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自古少年出英雄


    塔塔兒的首領劄鄰不合率領三萬人馬,按照老將闊端巴剌合的“釜底抽薪”之計,很順利地繞過鐵木真的四路兵馬,一路悄無聲息地直播蒙古大本營。


    劄鄰不合一心要揣了鐵木真的老營,進入蒙古領地不殺不搶不燒不擾遊牧民,馬不停蹄連續三天的奔襲來到距迭裏溫盤陀山不到二百裏的地方。有人提議翻過迭裏溫盤陀山就是鐵木真的大本營了,連續幾天的奔襲兵馬太疲勞了,不如在這裏休息一天,吃飽了喝足了,一鼓作氣拿下鐵木真的老巢,反正鐵木真的大軍正往長白山趕,等他反應過來,遠水也解不了近渴。


    極具聰慧的劄鄰不合還沒有車輪高的時候,就設計不費一兵一卒一刀一槍把一代英勇無比的草原英雄蒙古大汗也速該毒死,何況這些年來在不斷的戰事中打拚下來,雖說多敗少勝,也曆練的更加睿智和城府。沉著老練許多,遇事有三思,少了些他的父王鐵木真木禿兒的莽撞和輕狂。他認真考慮了眾人的建議,覺得不無道理,以防萬一還是謹慎起見,不能盲目行動,於是下令就地安營紮寨,休整一天,並派出探子去到蒙古大本營摸清情況,好有的放矢來個一網兜。


    劄鄰不合的兵馬安營紮寨的消息,蒙力克和窩闊台很快得報。蒙力克很是讚許地看著窩闊台道:“看來你的疑兵之計見效果了,劄鄰不合好像知道我們有埋伏,不敢前進。”


    窩闊台皺了一下眉頭道:“不!劄鄰不合這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是在休整,他覺得繞過了蒙古大軍,就勝利在手,蒙古大本營已是他的盤中餐,早晚是個吃,也不在乎這一時半刻,讓幾天奔跑疲勞的兵馬休息好,再一鼓作氣端了蒙古大營。”


    蒙力克點頭道:“這小子還是和他爹一樣狂傲自大。”


    窩闊台道:“不隻是狂傲,也是謹慎。他是想派出探子到我們大營探個虛實,以防有詐。”


    蒙力克急道:“我這就派人通知山上鐵木格守住山口,一個人也不能放過去。”


    窩闊台搖頭製止道:“我們需要的就是時間,多拖一天就多一分勝算,放他的人進去。”


    蒙力克不解地道:“那我們的虛實不是讓他們知道了嗎?”


    窩闊台笑道:“我們給他來個將計就計,兵書上說兵不厭詐的。”


    蒙力克更是不明白了,道:“什麽將計就計,兵、兵不厭詐?”


    窩闊台覺得一時給蒙力克講不清楚,就直接道:“現在馬上通知迭裏溫盤陀山上鐵木格叔叔,把旗子收起來,所有人都隱蔽起來,不能讓他們發現山上有人。”


    蒙力克道:“不是疑兵之計、虛張聲勢嚇虎他們的嗎?”


    窩闊台沒有理會繼續道:“還有,要盡快通知奶奶和母後,把所有的兵馬撤得遠遠的,所有的人都要各平時一樣,該做什麽還做什麽,不能讓塔塔兒的探子發現有任何撤走的跡象。”


    蒙力克弄不清窩闊台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道:“你這是……”


    窩闊台笑道:“老爺爺,這是根據具體情況靈活變化,疑兵之計,也是緩兵之計。這是我們想都不敢想的機會,他們給了,要好好利用。你想想,他們的探子,一來一迴要一天多的時間,而且得來的情報還是讓他們認為他們盤中的菜沒人動,劄鄰不合會怎麽樣?”


    蒙力克一拍自己的腦袋嘿嘿道:“你這小家夥把我給繞住了。好,我馬上按你的想法去辦。”


    窩闊台仍沒有理會蒙力克沉思片刻道:“慢!還有,大本營的兩千兵用不著了,等他們的探子一走,就上山聽從鐵木格叔叔的指揮。同時告訴奶奶和母後,不要準備撤退了,隻管多多殺牛宰羊,準備犒勞凱旋的大軍就是。”


    蒙力克把信使派出後,盯著窩闊台驚歎不止,木訥地道:“下步怎麽辦?”


    窩闊台仍在沉思之中,非問非答的道:“讓拖雷的兩千人快速繞到劄鄰不合後麵,接應父汗的先頭兵馬並告之這裏的情況,和他們一道截斷劄鄰不合的退路,我們把他們先圍起來,等父汗的兵力一到,來個甕中捉鱉!”


    蒙力克不由自主地道:神童!神童啊!


