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樓月不甘心,又拿過毛筆,在紙上寫道:雲大小姐,對不起,我沒有仔細看蒼穹門規,誤會了你,真的非常對不起。


    寫好他熟練的揉成一團,丟向雲覓。


    雲覓依舊沒看。


    江樓月又寫道:雲大小姐,不要生氣了,是我不對,我給你賠罪道歉。


    雲覓任然無視掉他的紙條。


    江樓月便一直寫,一直丟。


    另一邊的初慕一,看得是火冒三丈。


    “江樓月!”初慕一踹了一腳他。


    江樓月拍了拍褲子上的灰,瞪了一眼初慕一,說,“幹什麽,別煩我。”


    說完他又繼續給雲覓丟紙團。


    初慕一放在桌麵的手,逐漸握成了一個拳頭。


    忽然初慕一開口道,“夫子,江樓月老是向雲覓丟紙團,幹擾到我聽課了!”


    夫子話一停,看到雲覓桌上已經四周滿是紙團,頓時有些氣憤的喊到,“江樓月你給我站起來!”


    江樓月看了眼初慕一,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


    “我剛剛讀的,你來解釋解釋是何意!”夫子指著他命令到。


    江樓月拿起書本,看了看有些為難又很崇拜的說,“夫子不得不說蒼穹門的書籍果然高深莫測,這些字生好生奇怪,我竟一個都不識得。”


    夫子垂下拿書的手,表情複雜的迴答道,“你把書倒過來看看。”


    頓時堂上哄堂大笑……


    午膳的時候,初慕一走到寧氏小姐旁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說,“我們要在這用膳,你去一邊吃去。”


    “這……”寧氏小姐頓了頓點頭,拿起自己的飯菜走到一邊。


    初慕一滿意的坐了下去,李無恐和江樓月端著飯菜走了過來。


    “初姑娘你的。”李無恐將幫她拿的飯菜推過去,並遞上一雙筷子。


    初慕一接過筷子,笑道,“謝謝。”


    “初慕一,你幹嘛把人寧姑娘趕走,又不是位置不夠。”江樓月質問到初慕一。


    “我才不要跟她那樣的人坐一起呢。”初慕一一麵吃著菜一麵迴到。


    江樓月搖頭,說,“你呀,也別太欺負她了。”


    “我哪有欺負她!”初慕一不負的反駁,“你看看,別人不都是一樣嗎,他們一樣不願同她一桌,又不是隻我一個人,再說你難道忘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嗎!”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憐之處啊,隻可惜大多數人都隻願意記住前者,這樣才能為他們的欺淩找到一個合適的說法……


    看著寧氏小姐端著飯菜,處處碰壁而沮喪不已時,江樓月忍不住想起身。


    但是他正前方的一處,忽然有個坐著的人,拉住了她的手臂。


    “采薇姑娘可願同我一道用膳?”雲覓看著她問到。


    寧采薇顯然一愣,然後忙點頭,說,“當當然。”


    “坐吧。”雲覓倒了杯水放在她的對麵。


    寧采薇有些拘謹的坐在了她麵前。


    雲覓低頭吃著自己的飯菜,也沒再多說什麽。


    兩個向來形單影隻吃飯的人,今日意外坐在了一道。


    “雲姑娘。”寧采薇小聲的叫到。


    雲覓停下筷子,看她。


    寧采薇攥著手心,苦澀一笑說,“真沒想到雲姑娘竟還知我的名字,可能連我爹娘都快要忘了我叫什麽了,雲姑娘謝謝你不嫌棄我……”


    一開始雲覓也不知道她叫什麽,後來有人將她的書丟在地上,她撿的時候看了一眼,是個很美的名字。


    “采薇姑娘,何必妄自菲薄。”雲覓迴到。


    寧采薇微微搖頭,“雲姑娘你也是知道的,我是個卑賤的人,是個罪人之女,不是什麽妄自菲薄。”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祖輩的過錯為什麽要強加於後輩的身上?他們明明沒有沾上一滴血。


    雲覓向來不明白那些人的想法。


    她對寧采薇道,“采薇姑娘,真正卑賤的人,是自己都覺著卑賤。”


    “我一事無成,又拿什麽看得起自己?”


    “衣裳的花紋,是出自采薇姑娘之手?”雲覓忽然反問。


    寧采薇點頭,不明白他為何要這樣問。


    雲覓道,“采薇姑娘或許不是個優秀的修行者,但將來定能成為優秀的繡娘,你的花很好看,可以……教我嗎?”


