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解開了結界,再往裏走,便是一家院子,院子中有所竹屋。


    “這是?”雲覓問向江樓月。


    江樓月迴,“我爹雖為副宗主,但每日也有諸多雜事,事情一多難免煩躁,他就會帶著我和我母親,來此處躲個清淨,算是我的另一個家了。”


    “走吧,進去看看。”江樓月牽著她走入了院子,推開了房門。


    房間江樓月早前打掃過,江渝安和溪蛉蜻的牌位放在堂中。


    雲覓上前點了幾支香,莊重的向他們拜了拜,江樓月也點了香。


    “雲覓,跟我來,我有重要的東西要給你。”江樓月拉著雲覓,又來到了另一間房,推開門,房裏放著七八口大箱子。


    雲覓立在這些箱子前,看著江樓月從箱中拿出了一個錦盒。


    他走到了她的麵前,向她打開了錦盒,盒中放著一金貴的卷軸,上麵還綁著根紅繩。


    “給我的?”雲覓懵懂的問。


    江樓月點頭。


    雲覓伸手拿出,解開紅繩,緩緩展開一看,原來這竟是份聘書,書上赫然寫著她的名字。


    雲覓吃驚的看向了江樓月。


    “書是我爹親筆所提。”江樓月有些緊張又愧疚的說,“雲覓,我給不了你十裏紅妝,我能給的隻有這所竹房,這些聘禮,還有我這一條爛命。”


    “所以,不知道這位姑娘,可願下嫁於我?”江樓月滿是期待的笑問,可心裏又多少有些忐忑。


    雲覓收好聘書,說,“連囍字和紅燭都沒有,這也太委屈我了吧。”


    “啊?”江樓月有些呆,後又反應了過來。


    所以雲覓這是……


    “我現在去買!”江樓月忙道,說著便往外跑。


    “江樓月。”雲覓叫住了他,叮囑,“別忘了買剪刀和酒。”


    “嗯!”江樓月喜笑顏開,往外而去。


    雲覓看著手中的聘書,微微笑了起來。


    過了會兒,江樓月買了一籃子的紅紙蠟燭等迴來,還給雲覓買了好些別的吃食。


    雲覓拿著剪刀,笨拙的剪出了個很醜的“囍”字。


    “為什麽,還是這麽醜。”雲覓有些沮喪的說。


    “沒有啊,怎麽好看,哪裏醜。”江樓月拿過開心的說,“我要把她貼到我們的新房去!這可是我們糖糖剪的囍字,是有福氣的呢。”


    雲覓被他誇的,都有了些不好意思起來,低頭繼續剪。


    江樓月貼完,也幫她一起剪,然後一張張小心翼翼的貼在房中,掛上喜慶的紅燈籠和紅綢緞,這些東西一瞬間便讓這所院子,有了成親的氣氛。


    傍晚,雲覓脫下了自己的白衣,換上了聘禮中的嫁衣。


    嫁衣非常的合身,是溪蛉蜻特意按照,雲覓的尺寸做的。


    她坐在了銅鏡前,緩緩給自己抹上了口脂,戴上了金步搖和釵子,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精心的,為自己梳妝打扮,看著鏡中的自己,雲覓才知原來做新娘子,可以這麽開心,成親是高興的事情。


    另一間房的江樓月,也換好了喜服,頭上紮著紅色的發帶,顯得很是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也不知道,雲覓弄好了沒有。”


    江樓月心裏不由自主有些緊張,他也不知道緊張些什麽。


    江樓月,你有點出息行不行!鎮定要鎮定,一定要鎮定!


    他揉了揉自己的臉,不斷暗自訓著自個兒。


    但是看到窗上那鮮豔的囍字,他又忍不住幸福的癡笑了起來,樂得眼睛都笑彎成了線。


    他竟然,和雲覓,成親了,他一直以來的幻想和奢望,成了真……


    江樓月捂臉,情不自禁笑出了聲。


    過後,江樓月稍微收斂點了笑意,出門來到了雲覓房前,忐忑的敲了敲門,小心翼翼的問,“雲覓,你,好了嗎?”


    “進。”


    房中傳出了雲覓的聲音。


    江樓月打開了房門,隻見雲覓坐在桌邊,身著嫁衣蓋著紅蓋頭。


    江樓月一怔,因為眼前的一切,實在太難以置信了,就好像不是真的一般。


    他走向她,腳步都有些虛浮起來。


    江樓月走的很輕,他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夢還是現實,他好害怕是夢,所以小心翼翼生怕碎了這夢境。


    可當牽上她手的那一刻,他惴惴不安的心,頓時踏實了下來。


    掌心中這真實的觸感,告訴著他,一切都不是夢,他真的要與雲覓成親了!