    窩闊台仍在動著小腦筋接著道:“假若三天後,父汗的先頭兵馬未到,就讓拖雷在塔塔兒兵馬的後方搖旗呐喊便是。”


    塔塔兒的智星老將闊端巴剌合得知鐵木真留下一路兵馬繼續向長白山攻來,其餘三路急匆匆地返迴,判斷出劄鄰不合已成功繞到蒙古大軍的後方,而且殺向了蒙古大本營。這次阻止蒙古大軍攻打塔塔兒部落的計劃就成功了一大半,自己手中還有一萬多兵馬和不少同仇敵愾的部眾,配合劄鄰不合聲東擊西,東麵打得越狠,西麵劄木合那裏壓力越小。再說鐵木真留下的一路兵馬也不過一萬多人,塔塔兒部落的族眾和士兵一起上陣,利用易守難攻的山勢,再運籌一番,蒙古這一萬多人兵馬可是老夫的盤中餐了。


    鐵木真手下的四傑之一的赤老溫和能征善戰的著名戰將哲別奉鐵木真之命帶領留下的一路大軍一直打到長白山腳下,沒有見到塔塔兒大批的兵馬,倒是殺了不少散兵和牧民中的男人。赤老溫斷定塔塔兒的人馬和牧民有可能都躲到山上去了,於是就讓哲別和下屬部將阿勒雲、火察兒、答力台四人分別帶一支人馬殺向長白山。


    長白山屬於大興山支脈,山勢陡峭,森林密布,人行走都是很困難的,戰馬基本上無法通行。這給蒙古大軍帶來極為不利,隻能下馬前行,馬上善戰的蒙古兵,馬下隻靠兩條腿攻山,銳氣大減,戰鬥力大打折扣。等蒙古兵攻到半山腰時,突然,號角陣陣,殺聲四起,塔塔兒部落的兵馬、牧民從山上山下和兩翼殺出。


    蒙古兵被這突如其來的天兵天將嚇蒙了。怎麽迴事?那來的這麽多兵馬?像黃蜂一樣撲了過來。還沒等他們楞過神來,塔塔兒的兵眾衝上來,見人就砍,蒙古人死傷無數。


    赤老溫見勢不好,忙下令撤退。蒙古兵馬,嘰哩跟鬥,連滾帶爬就往山下跑。還未跑到山腳,隻見又一支塔塔兒的兵馬從背後衝了上來。堵住了山下的退路。赤老溫大叫:“不好,我們中了塔塔兒人的埋伏!”


    不錯!蒙古包括總統領赤老溫在內的眾將,太過於輕敵,自恃人多勢眾,兵馬強盛,忽視了沒有山地作戰經驗和塔塔兒人的狡詐和密謀,使整個大軍陷入被動,反被塔塔兒人得手,死傷了不少人,進而被圍困在半山腰之中。


    赤老溫畢竟是鐵木真的四傑之一,遇到進攻失利又陷於被圍之中,並沒有驚慌失措,而是馬上鎮靜下來,一邊指揮兵將伐木築壘工事抗敵,一邊思考對策。


    赤老溫把哲別召來道:“是我的疏忽,造成大軍受挫,你對眼下的戰況怎麽看?”


    哲別毫不掩飾地道:“是的,我們沒有料到塔塔兒人的狡詐,他們利用調虎離山之計,把我們的主力調走,再用他們山上的主力攻打我們一部,各個擊破。看樣子詭計多端的劄鄰不合就在山上。”


    赤老溫看著哲別沉思許久道:“不!不!鐵木真大汗的判斷沒有錯,劄鄰不合不在山上,現在就在蒙古營地。”


    哲別道:“從這樣的作戰手段上來看,這山上的統領可不是一般人?”


    赤老溫深沉地道:“對!不是一般人能想出如此高的計謀。”


    哲別不明白地道:“塔塔兒除了劄鄰不合還能有誰如此縝密的作戰計謀?”


    赤老溫看了看哲別道:“你剛從泰赤烏部落到蒙古部落不久,對塔塔兒的情況還不是太熟悉,塔塔兒有個老智星,叫闊端巴剌合的老將。此人老謀深算,與蔑裏吉部落的首領脫黑脫爾齊名為草原之狐,狡猾之極,這次攻打塔塔兒還專門給我們四路統領交待不得傷了此人。”


    哲別何等的精明,聽老溫這麽一說,恍悟道:“看來這釜底抽薪和聲東擊西之計都出自這老匹夫之手。他們成功地把我蒙軍一分為二,變弱為強,並想先吃掉我們這一路,而後再發兵追擊大汗,配合劄鄰不合來個前後夾擊,即使不重創我蒙古大軍,也達到了他們徹底粉碎大汗一舉殲滅塔塔兒部落的意圖。真是好計謀啊。”


    赤老溫眼睛一亮看著哲別笑道:“哈!真不愧為大汗賞識的戰將,你是一個一點就透的人,前途無量。”


    哲別很是卑謙地道:“小將閱曆不多,能跟著你多學點打仗的本領,為大汗出力就成,還望大將軍多多教誨。”


