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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事情已經解決,你趕緊迴去給孩子做飯吧。”


    要不是徐春花這人奇葩至極,薑懷玉真沒打算在她那兒花太多的心思,有這時間還不如多給糖包念幾迴千字文,小家夥跟著牙牙學語模樣可愛多了。


    鄭小月走後,她先將玉佩妥帖收好,隨後弄了些吃食把糖包和自己喂飽後,一時間竟有些慵懶困倦,透過紙糊的窗映進來的陽光柔和了許多,照得人懶洋洋。


    從一來這個世界幾乎就沒停過打轉,好不容易終於能安心些,薑懷玉斜躺在床榻上,一手托著腮,微微合著眸唱著她也不知道名字的歌謠,既是哄糖包入睡,也是在哄自己。


    可誰知道就在要睡著時,又是一陣敲門聲響起。


    薑懷玉猛然睜眼,起身套上外衫,緊緊地抿著嘴走到院子裏,她愣是被整出起床氣,一把拉開門,卻見到個小廝打扮的人。


    “你是誰?”


    小廝長得很討喜,圓臉掛著笑微微彎著腰道:“姑娘果真是貴人多忘事,小的是拂翠樓的小二,您同掌櫃的說話時,我就在旁邊呢。”


    薑懷玉秀美的柳葉眉這才稍稍舒展,拂翠樓的人不會無緣無故找上門,她聲音放緩:“有什麽事嗎?”


    “掌櫃的讓我給您送一封信來了!”小廝從腰間掏出一封信,雙手奉給薑懷玉。


    薑懷玉剛接過信,他連賞銀都不討,又說了幾句討喜的話後轉身就走。


    把院門鎖上,薑懷玉一臉疑惑的看著手中信封,一邊往屋裏走,一邊將信拆開,才將將走到門檻邊時,薑懷玉步伐陡然頓住。


    她扶著門,視線停在信紙上久久沒有變化。


    上邊幾乎是連篇的汙言穢語,薑懷玉纖細修長的手緊緊攥著紙,倒不是拂翠樓的人戲耍她,而是在這堆汙言穢語下,那日接待她的掌櫃解釋了一段話。


    這些汙言穢語都是嚴二在拂翠樓醉酒後所說的話,當時在場的人權當是聽個玩笑,你嚴二公子想要帶個寡婦迴家,玩什麽夜夜笙歌,誰也沒當真。


    偏掌櫃的聽後上心了,原來是當初嚴二曉得薑懷玉將豆腐方子賣給拂翠樓後,大鬧一場,還把他打了一頓,雖說這酒樓掌櫃得笑臉迎客,隻要嚴二下迴再來花費飲酒,他還是得陪著笑臉。


    雖然嚴二在之後得知縣城裏三大酒樓都買下豆腐,他是不可能再插進去,賠了砸壞的桌椅,再丟下幾錠銀子,便拂袖而去。


    但掌櫃的卻忘不了這茬,所以在聽見嚴二醉酒後的一番言語,旁人都笑說嚴二公子會玩兒,隻他將這事稟告給上頭的人。


    很快,便有了這通風報信一說。


    薑懷玉看完後嘴角浮現冷笑,沒想到嚴二還不死心,看來搬去上京要盡快,她倒不怕嚴二真來強擄,隻是有隔壁徐春花翻牆的行為,薑懷玉擔心嚴二也照本宣科。


    這裏還是太不安全了。


    至於拂翠樓的提醒,薑懷玉並未因此產生太多感激之情,那段話說得倒是十分誠懇,可薑懷玉很清楚,若不是自己一開始就扯著虎皮用多方勢力牽製。


    搶奪豆腐方子的活計,這幾間酒樓幹得比嚴二還順手。


    現在他們也隻不過是擔心自己要真讓嚴二擄到後院,人都成了他的,豆腐方子難道會吐不出來嗎?


    糖包剛剛就讓敲門聲吵醒了,粉雕玉琢的小人兒葡萄般黑亮的眼睛裏淚水都快掉下來了,薑懷玉本來心裏氣得很,又沉甸甸的裝著許多想法,這會兒看見兒子委屈巴巴的模樣,連忙先哄他。


    薑懷玉背著兒子,開始在屋裏轉悠,雖然嚴二那番話隻是醉言醉語,卻像是一把刀橫在頭頂般,她不能因為這刀還未落下就置之不理。


    仔細想想搬去上京對糖包來說也是好事一件,薑懷玉對他也沒有太大的期望,但該給孩子一個好的成長環境也是應該的。


    而且她腦海中的許多點子,似乎隻有在上京這塊肥沃的土地播種才能茁壯成長。


    想到這,薑懷玉決定了,搬家!


    她本來想文藝地留封信給鄭小月,然後才想起她不識字,隻好作罷,先將自己的衣物收拾好,才發現原主留在這個世界上的痕跡竟然如此淺薄。


    隻有幾件繡工精美的衣物,便沒有別的東西了,薑懷玉歎了口氣,有些不舍的走到院中,看了一眼自己修繕得有模有樣的房子。


    原本在她的想象中,再過段時間小雞長大,開墾好的那畦田地綠油油一片,天氣也不那麽炎熱,她就在院裏的繡著給糖包的小衣服。


    到了點兒,炊煙嫋嫋,偏偏一個優哉遊哉的田園生活,叫人就這麽給破壞了。


    薑懷玉感慨完了以後,決定明日就走!