    寧采薇內心震撼,她是在嫌棄和打罵中長大的人,若不是哥哥他們不願來蒼穹門受辱,也輪到不到她前來,從小到大沒有一個人這樣誇獎過她……


    寧采薇看著雲覓,紅了眼眶,淚水滑落而出。


    “采薇姑娘……”雲覓不知道她為何突然哭了,還以為是自己的過錯,忙說,“采薇姑娘若是不願的話,雲覓也不強求。”


    “沒有沒有。”寧采薇擦了擦眼淚,破涕為笑道,“我願意的,能夠教雲姑娘是我福分。”


    雲覓這個人可真奇怪,跟別人恨不得不說話,這次居然同寧氏小姐說了這麽久的話。


    江樓月一邊吃飯,一邊注視著前方的雲覓,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初慕一注意到了他的目光,氣鼓鼓的戳著自己的飯。


    晨訓時,北月顧衡要他們將上次教的五誅連環箭,一個個的演示給他看。


    引得哀嚎聲一片,北月顧衡才懶得管這些,示意手下人開始叫名字。


    隨後一個個不情不願的被叫了上去。


    李無恐顫顫巍巍的射中了兩箭。


    初慕一和李元武分別射中了三箭,引得周圍讚歎聲一片。


    “下一個,雲大小姐。”


    “又有好戲要看了。”初慕一得意洋洋的笑聲同旁人說到。


    不知道是誰忽然取笑到,“也不知道這次我們聰慧過人的雲大小姐,能不能上弦啊。”


    頓時引得一陣笑聲。


    雲覓沒有任何反應,自顧自的拿過弓與箭,然後將五支箭架在弓上。


    她全神貫注的看著對麵那些快速異動著的草靶,遲遲沒有放箭。


    在一旁負手看著的北月顧衡諷笑道,“雲姑娘,若是不行,就算了吧。”


    “對呀,雲姑娘不要勉強自己了。”初慕一也帶著嘲笑的意味勸到。


    誰知初慕一話音剛落,“嗖”的一聲,雲覓的箭飛了出去。


    移動的草靶一停,所有人震驚的看到,她的每一支箭都在草靶上,而且支支正中靶心。


    “這……”北月顧衡和其他人個個都驚歎不已,明明前些天還是個連箭弦都上不去的人,短短幾日居然就這般厲害了!


    但是江樓月並不驚訝,昨夜他去了圍場,又看到了她,她拿著箭不斷的射著飛落下的樹葉,等她走後,他走上前,發現大多數都落葉上都有個箭孔,他便心知肚明她的箭藝了。


    “雲大小姐終究是雲大小姐啊,看來傳聞中她天資聰穎也並非虛。”


    “是啊是啊,這也太強了吧。”


    聽著他們全都誇起了雲覓,初慕一感覺自己的風頭被搶,有些不悅。


    那些人又開始紛紛稱讚崇拜起了雲覓。


    天資聰穎?江樓月想或許,隻有她拿隻纏著布帶的手,才知道吧。


    聽著那些人的誇獎和讚揚,雲覓還是沒有什麽表情,默默放迴了弓走到一邊。


    北月顧衡輕咳一聲,身邊還目瞪口呆的手下,才迴過神,忙叫道,“下一個,寧氏小姐。”


    寧采薇上去拿過弓箭,勉勉強強中了一箭,還差一點就沒上靶。


    四周又響起了嘲笑聲,初慕一的心情也稍微好了點。


    “下一個,江公子!”


    江樓月聽到在叫自己,吐掉了口中的一根,不知從哪拔來的雜草,上前。


    他架好箭,準備射時,撇了眼旁邊,已經羞愧到臉通紅的寧采薇。


    “這次寧采薇肯定是最差的”


    “這還用說嘛,寧采薇那個廢柴。”


    耳畔全是取笑寧氏小姐的話語。


    江樓月不屑一笑,搖了搖頭,鬆開了箭弦,箭勢如破竹的飛了過去,隨後在眾目睽睽之下,華麗麗的一支未中……


    “江樓月!你在做什麽!”初慕一再次吃驚的問到。


    “射箭啊。”江樓月不明所以的迴到。


    “你……”初慕一一時間說不來了話,但看得出她很氣憤。


    李元武當即嘲笑到,“江朝溪,你怎麽這麽差勁啊,居然連一個弱女子都比不過。”


    “我也沒辦法啊,誰叫我對這箭藝啊,是一竅不通,沒辦法的事。”江樓月攤了攤手,輕描淡寫的說到,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就這樣原本嘲笑的對象,由寧采薇變成了江樓月。


    江樓月完全不在乎,照舊吃嘛嘛香,安穩的睡大覺。


    “江公子心可真大啊。”早晨上堂的路上,李無恐羨慕的說,“要是換做我,就不能做到如此自在了。”


    “他那是心大,他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初慕一在一旁吐槽到。


    江樓月看向初慕一言,“這句話我愛聽。”


    “真是不要臉!”初慕一罵到。


    江樓月伸了個懶腰,說,“臉有什麽用,又不能換酒吃。”


    初慕一嫌棄的看著他,一副無藥可救的樣子。


    等江樓月進入學堂,果然又見著了雲覓,她正在自己的位子上,臨摹著書帖。


    “雲大小姐,早啊。”江樓月坐沒坐相的在她身邊,打著招唿。


    雲覓撇了他一眼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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