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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害怕再出現一次亂世般,他們雖然厭惡日複一日的枯燥生活,卻想不到什麽改變,依舊以學文習武為主流。


    偶爾有幾個找到自家祖上傳承的手藝並學有所得的,立馬成為權貴的座上賓,瞬間榮華富貴,光耀門楣。


    薑懷玉躺在堅硬的木床上,渾身都酸痛無比,卻精神奕奕。


    或許她可以憑借自己在另一個上下文明五千年的禮儀之邦中所學的知識,成為在這個世界活得更好的依仗,慶幸著這個世界並未封建到女子不可拋頭露麵。


    薑懷玉打定了主意要讓糖包過上好生活,起碼也得爭些家產,置辦田地,好讓他長大了娶媳婦兒。


    但首先薑懷玉要做的事,就是起來弄早餐給兒子吃,還要去左右鄰居家裏坐一坐混個臉熟,然後好好想一想,自己要用什麽東西來賺得第一桶金。


    看著糖包嗷嗚一口吃完糊糊,薑懷玉心簡直軟得一塌糊塗,小家夥是真的省心好養,盡管知道對方不是自己所生,現在也把他當成了親生兒子看待。


    用前一晚洗淨晾幹的背帶將糖包背在身後,薑懷玉想了想,先去村口一戶做糖的人家裏買了兩包飴糖。


    雖然花了十文錢讓薑懷玉有些肉疼,但也不得不這麽做,畢竟別的東西更貴,她也不能空手上門不是?


    拎著一包飴糖,薑懷玉猶疑了一下還是先去左邊那戶人家,昨天聽到的罵聲似乎就是從這方向傳過來,薑懷玉隻能希望最靠近自家的人家好相處些,倘若不好相處,這包飴糖便是先禮後兵。


    站在被蟲蛀了好幾個洞的門前,薑懷玉拍了拍門,輕聲叫道:“嬸子在家嗎?”


    院子裏傳來走動聲,很快木門被吱嘎一聲推開,這家女主人出現在門後。


    她訝異地打量了一眼薑懷玉,隨後立馬笑道:“你就是隔壁剛搬來的小娘子吧?快進來坐,喲,怎麽還帶東西過來,你一個人帶著娃娃,還買這些東西過來,這麽客氣做什麽!”


    說是這麽說,但徐春花卻沒有拒絕,而且看向飴糖的眼神隱隱有些嫌棄,在她看來買這玩意兒還不如買上兩斤豬肉,飴糖也就是小孩子才愛吃。


    “這不是搬過來後,想著要來拜訪一下。”薑懷玉輕聲笑道:“對了,嬸子昨夜可聽見有個潑婦在叫罵?你說村裏家家戶戶都有孩子,這些話教孩子們聽了去,多損陰德呀?”


    徐春花本就對長相勝她百倍的薑懷玉抱以惡意反感,聽了這話差點就要發作,可瞧清楚薑懷玉身上穿的軟紗罩衣,貪財的蟲子在心頭一鑽一鑽。


    徐春花勉強笑了笑,隨後又熱情地拉著她的手道:“哎呀,這村子裏的人都是這樣,對了,你一人搬來我們王家村,可是家裏那位去了?我看你孤身一人帶個孩子也不方便,放心吧,有什麽盡管來找嬸子,能幫的可不是幫麽。”


    薑懷玉滿頭黑線,這人話說的好聽,可眼裏一股貪欲毫不遮掩,她好不容易才將手抽出來,目光一瞥看見竟然都被這人捏紅了,她嘴角微抽按住心中不快,敷衍地閑聊幾句立馬提出告辭。


    她走後,徐家三個剛去泥溝裏摸鱔魚的孩子才一身泥地跑迴來,瞧見桌上有包飴糖,頓時饞得走不動道,嚷嚷著要吃。


    徐春花最心疼就是自己的小兒子,哪怕大兒子和小女兒也撼動不了小兒子在她心中的地位。


    一包飴糖其實也不多,徐春花拿出一塊來,掰了三分之二遞給小兒子,剩下的三分之一才讓剩下兩個孩子自己分去。


    看他們爭著舔糖的模樣,徐春花突然想起薑懷玉姣好的長相身段,皺了皺眉道:“你們給我記著,以後不許和隔壁的人說話,也不許和隔壁的小孩兒玩知不知道?”


    “娘,為什麽啊?”小兒子捧著比自己手還大的飴糖舔個不停,抽著空好奇問道。


    “一看就是個狐媚子,說不準是哪個勾欄跑出來的,萬一一身髒病!”徐春花自己長得不如何,實際上才二十三歲,看著卻像個三十九的,所以被薑懷玉叫嬸子的時候,她簡直是氣得牙癢癢。


    “娘,什麽是髒病啊?”大兒子習慣學弟弟說話,以為這樣能得到徐春花的讚賞。


    徐春花迴過神來,瞪他一眼:“吃你的糖,記住這話別在你爹麵前亂說!”


    “哦……”


    還不知道徐春花能有兩幅麵孔的薑懷玉,拎著另一包飴糖叩響右邊人家的門。


    “誰啊!來了來了,別敲了!”


