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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晟不敢低估蘇若瑤,但是他還是低估了蘇若瑤在這三年裏的進步。她的劍已經沒有了稚氣,淩厲之氣撲麵而來。她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劍客,而且會成為這個年代江湖中的驕子之一。這是殷晟第一次有這種感覺,從此她將不再是小劍山上那個有趣而脫俗的小姑娘。這到底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還有待時間去證明。


    辛周大概也沒有想到,這個看起來出塵脫俗的女子會有如此之高的劍道造詣。因為人總是有一種偏見,長的漂亮的女子一定隻是長的漂亮而已。其實一個人的容貌和他的其他天賦並不衝突,隻是在以貌取人的人眼裏,一個人擁有超乎常人的容貌已經是上天極度的寵愛。所以,總會有一些嫉妒的人會去非議,將“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作為一個自然之理。


    辛周在第三招之後便徹底的收起了輕視之心,他必須將這場本無準備的比試看作江湖之行的一次重要經曆。而且,隨著比試的深入,他終於看到了小劍宗劍法的的可怕;那就是嚴謹。在劍法沒有明顯的優劣之分的情況下,小劍宗劍法的嚴謹就是決勝的法寶。熟練使用這樣劍法的人,在出招的時候是很難犯錯的。而不犯錯的劍法就意味著沒有破綻;假如一個人從來都不會犯錯,那會是一件多麽可怕的事情。縱然蘇若瑤還做不到絕不犯錯,但是就劍法的嚴謹而言,辛周覺得自己已經輸了。因為他在這場比試中經常會需要一些機智還擺脫困境,但是蘇若瑤沒有。她按部就班,一招接著一招,絕不會出凝滯,也不會貪功冒進。


    從兩個人的出手和辛周的戰績很容易就能夠得出一個結論;辛周留手了。這倒不是說他應該下殺手,而是這不是他一貫的風格。從他以往的挑戰之中不難看出,他的劍法風格是快、準、狠。在他打敗的所有高手中,從來沒有人在他的手底下走過一百招。而今天,他已經和蘇若瑤打了超過兩敗招。或許他隻是對小劍宗的劍法產生了極大的好奇,但是殷晟不這麽想。


    殷晟覺得自己完全能夠稱為蘇若瑤的家長;他年紀大一些,所以看著蘇若瑤長大,而且隻差一點她就是結義的第三個人了。在這種情況下,他不僅時時刻刻有一種兄長對妹妹的保護欲,還有一種對於自己兄弟女人的監督。他認為,世上隻有方小刀才配得上蘇若瑤,同樣也隻有蘇若瑤才配得上方小刀。他認為,辛周之所以今天改變了風格完全是見色起意。有時候,見色起意和憐香惜玉的區別隻在於誰去看這件事以及看到誰在做這件事。所謂的性情中人其實也是私心很重的人,這一點在殷晟的身上展露無遺。


    殷晟隻是冷笑了一聲,沒有任何預兆的拔出單刀,然後一個縱躍,一刀繞過了蘇若瑤,向辛周劈了下去。即使是突然出手,他也要光明正大,絕不會做偷襲的事情。殷晟在性格上和葉慈悲很像,但是做事還是有很大的區別。這個區別在於,殷晟是個正直而且厭惡陰謀詭計的人;而葉慈悲是從來不拒絕用陰謀詭計去達成自己的目的的。


    辛周沒想到殷晟會突然出手,更加沒有想到他會出手如此淩厲,若是二人夾擊,自己今日必敗無疑。但是,在殷晟出手之際,蘇若瑤突然撤劍,退開在一旁觀看,絕無夾擊之意。


    辛周實在是一個傲氣的人,他不會沒有聽過殷晟的大名;剛才眾人的談話中,他不難猜出殷晟的身份。但是就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沒有給與自己的對手做大的尊重。所以剛一交手,他就被沉金刀巨大的威勢逼入了絕境。一步錯步步錯,他的劍法威力本頁極大,所以他壓根不會想到殷晟的刀法會有如此之大的威勢,甚至比自己的劍法更加驚世駭俗。