    這件事拖不得。


    五百兩銀票縫進一件布裙裏,買玉佩找散的銀票和碎銀則是分別裝在幾個地方,薑懷玉雖然下決定很果斷,但到了晚上還是不由得思緒紛飛。


    不過看著努力同她說話,企圖讓娘親聽懂學會寶寶語言的糖包,薑懷玉心軟得一塌糊塗,同時,目光也漸漸變得堅定。


    既然來到這裏,她擁有的東西就像是座金山,現在隻需要拿起鋤頭挖掘。


    “多敲些金子下來,給咱們小糖包以後娶媳婦兒~”薑懷玉學著糖包奶聲奶氣的聲音笑道。


    小家夥樂嗬嗬地笑起來,也不管聽沒聽明白。


    第二天一早,薑懷玉提著包袱背著糖包敲開了隔壁的門,鄭小月早就起來忙活點豆腐的事,她滿頭大汗一抬頭,就看見門外薑懷玉一身行頭。


    鄭小月愣住:“玉娘你這是!”


    薑懷玉笑道:“嫂子不必多說,我也跟你提過些要走的話,挽留大可不必,就是要勞煩您幫我看著屋子點,別讓蛇蟲鼠蟻給占了。”


    鄭小月很不明白她為什麽要離開,要說徐春花也去服勞役了,剩下三個孩子自有族裏人和他們的爹管教,薑懷玉隻身一人帶著孩子,走動最是不方便。


    但千般言語萬般話在口中打了個轉又迴去了,她歎道:“你是個有主意的,隻是路途遙遠辛勞,還帶著糖包,有什麽一定要多注意,盡量別去太偏僻的地方。”


    “好,我會記著的。”薑懷玉微微一笑,隨後轉身離開。


    她走得灑脫,鄭小月在門邊看著,良久之後才轉身迴院中,或許一開始認識的時候鄭小月會堅持勸她不要走,在王家村安穩生活,但經曆了這麽些日子,薑懷玉看似柔弱卻胸有丘壑的為人,鄭小月早已了解。


    雖有不舍,卻不多加阻攔。


    薑懷玉今天奢侈了一把,租了輛馬車上路,花費雖然貴了些,但勝在安全。


    掛著金家標誌的馬車,比官府的車馬還要安全,這誇張的話薑懷玉不信,不過馬車質量確實不錯,從縣城到上京這段路要十八兩紋銀,但坐在裏邊兒確實舒適。


    一路走走停停花了三天時間,薑懷玉掀開布簾,這會兒正在一條沿山的道上,能看見前方似乎是個城鎮,城牆佇立在那很是顯眼。


    “姑娘,到了金陽城咱們歇息一夜,還有一日的行程就到上京啦!”車夫也看見那座城池,驅著馬兒往前走,語調輕快了不少。


    薑懷玉低低地嗯了一聲,隨後也有些期待。


    馬車坐久了,整個人都不自在,隻想好好的洗個熱水澡然後躺床上休息。


    誰知這時異變突起,旁邊的山壁像是下起了冰雹,碎石嘩啦啦的往下滾,車夫一驚,還以為是山石崩塌,連忙抽了一鞭子想要讓馬兒跑快些。


    但他眼前突然一花,有個人從上方墜下,吃痛的馬兒跑得快,直接帶著後邊的馬車碾過去。


    車夫嚇了一跳,剛想要控製馬停下,一隻手悄無聲息的覆上他的脖頸。


    “繼續走。”


    這是個男人的聲音,低沉通透,仿佛伏羲撫琴也奏不出這般悅耳的聲音,車夫卻聽得冷汗直流,隻是簡短的三個字,他卻莫名感受到了殺意。


    隨後那隻手雖然鬆開,車夫也不敢動彈,隻老實地把著方向往金陽城趕去。


    薑懷玉也察覺到不對勁,剛想要開口詢問外邊怎麽了,就看見隔絕用的布簾和竹簾一齊被掀起,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擠了進來。


    他身形頎長高大,原本寬闊的馬車內部頓時變得逼仄。


    薑懷玉雙眼圓睜看著他,就像是隻受驚的貓兒一般,男子昏過去前,便是這麽想的,而那一雙剔透瑩潤的眼睛,也仿佛篆刻在他心裏。


    “這……”


    薑懷玉第一次能將浴血這個詞實現的人,確實嚇了一跳,不過等男人幽深如夜的眼睛閉上後,她伸出腳尖踢了踢,確定這人是昏迷過去才鬆了口氣。


    仔細看了一眼,薑懷玉表情凝重了不少,這男子穿的衣袍原本是青色,浸著不知多少血液後,竟然硬生生染成斑駁的黑色,衣服讓兵刃劃了幾道裂開的口子,露出裏頭銀色的軟甲。


    就算不了解,薑懷玉也很清楚這樣的軟甲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而且臨近金陽城,尋常匪賊誰敢在這作亂截道?


    “楊車夫。”想了想,薑懷玉語氣平靜喚道。


    楊車夫迴話卻跟觸電一樣,抖個不停:“哎~~”


    薑懷玉無奈扶額:“你別怕,這人已經昏過去了,不過進城後你別聲張,找間靠譜的客棧落腳就是。”


    楊車夫聽到剛剛威脅他的人昏迷了,頓時鬆了口氣,聽到後邊又瞪大了眼:“這可不成,姑娘你是不知道,他剛剛還想弄死我,太危險了,咱們必須把他送官府去!”


    “他渾身血淋淋的這麽送過去,你覺得官府的人會放我們走?”薑懷玉無語道。


    楊車夫反應過來,隻好壓下心底的害怕,打算找間客棧讓薑懷玉落腳後,自己趕緊驅著馬車跑路算了!


    沾上這血案和狠人,還賺什麽銀兩啊!東家知道,肯定也會諒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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