    雲覓起身,向前走了一步,卻因為看不見路,踉蹌了一下。


    江樓月趕緊扶住,說,“反正也就我們兩個,蓋頭就不用戴了,免得摔著。”


    雲覓卻抓住了他欲拿她蓋頭的手,道,“不行,提前掀蓋頭,會不吉利。”


    “好吧。”江樓月寵溺一笑,言,“那我扶著你。”


    “嗯。”雲覓抓住了他的手臂。


    江樓月一手扶她,一手幫她提裙,帶著她走出了房門。


    院子中放著一張桌子,桌上擺著香爐和紅燭,以及溪蛉蜻和江渝安二人的靈位。


    江樓月牽著雲覓,緩緩走來,然後對著她傻笑。


    雲覓輕咳了一下。


    江樓月才迴過神,暫時鬆開了雲覓的手,起誓道,“蒼天在上,今日我江樓月對著家父家母,以及列為諸神起誓,願娶雲覓為妻,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謹以白頭之約,書向鴻箋,好將紅葉之盟,栽明鴛譜,此證。”


    “蒼天在上,諸神明鑒,今日我雲覓願嫁與江樓月為妻,喜今日嘉禮初成,良緣遂締。詩詠關雎,雅歌麟趾。瑞葉五世其昌,祥開二南之化。同心同德,宜室宜家。相敬如賓,永諧魚水之歡。互助精誠,共盟鴛鴦之誓。此證。”


    雲覓抬手也認真鄭重的起誓道。


    隨後,隻聽到江樓月聲音洪亮又莊重的緩緩喊道:


    “一拜天地!”


    雲覓提裙和江樓月跪下,齊齊拜了下去。


    江樓月扶著她站起來,然後繼續高唿:


    “二拜高堂!”


    雲覓和他轉身,向溪蛉蜻和江渝安的靈位,拜下。


    江樓月看著二人的靈位,不由想,如果他二老還活著,現在應該是坐在此處,笑容滿麵看著他成親。


    “夫……”江樓月忽然哽咽了起來,心中一片酸苦。


    以前,他絕對料想不到,這輩子能夠娶到雲覓。


    往事一樁樁一件件,湧上江樓月的心頭。


    他和她,曾生離,也曾死別,他經曆了她的痛,她也經曆了他的傷。


    驀然迴首,他與她,一步步走來,相遇何其難得,相愛何其坎坷,相守又是何其不易,能夠走到今日,何其艱難。


    雲覓聲音有些發顫,卻堅定的喊出了那最後一句話:


    “夫妻,對拜……”


    江樓月喜極而泣,含著淚光,麵向她,朝對方拜了下去。


    他伸手緩緩掀開了她的紅蓋頭,蓋頭下的雲覓早已淚流滿麵。


    她伸手擋住了江樓月的眼睛,說,“你別看,我,我的妝花了。”


    “的確花了,但……”江樓月拿開了她的手,握在手心,又湊到她耳邊笑言,“還是很好看,是這天底下,最美的新娘子。”


    雲覓忍不住,破涕為笑。


    江樓月仔細的看著她,其實紅色也很適合雲覓,正所謂“映麵桃花別樣紅”。


    雲覓也看著江樓月,鮮紅的發帶飄在空中,眼前是驚豔了她整個碧玉年華的少年郎。


    他是她身邊最聒噪的存在,也是她眼中最鮮明的色彩。


    二人默默無言,無聲卻又勝有聲。


    “我終於……”江樓月哽咽的說,“娶到了你。”


    “我終於……”雲覓帶著哭腔笑言,“嫁給了你。”


    一瞥便是驚鴻,芳華亂了浮生,可歎驚鴻一瞥,誤入眉眼,歡喜多年。


    “相公。”


    雲覓輕喚了他一聲。


    江樓月心頭一顫,幸福溢於言表,無法掩蓋。


    他笑著一把抱起了雲覓,興奮又開心的抱著她,激動的在原地轉了起來。


    從今往後,她就是他的妻,他就是她的夫,他們是同生共死,永不分離的夫妻。


    沒有十裏紅妝,沒有八抬大轎,可雲覓卻感覺到了,史無前例的幸福和滿足,因為一切都太來之不易了。


    願時光不語,與你共話桑拿.願歲月不散,與你浪跡天涯.願年華不再,與你常伴青燈.願白首不棄,與你共赴黃昏。


    幸得識卿桃花麵,從此阡陌多春暖……


    夜裏,雲覓正襟危坐在床榻邊,頭上的步搖金釵,已經摘下,一頭青絲披在身後。


    江樓月坐了過來。


    雲覓心裏頓時更加緊張了起來。


    江樓月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偷瞧著雲覓,但對上雲覓目光時,他又趕緊避開,覺得有點害羞了起來,雲覓更加不好意思。


    氣氛不知怎的,有些尷尬。


    “額……”江樓月先開口打破僵局,說,“我們是不是要,喝合歡酒啊?”


    雲覓點頭。


    “那我去倒。”江樓月殷勤的倒了兩杯酒來,心裏想著,喝酒好,雲覓喝了酒就好辦事了。


    雲覓接過一杯,同江樓月一齊喝了下去。


    可江樓月卻見她,沒啥事,以前雲覓可是一杯糊的。


    “雲覓,你的酒量比以前,好了這麽多了啊。”江樓月不禁笑道。


    雲覓言,“你死後,我喝過很多酒,早就比以前好太多了。”


    江樓月想起,雲深跟他說過,自己死後她天天買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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