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涼迴來時,病房裏的兩人正在吵架。


    棠棠要慕紫給她剪腳趾甲,慕紫不肯,棠棠罵慕紫不守信用。


    慕紫不客氣的問:“我什麽時候答應給你剪腳趾甲了?!”


    “就剛剛啊,你自己說的啊。”棠棠理直氣壯,“你要不說,我都不記得要剪呢!”


    “你根本強詞奪理!”慕紫氣得抓狂。


    她看見顧涼迴來,也難以維持禮貌儀態,沒好氣的把指甲刀塞顧涼手裏,“你來伺候吧!”


    說罷,拎起自己的包走了。


    顧涼:“……”


    低頭看看手裏的指甲刀,然後看看棠棠的小腳丫。


    棠棠默默把腳縮迴去,囁嚅道:“我可沒逼她……是她自己說要給我剪的,說了又不算數……”


    顧涼走過來,坐到床邊,伸手把她的腳拉出來,擱在自己腿上。


    棠棠好奇的看著他給自己剪腳趾甲。


    總覺得這活略顯娘炮,不太適合他做,感覺怪怪的……


    顧涼剪得很慢,似乎擔心會剪到她的嫩肉,好長時間才剪完一隻腳,然後再剪另一隻。


    等他全部剪完了,棠棠忍不住問了一句:“手會不會臭哇?”


    顧涼失笑,放下指甲刀,將雙手伸到她麵前,“你聞聞?”


    棠棠趕緊扯起被單捂臉,甕聲甕氣的喊:“快去洗手!”


    她才不要聞自己的腳丫子味兒!


    顧涼好笑的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自己的腳也嫌?”


    不過確實要去洗洗,一會兒還得給她喂飯、剝桔子、擰瓶蓋……這老婆自從娶進門,感覺就跟養孩子似的呀。


    ……


    許多東西,存在的時候不在意,失去後卻發現哪哪都變得不方便。


    棠棠一直以為少隻手沒什麽大不了,頂多變得難看些,反正那是一隻左手。眾所周知,大部分行為活動主要依賴右手。


    可是當她發現,許多小事自己都做不到時,她感到了不安……


    抹潤膚霜,挖出一點,習慣性想用雙手搓勻再抹,她做不到。


    嫌頭發亂,拿了發圈準備綁個辮子,她做不到。


    晚上洗澡,單手解扣子,單手脫衣服,她做不到。


    就連玩手機,隻用一隻手她也感覺很吃力。


    顧涼在醫院裏照顧她,頭兩天,她是很高興的,甚至得意。


    但是到了第三天,第四天……


    棠棠真的開始慌了。


    她變成累贅了嗎?


    晚上,顧涼幫她脫掉病號服,抱她去浴室洗澡。


    他讓她舉高左邊的胳膊,免得傷口沾水,然後往她身上打沐浴泡沫。


    她心裏有點難受,聲音低低的問:“顧涼,要不……請個護工吧?”


    顧涼笑了笑,將指尖一抹泡沫點到她鼻子上,“前幾天是誰死活不願意請護工?還說自己性格靦腆內向,看見陌生人就害怕,必須讓親近的人照顧才行。”


    棠棠嘟囔:“人家是不想你太辛苦嘛……有護工的話,你就不用做這些事了……”


    顧涼低頭幫她清洗著,說道:“等迴去了再請吧,找個合適的護工,我去公司的時候也能放心點。”


    她悶悶的“嗯”了一聲。


    洗了一會兒,他拿起淋浴蓬頭衝她身上的泡沫,白花花的,大團大團順著水流下來,露出鮮嫩嫩的身體。


    棠棠又忍不住問:“顧涼,你這些天幫我洗澡,為什麽都不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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