    沉金刀的威勢不必贅述,武林中的有識之士對這流傳僅僅幾十年的絕學評價都是很高的。而早在三年多之前,他就在和配向東短暫的對決中穩壓對方一頭。何況,他在北漠大戰虎狼之後得到了葉慈悲的肯定。像葉慈悲這種不可一世的人,他看的上的人在整個武林也為數不多。殷晟長期為合手幫奔波,所以其戰績總是讓人忽略了他的真實武功。可如果要較真,在年輕一代,他不輸於裴旭東,也不輸於他的老情敵白雲逍。


    殷晟卻沒有乘勝追擊,而是停了下來。他把單刀凝兒不發,高高的舉過頭頂道:“算你戰後力虧,這幾下不算,等你恢複了氣力我們再打。”他好像想學一學當年大戰五湖九鬼時的陳翰,一定要對方在武學上對自己心服口服。


    世人千奇百怪,驕傲的人也是有著不同姿態。至少辛周就驕傲地很有個性,說是隻和劍客打就絕不和不用劍的人打。但是他碰上的是殷晟,一個看不慣就打,絕不管別人是否願意的人。


    辛周把長劍迴鞘,然後擺出一副毫無防備的樣子道:“抱歉,在下此行的目的是見識天下武林眾家劍法,所以無意領教閣下的刀法。”他可能不知道這句話讓殷晟非常不舒服。如果不是他不想給合手幫丟人,他一定不管什麽江湖道義一刀砍他個半死。


    殷晟道:“很抱歉,你並沒有讓我放棄動手。從現在開始,我給你一刻的時間休息。一刻之後如果你還是不跟我打,那還得請你不要縮脖子。”


    逃跑對於武林中人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但是如果逼不得已的話那也沒什麽。但是,對於一個傲氣很盛的人來說,這是一件不允許發生的事情。盡管傲氣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東西,但是這樣的人通常自己會覺得自己並沒有過分的驕傲,而是有一身錚錚傲骨。自然而然的,他會認為這種傲氣驅使的事情隻不過是保護他不可侵犯的傲骨。所以驕傲的辛周不會逃跑,他有一顆不懼之心。但是現在他心裏還是不可避免地為自己的身家擔憂了,因為殷晟好像不是開玩笑。如果殷晟一定要出手,他到底該怎麽辦呢!


    這裏有一個誤會,如果解開這個誤會,辛周就不會再這樣糾結了。這個誤會是,殷晟隻是想教訓辛周,因為他是劍廬的人;而辛周認為,殷晟向他邀戰是一場單純的武學探討。他之所以這樣認為,他覺得自己近來名聲大盛,殷晟也和其他想要出名的人沒有區別;隻不過殷晟本來名氣就大,是想錦上添花而已。如果他知道殷晟的真實想法,他當然不會再糾結。因為浪跡江湖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心懷歹意的人不可能隻是劍客;而且,如果一個人想殺你,你是沒有辦法決定對方用什麽兵器的。他隻是不接受不是劍客的人挑戰,絕不是對劍客之外的所有人不防備。


    盡管辛周非常的糾結,但是一刻的時間著實不長。在這一刻鍾之內,殷晟一直將單刀高高舉起,保持著同一個動作不變。這是一件非常耗力的事情,但是他的目的正是如此。一個人舉著一把刀一刻的時間,對於手臂的影響遠大於辛周剛才和蘇若瑤不痛不癢的比試。更重要的是,這一刻之間辛周一直在休息,體力已經完全恢複。


    殷晟道:“現在很公平了。”說完順勢一刀劃了下來,勢如破竹,直奔對方麵門。


    一個人舉著刀一刻之後還能發這樣一刀,可見殷晟臂力之強遠勝常人。不管辛周會不會出售反擊,他絕不會站著讓殷晟殺。


    辛周剛剛避開了一刀,突然殷晟向前一步,左手一掌向辛周胸口撫去,與此同時也發出了第二刀。辛周隻能避開其中之一;這是殷晟在逼迫他出手。事實上,殷晟從來沒相信過他會不出手,因為沒有人會願意站著挨打。對於鼻孔朝天的人,殷晟向來是厭惡的。


