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覓言,“但此人絕非善類,我從一開始就不信,夕雨會放出妖神,原以為是洛言栽贓,她死了我也就擱下了。可現在看來,兇手另有其人,而這個暗箱操作之人,甚至欲取你性命,若不尋出隻怕他日後,後患無窮。”


    “雲覓。”江樓月握緊了手中的棋子,說,“明日我們去一趟星城吧,李無恐見多識廣,我想他應該會知道那人。”


    “好。”雲覓不假思索的應了他……


    初慕一正在收拾李無恐的東西,其實這些原本下人便可,但初慕一喜歡親力親為,她不喜歡別人碰她夫君的東西。


    這時門外忽然通報,“夫人,外有二人,說是您的故友。”


    “故友?”初慕一放下還沒疊完的衣物,向大門而去。


    到大門一見,兩個戴著帷帽的人立於門前。


    “二位是……”初慕一不解。


    江樓月喚了一聲,“李夫人,別來無恙。”


    初慕一一聽是江樓月的聲音,立馬激動了起來,但又想是外麵,便收斂了起來,說,“裏麵請。”


    “多謝。”雲覓客氣的行了一禮。


    步入正堂後,江樓月和雲覓摘下了帷帽。


    “江樓月,你們怎麽會來啊?”初慕一驚喜的問到。


    江樓月笑言,“聽說初大小姐,在李氏過得如魚得水,我們兩個窮親戚,過來打個秋風。”


    “你少貧!”初慕一罵了句,又對雲覓言,“你們用膳了沒?一起去用膳吧。”


    雲覓輕輕點了點頭。


    初慕一帶著他們來到了飯桌前,熱氣的招待著他們。


    “這菜,味道怎麽像大庸的?”江樓月嚐了一口道。


    初慕一得意洋洋的說,“因為我家無恐怕我吃不慣星城的菜品,所以特意買的大庸廚子。”


    “李兄對你倒是上心。”江樓月笑言。


    初慕一幸福的說,“那是自然。”


    “那李兄人呢?怎不見他?”江樓月看了看四周問。


    初慕一迴,“他辦事去了,得過會兒迴來吧,不用等他,我們先食。”


    “嗯。”江樓月點頭。


    吃過飯後,三人便坐在院子裏,隨便聊著。


    時光似乎又迴到了當初,他們下山曆練的時候,六個人也是這樣圍著桌麵坐著,隻可惜現在卻隻剩下了三人……


    過了會兒,李無恐打道迴了府。


    “無恐!”初慕一率先看到,走來的他,馬上起身跑去撲入了他懷裏。


    李無恐含笑抱了抱她,牽著她的手走向江樓月,然後向他行了一禮,道,“江兄,好久不見。”


    “見著我,你倒是淡定。”江樓月起身對他道。


    李無恐言,“慕一已把你重歸於世的事情告訴過我了,我自然沒什麽好驚訝的。”


    江樓月笑了笑,說,“初慕一說你去辦事了,事情可辦妥當了?棘手嗎?”


    “已妥當,不過是些瑣事。”李無恐迴。


    江樓月上前一手搭在了他肩上,笑道,“我這一走就是五年,似乎好久沒有與兄弟你一聚了,走,咱兄弟倆聚聚去。”


    “江樓月,你要把我家無恐拉到哪裏去?”初慕一不悅道。


    江樓月推了推初慕一,言,“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你個婦人還是不要瞎湊熱鬧了。”


    “慕一。”李無恐溫和的說,“你且在此陪著雲姑娘,正好我也想同江兄好生聚聚。”


    “那,好吧。”初慕一見李無恐都說了,便也就由著他們。


    但她還不忘惡狠狠的提醒江樓月,“聚歸聚,你要是敢帶壞我家無恐,我饒不了你!”


    “行行。”江樓月敷衍的說了句,便把李無恐帶離了府裏……


    “江兄,想要去何處?”李無恐跟著江樓月,開口問到。


    江樓月在一樓前停住,看了看問,“這是何處?”


    “棋室。”李無恐迴。


    江樓月意外道,“你們星城竟還有專門的棋室啊。”


    “星城之人,皆愛棋藝,似這種棋室,便有五六家。”李無恐言。


    江樓月笑言,“難怪你棋藝如此好,敢情是從小耳濡目染啊,正巧近日我同雲覓學了些,不知可否向李兄討教一番?”