    院裏傳來的聲音不太耐煩,推開門後,一個長相有些尖酸刻薄的女人出現在薑懷玉眼前。


    “你不是隔壁剛搬來的小娘子嗎?進來坐吧。”鄭小月一擰眉就更讓人覺得她不好相處。


    薑懷玉卻不知道為什麽,覺得這鄭小月會比徐春花性情真實,她搖頭一笑,跟在鄭小月身後走進屋。


    鄭小月的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不像徐春花家裏還有股不常打掃的臭汗味。


    “這幾天天熱,家裏常備著涼水,你也喝一碗吧,消暑。”鄭小月沒說客套話,直接就給她倒了一碗琥珀色的涼水。


    薑懷玉認得這是由一種草藥熬成的涼茶,在這兒也被叫成涼水,對方如此心細,她臉上的笑容不禁加深了幾分。


    “多謝嫂子了。”薑懷玉笑道:“我想著左鄰右舍也該來拜訪一下,貿然前來,希望沒有叨擾到你。”


    鄭小月很少聽人這麽斯文的說話,還輕聲細語的,表情都不太自然了。


    “沒事!這個叨擾不到我,反正早忙晚忙都有事忙,不差這一會兒的!”


    薑懷玉果斷乘勝追擊問道:“我剛搬過來,好些東西都沒置辦,像床褥這些不知道嫂子能不能跟我說說,去哪兒能買?”


    比起徐春花那種話裏話外都透著股怪異的人,鄭小月直來直往的性格讓薑懷玉覺得愜意多了。


    看了眼薑懷玉背後的糖包,鄭小月對她不由產生幾分同情,這一看要麽是喪夫、要麽是被夫家休棄連孩子都不要的苦命人。


    看薑懷玉細皮嫩肉的模樣,鄭小月覺得對方之前一定是過著錦衣玉食的生活,現在卻來到王家村這樣一個鄉野地方,看來是遭婆家、娘家的休棄了。


    腦補了一番後,鄭小月表情心疼之餘又帶些感慨,說道:“我這兒有一套新做的褥子和布衾,玉娘你需要先拿去也沒關係。”


    對方的話和表情耿直得可愛,薑懷玉聽得出來是真心地,心底有些感動,不過開口卻說道:“嫂子說什麽胡話,被褥做的時候要了多少錢告訴我便是,哪有白拿的道理。”


    鄭小月其實說完就後悔了,一百文錢也是錢,怎麽能說送就送呢,結果薑懷玉清風明月般拒絕了她,讓她忍不住又在心底一陣感慨。


    多好的小娘子啊,這麽懂人情世故知進退!要是換了姓徐的來,鐵定抱走了褥子和布衾還要說成是勉為其難。


    鄭小月想了想,開始向她提建議道:“你畢竟在這定居,也該有些來錢的法子,過兩日就是月中趕集的時候,你準備些銀錢,到時候買些雞崽兒和種子,雞下蛋既可以給你的娃吃,也可以拿去集市賣錢,等雞崽兒長大也能賣錢!”


    “嫂子考慮如此周到,玉娘先在此謝過。”薑懷玉眼一亮,連忙點頭。


    盡管腦海中已經有幾條賺錢的點子,但實施起來都需要時間,也需要確切了解符不符合實際。


    腦海中多出的記憶隻是讓薑懷玉對這個世界有所了解,卻不能讓她變成經曆了一切的老江湖,很多事還需要親自去了解清楚。


    見她把話聽進去,鄭小月心情也很好,道:“有什麽要幫忙的地方就來找我,別怕麻煩,你一個人帶著娃難處多,嫂子能幫一定幫你。”


    薑懷玉眼底露出幾分感動,嗯了一聲,暗暗慶幸著自己的好運,雖然來到這陌生的地方,但好在左右鄰居看著不是難相處的,讓她少了許多麻煩。


    留下錢,薑懷玉抱著褥子和布衾迴家,鋪好床後,整個人都輕鬆了許多。


    眼下天氣還熱著,可沒有被褥,夜裏難以避免著涼生病的可能,深知這個時代一點小病就可能死人的可怕,薑懷玉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著會影響到糖包健康成長的因素。


    取出井裏鎮著的豬肉,天然的低溫讓豬肉不會變質,薑懷玉想了想,先將豬肉上的肥膘割下來,再把灶台裏掩蓋在灰下還沒熄滅的炭火掀開,加點幹柴進去,很快就竄起火來。


    肥膘在鍋中被高溫逼出油脂,滋滋作響,有薑懷玉臉那麽大的肥膘炸出一小碗的豬油來,廚房裏飄著噴香噴香的味道,糖包都一個勁的嗅個不停。


    “小饞包。”薑懷玉看他那樣,忍不住打趣道。


    裝著豬油的碗放在小櫃裏,為了防止老鼠偷吃還特意上了鎖,糖包依然是吃糊糊,不過薑懷玉的夥食就好了很多。


    鍋中剩下的豬油和豬油渣用來熬白菜簡直是美味,撒一些粗鹽進去,鮮香四溢,直往左右兩邊飄。


    徐春花家裏。


    “娘,這什麽好吃的,味道真香!”徐春花的小兒子習慣了有好吃的都歸他,立馬瞪圓了眼睛就嚷著要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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