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覓,雲覓。”江樓月衝她小聲喊到。


    雲覓寫字的手停了一下,又繼續寫。


    江樓月不死心,跑到她麵前,腦袋磕在桌上,鼓了鼓嘴,問,“雲覓,雲覓,你為什麽不理我?”


    雲覓不語,繼續寫著。


    “雲覓,你看看我唄。”江樓月戳著她的手,幹擾著她。


    雲覓也不惱,依舊不理。


    “雲覓啊。”江樓月歪著頭,嘟著嘴,可憐兮兮道,“我好無聊哦,你跟我說句話唄,好不好嘛。”


    見她還是不理自己,低頭自顧自的的寫。


    江樓月翻了個身。


    臉出現在雲覓眼下,腦袋壓著她的紙。


    “嘿嘿。”江樓月後仰著,衝她笑嘻嘻道,“雲大小姐,賞個臉跟我說說話唄。”


    雲覓無法下筆,她總不能寫他臉上吧。


    她無奈歎了聲氣,問,“你到底想做什麽?”


    江樓月又翻了過來,坐在她桌前,說,“我就是想問問你餓不餓,要不要一起出去吃個東西,再迴來抄啊?”


    “不必,你去吧。”雲覓迴到,又繼續抄寫了起來。


    我一個人去有什麽意思嘛。


    江樓月隻好又迴到了自己的位置,拿筆重新抄了起來。


    邊抄又邊瞄雲覓。


    拿筆尖戳了戳腦袋,江樓月似想到了什麽。


    從旁邊一堆淩亂的紙中,找出了張幹淨的。


    雲覓看了他一眼,隻見他神色認真。


    看來他總算是要認真抄寫門規了。


    雲覓心裏想到。


    然而……


    卻並沒有,江樓月正在紙上畫著小人。


    畫了差不多三四個後,他把小人一個個撕了下來,整齊的擺放在桌麵。


    江樓月小聲念了一決後,小紙人頓時動了起來,它們從桌麵翻身爬了起來,跳了下去,邁著小短腿跑到雲覓桌前,然後一個踩一個的肩,搭人梯似的爬上了雲覓的桌麵。


    圍著雲覓的筆尖,手牽手轉圈圈,或者在雲覓麵前翻跟鬥,耍雜技。


    雲覓持筆看向江樓月。


    江樓月身體前傾,趴在自己的桌麵上,搖晃著手裏的筆,興致衝衝的問,“怎麽樣雲覓,好不好玩兒吖?這可是我自創的小法術,你想不想學學啊?可有意思了呢。”


    “無聊。”雲覓迴了句。


    拿過旁邊的一本書,隨手一扇,小紙人便被吹迴到了江樓月桌麵。


    小紙人扭頭看了看江樓月,紛紛像是失落一樣,垂下頭。


    江樓月又跑到了她桌前,坐在了地上,說,“雲覓,你領罰為什麽不跟我說一聲?要是我不來的話,你是不是就要替我一起罰了?”


    “對我而言,這不算罰,不過是多練會兒字。”雲覓沉默片刻,輕描淡寫的迴到。


    “切,你呀,就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去扛。”江樓月心知肚明,他扒拉著桌邊,下顎磕在自己手背上,一麵看著她寫的字一麵說,“雲覓,以後你不要一個人扛了,我幫你一起分擔啊。”


    雲覓持筆的手猛然一頓,抬眸看向他。


    她的手停了,江樓月自然收迴了目光,看向她時,正巧與她四目相對,江樓月對她笑了起來,笑的眉眼彎彎。


    清冷的眼眸中,流露出了不知名的情愫,雲覓收迴了目光,垂眸繼續寫字,並道,“迴去,噤聲。”


    “啊?哦……”江樓月又隻好迴了自己的位置。


    歎了聲氣,江樓月單手撐著下顎,苦悶的寫自己的。


    沒過一會兒,雲覓開始收拾東西,並起身。


    江樓月拿著筆抬頭看她,呆滯的問,“雲覓,你要去哪啊?”


    “迴房,歇息。”雲覓迴道。


    “你抄完了?”江樓月驚訝的問到。


    雲覓嗯了一聲。


    她怎麽抄那麽快啊?


    “不是要不……你等等我唄。”江樓月求到。


    雲覓卻斬釘截鐵迴,“不想。”


    說完轉身。


    “雲覓,你別走啊,雲覓,雲大小姐,嗨喲,我一個人害怕啦。”江樓月在後麵可勁叫著,頗帶著撒嬌的意味。


    雲覓未轉身,卻淺淺的笑了一笑,繼續往外走,故意不理睬他。


    她走了,江樓月覺得更加苦悶了,埋頭在紙上快速的寫著,寫的龍飛鳳舞。


    過了會兒,戒律閣的師兄,居然破天荒的給他送來了盤糕點。


    “師兄,你怎麽忽然對我這麽好了?”這還是他來戒律閣受罰,第一次被送東西,而且來的剛剛好,他都快要餓死了。


    師兄笑迴,“這糕點,不是我要給你的,是雲姑娘托的。”


    雲覓給的……


    江樓月頓時驚喜不已,高興的拿過了糕點。


    “謝謝師兄,師兄辛苦了!”江樓月興高采烈的鞠了一躬。


    “少來,你趕緊抄吧,每次都是你最拖遝。”師兄無奈搖搖頭,轉身離去。


    江樓月捧著盤子,坐了迴去,湊上去聞了聞。


    “好香呀!”