    “討教不敢當,不過若江兄感興趣,李某自願奉陪。”李無恐謙言。


    江樓月道,“那就上去吧,正巧也讓我瞧瞧你們星城的棋室。”


    “請。”李無恐恭敬的抬了抬手。


    江樓月負手大步走上了樓。


    室中每一張桌子就是一個棋盤,上麵放著兩個棋盒。


    老板認識李無恐,特意為他們安排了間獨室。


    “李宗主是要酒水還是茶水?”老板恭恭敬敬的問到。


    李無恐隨和的說,“酒。”


    “是。”老板忙去給他們上酒。


    江樓月笑言,“李兄果然夠懂我。”


    李無恐淺笑。


    “李兄,選黑棋還是白棋?”江樓月問。


    李無恐不假思索的迴,“白。”


    “可是你在黑棋之位啊。”江樓月調侃道,“你這不就是身在光明,腳踩黑暗嘛。”


    李無恐笑迴,“那江兄,豈不是身在黑暗,腳踩光明?”


    “李兄你說人,為何不能單獨在黑暗,或者光明?”江樓月反問。


    李無恐將二人的棋一換,言,“大抵是黑暗與光明,從來都是並存吧,江兄請。”


    江樓月拿起麵前的黑子,落在了棋盤正中央的位置。


    李無恐拿著白子,下到了他旁邊。


    一顆顆棋子漸漸布滿了整個棋盤。


    江樓月看著眼前的棋局,說,“李兄的棋藝真是出神入化,我走一步,你看三步。”


    “江兄說笑了,我這粗鄙的棋藝,不過是湊巧罷了。”李無恐依舊謙遜的迴。


    江樓月笑言,“那還真是湊巧了,話說我還不知,李兄的名是哪二字?”


    李無恐手指沾了沾旁邊的酒水,在桌麵空餘的地方緩緩寫下一個“言”字,和一個“某”字。


    “言,某。”江樓月念了念,笑道,“那還真是湊巧,言字叫某不就是個……”


    江樓月在桌上也寫了寫,桌麵上漸漸出現了個“謀”字。


    李無恐下了一顆子,說,“確實挺湊巧的,可惜這個湊巧我是不配,畢竟鄙人太過愚鈍實在擔不起這個謀字。”


    “愚鈍也有另一詞,曰大智若愚。”


    “江兄還是一如既往的看重於我,但我自己知道自己有多蠢笨。”


    江樓月笑了笑,別有深意的說,“若李兄都算是蠢笨,那這世間隻怕再無聰穎之人了,看看這局棋下的,真是漂亮。”


    “不過是在棋藝略勝一籌罷了。”


    “是嗎?”江樓月食指輕敲著桌麵,說,“以天下為局,世人為棋,隻算得上是略勝一籌嗎?李兄還是太過自謙了。”


    江樓月語氣忽然變得冰冷,言,“李兄,話已至此,再這麽繞下去也沒意思了,咱們還是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江兄,此言何意?”李無恐皺眉,迷惑不解,著急的問,“可是我何處讓江兄不悅了?江兄為何要說這樣的話?什麽打開天窗說亮話,無恐自問從始至終對江兄未曾隱瞞過任何一事,也沒什麽可以隱瞞的事。”


    “妖神是你放的,洛言也是你殺的,甚至助北月顧衡破我禁製,其實全部都是你所為,對吧。”


    江樓月冷笑,“我見過許多厲害之人,今日見以李兄,才知什麽叫厲害,李兄不廢一兵一卒,不動一刀一刃,輕輕鬆鬆在這人世間,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什麽?放妖神?殺人?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可以做出這些事,就連我任這宗主之位,都是僥幸而得,那些事就連少掌門他們都做不出,何況是我這種人,江兄,這裏麵一定有什麽誤會,我沒有做過那些。”李無恐焦急的對江樓月說著,眼中滿是無措迷惑。


    江樓月言,“世家公子皆以為自己足智多謀,其實與你一比根本就不足為言。”


    “江兄,你為何就是不信我?為什麽你會這樣看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那些事我也沒做過。”李無恐百口難辯,有苦難言的樣子說,“江兄為什麽一定要篤定是我,我的性子難道你不清楚嗎?我向來懦弱不成事,愚昧至極,江兄你是知道的,你為什麽非要覺得是我呢?”


    “因為它。”江樓月從袖中拿出了那顆帶血的棋子,落在了棋盤上。


    他喝了一口酒,不緊不慢對他道,“五年前,我曾送了你一盒天玄棋,此棋看似普通,但實則裏麵的棋子,是我用特殊玉石而製成,冬即暖夏即涼,本來是想贈與李兄消遣罷了,卻不想竟成了殺人之器……”


    “江兄,所以你僅僅隻憑這一顆棋子,就斷定我是那樣的人?這世間栽贓陷害的人難道還少嗎?”李無恐激動的說到,語氣中無奈又難受。


    江樓月轉著手中的酒杯,笑了笑,說,“看來李兄是要執意與我繞圈子了,也罷那我便同你好好說說。”


    江樓月放下酒杯,對上他那茫然的雙目,道,“你從一開始就懷疑我誅仙神君的身份,為了確定所以便一步步的接近於我,你我的初次相遇也並非偶然,皆是你精心設計,我第一次使用十六夜笛,其實你根本就沒有睡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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