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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木府門前傳來勒馬聲,一身黑衣緊裹的男子將韁繩遞給看門的小廝,未作半分停留,徑直朝著木戈的房間走去。


    木戈的房門沒關,那黑衣男子扯下兜帽往裏走,在書案前俯身跪下:“爺。”


    “姚祈?”木戈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來,上前將他扶起,“迴來了便好。”


    姚祈恭謹的後退一步,緊接著從懷中摸出一個長布緊緊包裹好的東西來,雙手遞給木戈:“按照爺的吩咐,屬下快馬加鞭趕到揚州,沈家舊宅已經被燒毀,倒是好找,裏頭一些值錢的物件早就被偷搶了個幹淨,屋裏全是殘渣廢墟,屬下在地上發現了這個東西,覺得有些古怪,帶迴來給爺瞧瞧。”


    姚祈是木戈一手調教出來的親信,救迴沈明珠的那幾日,木戈便派了姚祈前去揚州查看有沒有遺漏下來的物件,他接過姚祈遞來的東西,還頗有些分量。


    木戈走迴書桌前,將裹著的布展開,這裏頭隻放著個石章,翻轉過來便能瞧見平整處刻了一個王字。


    姚祈見木戈撇眉,又接著道:“爺,這石章上刻著王姓,沈家怎麽會有王姓刻章?況且,沈家是官家,所用皆是玉章才對,窮酸書生才會用的石章,又怎麽會在沈家出現呢?”


    姚祈說的這些,木戈自然知道,這石章不值錢,落在地上也不會有人拾撿,但確如姚祈所言,這樣的東西出現在沈家,的確處處透著古怪。


    他心頭閃過一絲異樣,想要抓住卻又總一閃而逝,木戈抬起手,沉聲道:“我知道了,一路上你也辛苦,早些下去休息吧。”


    姚祈看一眼木戈的神色,知道自己不必再多嘴說什麽,抱拳行禮後,便悄然退下了。


    木戈伸手將這石章拿起來,仔細品鑒了一番,的確隻是普通的石頭雕刻而成,沒有什麽紋路,也未見任何異常。


    沈家為什麽放這麽個東西在府裏?


    木戈握著石章坐下來,將手邊的燭台拉攏一些,仔細湊近去看那個王字。


    玉少一點便是王。


    少一點,哪一點呢?


    他用指腹來迴輕輕劃過王字,石章本就不如玉章細膩,摸上去有些顆粒感才是正常的,這樣仔細的撫摸,也並沒有察覺到什麽不妥。


    越是這樣木戈反而越覺得定有古怪,若是破綻過於明顯,他興許還會懷疑是有人故意放在那裏引他上鉤的,可隱蔽到如此境地,便真的是沈大人故意留在府裏的東西了。


    木戈將石章繼續拉近,眯起眼睛緊緊盯著王字與玉字缺的那一點處,定神瞧了許久,猛地眼睛放了光,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用手使勁摳了幾下,這東西像是長在上麵似的,根本弄不下來,木戈轉身翻找了會兒,尋了個細長的工具來,仔細敲打挖撬,就在他都快要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的時候,咣當一聲,桌上落了顆細小的黑色內珠,被打磨得圓潤,快要滾下桌子前,被木戈伸手接住了。


    此時再看這塊石章,已然是活脫脫的一個玉字,木戈難掩心頭歡喜,掂量一番手中的黑色內珠,一眼便瞧出這東西並不是石頭而是鐵,他再將內珠叩入玉字那一點,大小弧度完美重合,狠狠一摁,便又是一個王字。


    原來是這樣,竟然是這樣。


    木戈沉靜下來,將石章擱下,花了點時間整理清楚自己複雜激動的心情,好半天才裁下一小節紙來,提筆寫道:“殘玉已有眉目。”


    待到墨幹,木戈將小紙條卷好,走到窗邊輕吹口哨,天邊片刻便飛來隻信鴿,穩當的落在了窗邊,信鴿腳上綁著的竹筒是木府特製,是專門訓練於往來孟木兩府之間的,木戈小心翼翼將紙條塞進竹筒,輕聲自語一句:“通往秘密的門麽?”


    語罷,托起信鴿扔向夜空,信鴿撲騰兩下翅膀,飛過木府的高牆,穿過京城熱鬧的夜街,悄無聲息的飛進孟府內院,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孟遙知的桌上,信鴿帶來的風搖曳燭火,燭光晃了眼,惹得孟遙知微微抬眸,看了一眼信鴿腳上捆綁的竹筒。


    他將手中的書輕輕擱下,抓過信鴿取出紙條,隨後將信鴿放走。


    孟遙知嘴角帶著一抹似有似無的邪氣笑意,未把紙條展開,直接將它往燭台上點燃,火光映入眼眸,被扔進香爐中,片刻便熄滅成灰燼。


    他望向窗外高懸的明月,冷聲呢喃:“終於看見門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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