    赤老溫不僅年長哲別十幾歲,跟著鐵木真打了不少的仗,從戰爭中學習戰爭,曆練了一身的本領,對戰事總能以獨到的見解,施以奇特的戰法,果敢而兇猛的打敗對手,成為一名出色的獨擋一麵的戰將。這也是鐵木真知人善任,放心讓他率領一路兵馬留下來攻打塔塔兒的老巢長白山對付闊端巴剌合的緣由。


    而此時的赤老溫因為一時的疏忽輕敵,造成眼下被動的局麵,心裏有愧,聽哲別這麽一說,臉色一暗道:“眼下這種被動局麵,還怎麽談得上教誨,我們一起應對就是,你不妨說說你的應對之策。”


    哲別先前看到赤老溫臉帶微笑誇獎他時,心裏就十分敬佩,這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真有大將風範。轉而一想,這一笑也很可能就是他心中已有了對敵之策,隻不過是征求自己作為他的副帥的意見而已,或說是對他這個不太熟悉的部下的測試,於是,道:“小將知道大將軍已心中有數了,至於如何破敵,小將也有一點兒不成熟的想法。”


    赤老溫若有所思地道:“說說看。”


    哲別自幼聰慧,謀略過人,有膽有識,有遠大的抱負和誌向。在泰烏赤部落時與所遇見的統領、頭人都是塔裏忽台一類的鼠目寸光的勢利和貪圖小利之人,成不了大器,很難成就自己一番事業。投奔了鐵木真以後,受眾多胸懷大誌的智慧之人耳濡目染,尤其是鐵木真慧眼識人,不拘一格任用他為赤老溫的副將,這讓哲別很是感激對前途充滿信心。所以赤老溫讓他說說自己的看法,他也毫無保留地道:“從目前的局勢看,雖說我們被分割兩個陣營,形成不了拳頭,給他們致命一擊。但是他們也是兵分兩處,首尾不能相顧,同樣麵臨著兵力分散。這一點上看上去是他們達到了分割的目的,其實是他們為了擺脫被全殲的不得已的選擇。這種選擇是僥幸的,不是有把握的戰法,他們麵對強大的對手很可能是遭遇滅頂之災的冒險。”


    赤老溫滿意地點點頭,道:“說的好,再說說你的對策?”


    哲別拉著道:“既然是冒險,他們必然要孤注一擲,破釜沉舟,拚上老命達成僥幸的結果。所以,他們抄了我們老營的那支兵馬不僅要達成突然性,而要一舉成功,就不會盲然攻擊,會先摸清營地情況,慎重行動。而這些留守牽製我們的兵馬早已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一是僥幸吃掉我們,再去支援;二是吃不掉我們,就牽製,也可以掩護劄鄰不合脫離險境,已達到丟卒保車的目的。所以,此時山上的這股兵馬必然要死死地咬住我們。當然,能吃掉更好。故而,我們不能這樣被他們咬住,必須變被動為主動,快速下山撤出這種膠著狀態,方可由劣勢轉為優勢,殺傷他們的有生力量。”


    赤老溫笑道:“正合我意,把他們引到我們戰馬能發揮優勢的地方。好!你帶領五千人馬,向山下突圍,讓阿勒雲、火察兒和答力台各帶二千人向兩翼和山上突圍。給我留下一千人即可。記住山上的人由他們三人解決,山下的人由你解決。怎麽解決知道嗎?”


    “是!沒問題。”哲別應了一聲跑了出去,又折了迴來,道,“留下一千人?萬一……”


    沒等哲別說完赤老溫道:“沒什麽萬一,這一千人足夠捉住闊端巴剌合老匹夫的了。”


    戰事正如赤老溫預預料的一樣發展。蒙古兵下馬從四個方向向外衝殺,塔塔兒發揮自身優勢,特別是那些牧民在山地上殺起來比士兵要靈活許多,蒙古兵傷亡很大,突圍的速度很慢。然而,畢竟塔塔兒的人隻有一萬多,圍住一萬多人的蒙古兵,也是很吃力的。按常規包圍戰的兵力比例三至五倍,甚至要十倍於敵。顯然,塔塔兒人有點力不從心,幾個時辰下來,優勢慚變,蒙古兵雖說死傷大,但攻擊的效果很明顯,四個方向都撕開了口子。這種結果,也是塔塔兒的大將闊端巴剌合所預料到的。所以他帶兵抄蒙古兵的後路,一是僥幸把蒙古兵堵在山上,發揮自身優勢,圍而殲之更好;二是就兵力來說很難擋住蒙古人的重點突破,一旦失利山下的兵馬隨時可以撤出,逃往金國,或與得手的劄鄰不合匯合,另謀他圖,以求生存。


    其實,這是闊端巴剌合的金蟬脫殼之計,根本的意圖是自己要成功突圍。但他卻遇上了蒙古四傑之一的赤老溫,戰事就出乎了他的預料,快速向他謀劃的相反方向轉化,哲別帶領的五百人馬,根本沒有讓他有緩衝的機會,殺下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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