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江樓月便陪同雲覓一起下了山。


    雲氏的街道倒也是熱鬧,熙熙攘攘的人流,絡繹不絕的叫賣聲。


    “擂茶店?”


    江樓月好奇的停下了腳步。


    “想進去嚐嚐嗎?”雲覓問。


    “我可以嗎?”江樓月興奮道。


    雲覓點頭,走了進去,江樓月也迫不及待跟了進去。


    坐下後,雲覓便給他點了碗擂茶。


    擂茶沒端上來時,他還以為就是茶水,端上來之後,他才知道,原來擂茶跟別的茶不一樣,它是由花生,小米,芝麻,研碎而成的,還配了些糕點,其中一盤便是他最喜歡吃的桃花糕。


    “小姐,好好吃啊!”江樓月一邊吃一邊讚道,這可是在別處都吃不到的東西,不過他還是更喜歡雲覓泡的茶。


    雲覓笑了笑。


    江樓月一麵吃,一麵注意到,四周的人都紛紛向投來了羨慕的目光。


    羨慕?為什麽要羨慕自己?


    江樓月看向身邊的雲覓,又忽然明白,竊笑了一下。


    這時他看到客棧前光禿禿的桃花樹,笑言,“這桃樹怎麽沒開花?”


    一旁的店小二道,“客官真是說笑了,都快入冬的季節,哪裏還有什麽桃花開。”


    也是……


    不對!


    江樓月忽然恍然大悟,他明白那片桃林是哪裏不對勁了!


    吃完後,江樓月陪著雲覓,去采購了一些東西。


    迴時,雲覓忽然拿出了一個白瓷瓶,上麵還畫著桃花,很是漂亮。


    “給你。”雲覓遞給他,說。


    江樓月意外,“給,給我的?”


    雲覓認真的點了一下頭。


    江樓月接過,扒開瓶塞,一股酒香裏麵撲麵而來,原來這裏麵裝著的是酒。


    “這……”江樓月驚訝的看著雲覓,買酒確實不奇怪,但是雲覓買酒就奇怪了。


    雲覓言,“武陵的桃花釀。”


    “這就是武陵的名酒,桃花釀啊。”江樓月驚喜。


    他早就饞這酒好久了,隻可惜上次來,沒來得及喝著。


    雲覓點頭,說,“趕緊喝吧,迴了雲氏,就不能了。”


    雲覓,居然……


    江樓月意外不已,她向來嚴於律己,現在卻給自己買酒,這是他想破腦袋也絕對想不到的事情。


    “謝謝小姐,小姐最好了。”江樓月開心的喝了起來。


    酒味唇齒留香迴味無窮,關鍵是它是雲覓買給他的,這是他此生喝過的最香的酒了。


    “酒,有這麽好喝嗎?”雲覓看他喝的津津有味,問。


    江樓月點頭,“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了。”


    “可我,並不覺得酒好喝。”雲覓淡淡道。


    江樓月笑道,“小姐又沒喝過,怎麽會知道它好不好?酒很好喝的,還能一醉解千愁。”


    “喝過,很辣。”雲覓語氣沉重的迴,真的很辣,辣到嗓子疼,而且它也解不了千愁。


    喝過了?


    江樓月想起來,自己前世確實逼她喝過。


    思及此,他又不由內疚了起來。


    但他不知道,在他死後,雲覓也買過酒喝,因為她實在太想他了,想到開始魔怔的學著去做他曾經做過的事情,去賭錢去喝酒甚至宿於花樓,還曾抱著酒壇爛醉如泥的痛哭過。


    她很想他,隨著沒有他的日子,越來越想,關於他的記憶,日複一日的清晰,日複一日的壓在她的心間,每一天都仿佛受著剮刑,痛到痙攣,她才發現原來,她已經這麽的喜歡他了,喜歡到已經習慣了他聒噪,沒有他的聒噪,一切都那麽絕望……


    次日,雲覓又去了學堂,江樓月從外麵打水迴來,準備澆澆花草。


    剛走入,就看到佳念帶著一幫人在院子裏。


    江樓月放下水桶,上前行了一禮。


    “這,是你的?”佳念拿出一張符,質問向江樓月。


    江樓月才知,他們竟趁自己不在時,搜查了自己的房間,還把那張禁術紙符給查了出來。


    江樓月不語。


    佳念便命人將他押了起來,他也不反抗就跟著他們而去。


    佳念把他帶到了牢中。


    “你們出去,我要親自審問他。”佳念道。


    “是,師姐。”旁人退了下去,牢中隻剩下了他和她。


    佳念拿著那張符,查問,“這紙符上的是禁術吧,你習這邪門的禁術,意欲何為?是不是想要對雲氏心存不軌?你到底是什麽人?”


    江樓月不迴答。


    “為什麽不迴?”佳念有些惱怒道。


    江樓月言,“我若迴了,你又會信我嗎?”


