人所言句句是真,小人好不容易才從那女殺神手下逃出,便趕來通知您了。”來人身著範府家丁衣服,身上還有些許血跡,正是那看門的秋生,可見所言非虛。


    薛克己仍舊一臉不可置信,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還是他的親信陸一鳴鎮定些,他注意到秋生話中的詞,疑惑道:“女殺神?屠戮範府的是一個人?還是一個女人?”


    “是啊大人,小人親眼所見,那女子還是和你們前後腳進得範府呢,好像叫邱什麽的。你們走後,她和老爺去南泉村的墳地去了,之後就再沒見和老爺一起出去的人迴來,恐怕是已經遭了毒手啦!”


    秋生是真沒想到,說話溫和有禮的邱莫言竟做出這樣可怖的事情來,從小到大沒怎麽見過血的秋生,現在還後怕的兩腿直打擺子。


    聽到這話,薛克己隻覺得頭暈目眩,眼前發黑,整個人就要往後栽,陸一鳴趕緊扶住他道:“大人,您要保重身體啊,說不定範永鬥還活著呢。”


    “對對對!”薛克己好似得了安慰一般,又振作起來,大聲對衛所其他麵麵相覷的錦衣衛道:“現在!馬上!這就去給本千戶找,務必要將範永鬥給本千戶帶來!”


    說完,他又咬牙切齒道:“勒令全城搜捕,務必抓到那個叫邱什麽的女人!本千戶要將她五馬分屍!”


    陸一鳴補充道:“是叫邱莫言的吧,千戶大人,我懷疑她已經跑了,咱們還是得去範府看看,得知道她跑到哪兒去!”


    薛克己連連點頭:“一鳴說的有道理,帶上幾個刑訊追查的好手,隨本千戶去範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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