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女蘇櫻,見過皇上,見過娘娘。”蘇櫻現在還有些懵,她這些日子一直在照顧鐵心蘭,江玉燕給她們安排了產婆之後就沒消息了。這忽的東廠番子上門,小魚兒和花無缺還以為是劉喜帶人殺來了,雙方差點動起手。


    “快免禮。”江玉燕拉過蘇櫻的手,因著不需要抱走鐵心蘭孩子的緣故,她並未將鐵心蘭他們安置在宮裏,隻是尋了皇城的一處宅子,安排產婆候著便罷。


    拉著蘇櫻到禦榻前,接著道:“你快看看陛下。”


    蘇櫻聞言向榻上看去,見到朱厚照的情況後,心中暗暗吃驚。


    醫者心切,一時也沒有過多應承,從早就備好的行醫百寶箱中取出了墊枕和絲帕,示意江玉燕將朱厚照的手臂放置在墊枕上後,她便隔著絲帕為朱厚照診脈。


    蘇櫻把著脈,細覺朱厚照帕下皮膚溫度比常人涼得多,心下暗驚,一雙明眸不由自主的將朱厚照上下打量了一番,見他麵色枯白中又泛著一絲青白之氣,指骨更顯晶瑩之色。


    再觀朱厚照做派,衣衫厚實,榻上的羊絨緙絲被子更是疊了好幾層。要知二月雖寒如臘,可太監宮女必然不敢凍著皇帝,是以這殿內的地暖一直都是燒的足足的。


    她又細細詢問了朱厚照得病的緣由,心中愈發駭然,麵上也不由帶了凝重的意味。過了好半晌才收了手,看向江玉燕。


    江玉燕麵上帶著急切,問道:“怎麽樣?”


    蘇櫻看了眼朱厚照,神色有些沉重,對著江玉燕道:“娘娘,我們出去說?”


    朱厚照見她不願當麵言語,心中微涼,但他知道自己的身子,平複了心緒,自嘲道:“無妨,有什麽話直說便是,朕赦你無罪。”


    江玉燕也是點頭應承道:“你就直說罷,陛下現在的身子到底是個什麽情形”。


    蘇櫻無奈,也不再藏掖,隻得硬著頭皮,迴道:“迴娘娘的話,陛下的身子絕非是太醫所說之肺熱,以民女所看,倒像是中了毒。”


    蘇櫻此言,使得殿內其他三人一驚,江玉燕對蘇櫻的醫術頗為信任,一時間咬牙切齒,勉強保持理智道:“是何種毒藥,可有醫治之法,你且細細說來。”


    談及毒藥,蘇櫻心中有底,不卑不亢道:“尋常肺熱,多具有發熱,咳痰等症狀,觀陛下雖咳喘不止,更多有嘔血,但陛下形容枯槁,麵帶青氣,體溫寒涼,骨痛乏力,指骨更顯玉色,倒是與霜蕊玉寒蓮的毒性相符。”


    曹正淳見蘇櫻所言頭頭是道,其中症狀更是八,九不離十,便知定是有人與其他人私相授受謀害皇帝,他心中惶恐,直接跪了下來,口稱自己識人不清,害了皇爺。


    但是江玉燕和朱厚照都沒理他,隻是聽蘇櫻接著說。


    “霜蕊玉寒蓮生在天山之巔,寒池之畔,性極寒,其蕊人若觸之,將迅速化作冰雕,並覆一層厚厚的霜花;而若誤食其花瓣,則會食欲不振,迅速消瘦,咳喘不止,體溫日趨寒涼,並伴有嘔血,骨頭也會日漸玉化,直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後,人的骨頭徹底玉化,才會嘔盡身體最後的血液後身死。”


    蘇櫻言語一頓,看了下江玉燕與朱厚照陰沉的臉色,微微猶豫,她不知道到底是誰這麽大膽子謀害皇帝,害她在這裏坐蠟,到底還是硬著頭皮說了最後一句話:“其毒無解!”


    曹正淳跪在地上喪著臉,身子微微顫抖,他最後的希望沒了!


    蘇櫻看著江玉燕,室內光線並不充足,江玉燕的眼睛在她的空氣劉海後麵看不大清楚,隻能覺著她陰著臉,忽明忽暗的,竟讓蘇櫻覺得可怕起來。


    朱厚照更是怒形於色,周身的殺氣更是濃的好似能滴水。他咬著牙道:“好得很,這是生怕朕死不成啊!”


    蘇櫻一慌,下意識又看著她唯一熟悉的江玉燕。


    江玉燕並不想讓朱厚照死,至少不能死的這麽不明不白的,她的兒子是要做皇帝,可得是朱厚照妥善處理好朝堂上的事才好,那些下毒之人未能查清的話,日後朱厚照駕崩,她難道要日日提防?她武功內力確實深厚,可是到底不是百毒不侵。


    於是江玉燕上前拉著蘇櫻的手,紅著眼眶,擺出一副哀求的神色來,哽咽道:“蘇櫻,我求你救救陛下,我的孩子剛出生,他還沒來得及叫一聲父皇啊!”


    蘇櫻心中也是無奈,道:“寒氣入骨,藥石無醫啊。”話音未落,江玉燕已然梨花帶雨,她不再糾纏蘇櫻,迴頭投入跪伏在朱厚照榻前。


    朱厚照見她情真,摸著江玉燕的頭,似是安慰。又對著蘇櫻問道:“蘇姑娘,咳咳,朕不求你醫好朕,朕隻問你,有沒有法子抑製毒素,拖延一段時日。”


    他目光又轉向江玉燕,溫聲道:“至少讓朕安排好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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