    佳念反問,“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會。”江樓月悠哉悠哉的說,“所以我懶得迴答,不過有件事,你說錯了,這紙符是我的,但也不是我的,它不過是我隨手撿來的,至於信不信,由你。”


    佳念圍著他走了一圈,上下打量著他,半響,她忽然笑了起來,說,“明明都自身難保了,卻是一副懶散的樣子,你倒也是鎮靜。”


    “我們家小姐說了,凡事要鎮定自若。”江樓月不緊不慢迴。


    “我家小姐……”佳念嘲諷道,“難怪向來不喜歡人伺候的雲覓會買你,你倒也算是條好狗。”


    江樓月不屑一笑。


    佳念看著他,沉思了一會兒,又問,“你叫阿醜對吧?”


    “是。”江樓月漫不經心的迴。


    佳念聲音小了些,對他說,“我覺得你很聰明,所以你不覺得自己做狗太屈才了嗎?你想不想自己去做主子?”


    “佳念姑娘,此話何意?恕在下愚鈍,不解。”江樓月問。


    佳念走近於他,說,“阿醜,我可以給你一大筆錢,以你的聰明才智,我想你一定能夠用此錢,幹出一番大事業,這不比看人臉色強嗎?”


    “所以,你想要我幫你做什麽?”江樓月眯起了眼睛,問。


    “我就知道,你不簡單。”佳念笑言,“其實也沒什麽,我隻是想要你幫我毀掉雲覓,你是男人,你應該知道如何,能夠快速讓一個女子身敗名裂。”


    江樓月笑了一下,說,“佳念姑娘,真是說笑了,小姐她修為高深,我怎麽可能做得到。”


    “不,你可以,我從未見雲覓,對誰有像對你這般信任過,而且………”佳念從袖中拿出了一個小瓷瓶,放入江樓月的掌心手,狡詐的說,“有了它,你絕對能夠,事半功倍。”


    原來,她早就有所預謀,一開始的話不過是她,在探實力罷了。


    “這個交易,應該還不錯吧。”佳念很是蠱惑的說,“一來可以得一大筆錢擺脫奴籍,二來還能與世家小姐榜首之人,一夜春宵,何樂而不為呢?”


    “聽起來,好像是不錯,可惜……”江樓月笑了笑,語氣冰冷的說,“我不想這樣做,比起做主子,我還是更喜歡做我們家小姐的狗。”


    “愚蠢!”佳念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她咬牙切齒的說,“真不知道,雲覓究竟是哪裏好,能夠叫你們這些男人,一個兩個跟著了魔一樣,自甘墮落!”


    她拔出了劍,抵著江樓月的脖子,威脅著,“阿醜,這個交易,你不願也得願,否則你別想從這裏走出去!”


    “我若死了,你當如何交代?”江樓月平靜的問。


    佳念輕描淡寫道,“一個奴才罷了,交代什麽,我有一千個理由,叫你生便生,死便死,你最好想清楚。阿醜,你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何謂識時務者為俊傑。”


    江樓月冷笑了一聲。


    “師姐。”這時跑來一人,說,“雲師姐,來了。”


    “來這麽快……”佳念吩咐道,“攔住她,別讓她進來。”


    “是。”那人轉身朝外走,但在門口卻停住了。


    佳念看去,發現雲覓已經走了過來。


    “雲,雲師姐……”那人結巴的喊了句。


    雲覓沒有理她,從她麵前走過,來到了佳念跟前。


    佳念故作鎮定,問,“師妹,你來此處作甚?”


    “帶人。”雲覓簡練迴了句。


    佳念道,“這可不行,此人習邪術,目的不純,得需嚴加拷問一番才好,你若強行帶人走,豈不是將我們雲氏至於危地?我也是為了雲氏安危著想,也是為了你,畢竟這個人是你帶入雲氏的,話說你可知他習邪術一事?買人時是否查清了來路?”


    “你沒有資格,質問我。”雲覓對上她的目光,冷言。


    佳念難以置信,言,“你說什麽?我沒資格質問你?我可是你師姐!”


    “師姐算什麽?”雲覓不屑,“我乃雲氏大小姐,哪怕母親再歡喜於你,也是我尊你卑。”


    “你……”佳念頓時被氣的火冒三丈,卻又不能對雲覓動手,隻能忍氣吞聲的說,“是,大小姐教訓的極是,是佳念一直把你當作親妹妹一般看待,也怪我太看重雲氏,生怕歹人對雲氏不利,一不小心竟忘了你尊貴的身份,都是佳念的錯。”


    “讓開。”雲覓無視了她那些陰陽怪氣的話,命道。


    佳念隻能憋著一肚子氣,收迴了劍走開。


    雲覓看向江樓月,語氣柔和了些,說,“走吧。”


    “是。”江樓月憋笑,跟著雲覓。


    走出大門時,雲覓又道了句,“師姐,對我,請用您字,莫要失了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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