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棠棠的角度來看,這世上所有邪祟,都是相通的。


    不管這古怪的蛇影在國外被叫作什麽,反正在她眼裏,和平時所見的鬼魅惡靈,沒什麽區別,都是一股邪氣所化。


    她能吃鬼,就應該能吃它。


    估摸著這體積大小,吃下去……應該沒問題吧?


    棠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胃。


    顧涼見她遲疑,總歸有些不放心,說道:“如果有風險就先緩一緩,迴去後我們可以再想別的辦法。”


    “不會有什麽風險的。”棠棠一口迴絕。


    她知道這東西長在他手上有多礙事,他每天幾乎二十四小時戴著手套,連睡覺時也不摘,夏天不能穿短袖,不能遊泳,不能光著膀子去海邊衝浪潛水,出去見客人,還會被人懷疑有潔癖。


    雖然確實有一點點……


    她輕輕撫摩他手上的黑色蛇影,抬眸看他,“一會兒我吃它的時候,可能會有點難看……你閉上眼睛,好不好?”


    顧涼知道她愛麵子,笑了笑,閉上雙眼。


    過了會兒,他能明顯感覺到右臂血管裏,有什麽東西在急速流淌。


    就像棠棠剛才說的,一鼓作氣全吃下去。


    它們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就像溫熱的血液被突然注入冷水,血管好似被撐開,冰涼中帶著刺痛感,而後倏地掙出皮肉,全部湧了出去!


    如果有聲音的話,顧涼覺得一定是嘩啦啦的。


    很快平息。


    他沒再感覺到那股湧動,“棠棠,是不是好了?”


    沒人迴應。


    顧涼睜開眼睛,看見棠棠兩隻手用力捂著嘴,臉色極其難看!


    他一顆心登時懸起,忙問:“怎麽了?!”


    棠棠捂著嘴:“嗚嗚嗚……”


    “你說不了話?棠棠?”顧涼心慌,拽住她的手腕,“是不是吃不了?你吐出來!”


    棠棠用力搖了搖頭,眼睛裏快溢出淚珠,“嗚嗚嗚”一陣,突然轉身跑了出去!


    “棠棠?!”顧涼立即追上去。


    棠棠捂著嘴衝出門外,一路狂奔!她跑得跌跌撞撞,又急又慌,一股腦兒衝進將要合上門的電梯!


    顧涼落後一步,沒能趕上。


    他火急火燎,卻不得不耐著性子觀察樓層數字的變化,發現數字停在12層後,立即搭乘另一部電梯下去。


    棠棠和黃老鬼的客房就在這一層。


    客房門是大開著的,顯然她跑迴去時無暇關門。顧涼匆忙進去,看見棠棠背對著他跪在地上,兩隻手撐著地麵,劇烈的喘息不停。


    顧涼跑過去扶住她,“怎麽迴事?你要不要緊?”


    棠棠抬頭看他,仍在喘,額頭全是冷汗,臉上卻掛著早春般明媚的笑容。


    “顧涼……你不知道,剛才有多懸。”她笑著說道,像跑完八百米的女學生,既虛弱,又得意,驚訝之餘還對自己有點感動。


    顧涼看著她這副樣子,當真想把她狠罵一頓!……可又舍不得。


    棠棠彎著眉眼,帶著邀功的語氣對他說:“我跟你說哦,剛才……”


    意識忽然渙散,她暈了過去。


    “棠棠?!棠棠!!!”


    ……


    棠棠睡了整整一個白天,醒來時已是傍晚。


    海上的晚霞異常瑰麗冶豔,仿佛上帝之手往海水裏插了一朵盛綻的玫瑰,那些絢爛的色彩照進窗戶,映入她逐漸睜開的眼睛裏,說不出的瀲灩動人。


    顧涼靜靜看她許久,心中第一次明白何為牽絆,情潮浮湧。


    棠棠清醒後的第一句話卻是:“我的貓在哪?”


    顧涼料到她會問這個,目光淡淡的掠過床腳——


    床腳臥著一隻黑貓,身後有八……不,是九條尾巴,晃來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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