    雙手在衣服上隨便擦了擦,江樓月便一口接一口的美滋滋的吃了起來,腮幫子塞的鼓鼓的。


    怎麽辦啊雲覓,我好像真的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江樓月邊吃邊傻乎乎的笑著,看起來很是憨厚可掬。


    清晨。


    初慕一走到李無恐麵前,看了看他左右兩邊,問,“江樓月呢?他該不是還在睡吧!”


    “沒有。”李無恐迴,“今日江公子一早就走了,我還以為他尋初姑娘去了。”


    “尋我?我人影都沒看到,這個死江樓月。”初慕一叉腰不悅。


    江樓月哼著小曲兒,一步跳進了學堂。


    果然,雲覓已在。


    他上前一下子趴在了她的桌麵,扭頭對她笑道,“雲覓,昨夜可安?”


    “且安。”雲覓迴。


    “哎,我昨夜就不安了,脖子酸死了。”江樓月捶著肩,又道,“不過好在有你送的糕點,真的超級好吃,謝謝啦。”


    “不謝。”


    這時初慕一走進學堂,看到江樓月的姿勢,火噌的一下就往上冒。


    她走上前對著江樓月就是一腳。


    還在傻嗬嗬的笑著的江樓月,忽然間就被踹倒在了地上。


    “初慕一,你有毛病吧!”江樓月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罵到。


    初慕一怒氣衝衝言,“有毛病的是你吧,真是奇了怪了,你居然能這麽早來學堂。”


    “這學堂又沒規定,我不能早來。”江樓月朝她翻了個白眼,坐迴到了自己的位置。


    他下意識把腳放到桌麵上去,但瞄了眼身邊的雲覓後,又趕緊把腿放下,坐的規正了些。


    “你來這麽早幹嘛啊?”初慕一也坐迴了自己的位置上,問。


    “我……我學雲覓啊。”江樓月一麵對雲覓笑,一麵迴,“學她溫溫書。”


    “少來,就你那死德行我還不知道!”初慕一不信諷到。


    “雲覓雲覓,你寫字那麽好看,要不教教我唄,我寫字太難看了,說實話有些自卑,你手把手教教唄。”


    江樓月沒聽初慕一的話,光顧著同雲覓說。


    “江樓月!”初慕一大聲喊了句,扯了把他的衣服。


    “你又要幹嘛?”江樓月不情不願的看向她問到。


    初慕一氣憤道,“我不許你看她!轉過來看我!”


    “我不要,怕長針眼。”江樓月懶散的迴到。


    “你!”初慕一反諷刺道,“是,我是沒有雲大小姐那麽賞心悅目,但那又如何再賞心悅目,未婚夫也瞧都不瞧一眼。”


    雲覓翻書的手一頓。


    江樓月見此,忙對初暮一道,“初暮一,你早上漱口了沒有,這麽臭。”


    “你!”初慕一揮拳就想打江樓月。


    不巧夫子走了進來,她隻好憋著一肚子氣,作罷。


    今日授課為符咒,江樓月學著雲覓的樣子,認真的聽周夫子講。


    周夫子說一句,看一眼江樓月,心裏琢磨著,這小子今日是怎麽了,居然沒打盹沒搗亂。


    搞得他有點慌,怕他是不是籌謀著什麽大計。


    周夫子小心謹慎的講解完後,說,“餘下時間,你們便每人把我剛剛教你們的,任選一張畫好交我。”


    “是。”底下人應了句,開始紛紛拿筆練習。


    過了會兒,李無恐忽然問,“先生,為什麽我的符有點奇怪呢?”


    周夫子看了眼,扶額,道,“書倒了!”


    “啊?哦哦。”李無恐這才意識到,趕緊糾正。


    堂上頓時引起了一片笑聲。


    初慕一笑著看向了江樓月,江樓月也笑了起來,樂嗬嗬的扭頭看向雲覓。


    雲覓沒有笑,但是她好像也在看著什麽,江樓月順著她的眼光看去,落在了北月顧衡的身上。


    原來她看的是北月顧衡……


    有人說,人在開心的時候,會看向自己喜歡的人。


    江樓月的笑容漸漸在臉上消失,他收迴了目光,垂下了頭。


    是啊,他都忘了,雲覓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不是自己,而且他們還有婚約,以後是會成親,會攜手一生的。


    那自己呢?自己又算什麽?自己的愛,那份不曾發現的愛,後來被生生剝出的愛,怎麽辦?


    他喜歡她,像釀酒一樣,越久越醇厚。


    以至於目光所及是她,心之所係是她。


    可就算這般,又能如何,是雲覓喜歡北月顧衡的,他總不能,不讓雲覓喜歡吧。


    這一世,江樓月沒有特別羨慕過什麽,對他而言,父母康健,已是最大的恩賜。


    可現在他忽然很羨慕北月顧衡,羨慕到恨的地步,恨他的名字可以同雲覓一道出現,別人隻要提及雲覓就會想起他,更恨他能夠這樣出現在雲覓的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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