    說時遲,那時快。辛周一個快閃之後,以劍鞘擋下了殷晟這一刀。盡管他認為自己格擋非常巧妙,並沒有以力克力的硬碰,但是他的劍鞘在觸到對方的刀的那一個瞬間,劍鞘還是毀了。沒有誇張的爆裂,沒有當中斬斷;而是被刀砍開了一道口子,刀刃與劍刃發生了碰撞。他突然想到了沉金的傳言,這刀法的力道便是如此的精準集中。絕不是空有聲勢奪人,而是真的有沉金之能。辛周終於明白了他自己麵對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對手,這是一個武功頂尖並且不在自己之下的人,必須給與他足夠的重視。


    殷晟一套沉金刀使出來勢如奔雷,旁觀者俱是心驚肉跳。這才是武林高手該有的風範,當之無愧的青年翹楚。兩個人越大越令人敬畏,尤其是蘇若瑤。她在想,如果剛才辛周對自己這般打法,自己到底能夠支撐得了多久。


    辛周一直認為自己劍法威力無匹,並且一直以此為傲,但是今天碰上殷晟算是小巫見大巫了。殷晟的刀法威力在他的劍法之上,而且他天生力大,可以說天生就是練這刀法的好料。從出劍開始,辛周就發現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那就是殷晟沒有什麽比他差。論武藝,沉金刀當年曾經打敗過陳蹤野,自然是上等;論內力,殷晟剛才輕飄飄一掌就讓他不敢貿然硬接;論力量,殷晟不僅人高馬大,而且從剛才舉刀一刻就知道耐力極好。所以,辛周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夠憑借什麽取勝。固然他對自己的劍法絕對自信,但是他對沉金刀一無所知,根本不可能從對方的刀法中找到任何破綻。


    剛才蘇若瑤和辛周的比武足足有二百招,但是這更加精彩的一場比武居然連五十招都沒有撐過去。殷晟打到最後仿佛已經知道到了見分曉的時候,爽朗的一笑道:“武林多歧路,請君慎行。”這話好像是譏諷,使得傲然的辛周急火攻心。但是,麵對殷晟這樣的對手,憤怒隻會讓自己輸的更快。


    一刀如九霄飛瀑,擊潰了辛周的劍網,也擊潰了他心裏的驕傲。刀影之中,他的頭發不知何時散開,隨著他的不甘心,更添了幾分狼狽。殷晟也沒有要他命的意思。畢竟冤有頭,債有主,他和陳蹤野有仇,和辛周沒有;合手幫和那個爭奪正統的無名劍客有仇,辛周並沒有去踩小劍宗的山門。所以,在辛周已經無力反抗的時候,他沒有用到,僅僅一腳踢到了對方的小腹罷了。饒是如此,辛周飛出了五步,落在地上時已經口吐鮮血。


    殷晟走了過去道:“我且問你,三年前,劍廬有沒有人來小劍山拿迴秋雨劍?”


    辛周臉上寫滿了屈辱,但是清白在他心裏也很重要,於是搖了搖頭道:“劍廬的人不懂偷,如果要拿迴,一定是上門請教。”


    殷晟一愣,突然意識到長期以來他們好像誤會了一件事。那就是秋雨劍對於劍廬來說根本就比不上劍宗正統之爭,所以他們如果真的去了小劍山,絕不會偷一把劍就罷休的。


    夜晚的涼風吹過麵頰,苗青屏的臉上多了一絲落寞。就算是蘇若瑤如何不幸,和方小刀之間如何的有緣無份;可以肯定的是,方小刀愛她,她也愛方小刀。可是事情到了自己這裏為何就這麽難。霍楓城的事情已經過去好幾年了,那一丁點的青梅竹馬之情已經蕩然無存,可是新人卻遲遲不來。當然這個新人說的是自己愛的人,愛自己的人還是有的,比如死乞白賴的付鵬遙。


    三年之前離開合手幫,她一個人遊曆了很多地方。但是漸漸失去了樂趣,又變得鬱鬱寡歡。突然覺得在合手幫的的日子非常快活,於是找了個極其隨便的借口邀請蘇若瑤和殷晟來家裏。掐著日子算,她覺得兩個人最快應該到了。其實他們未必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但是她非常希望能夠立刻看到他們。健馬翠裙,青絲飄蕩。她還是最美的模樣,但是如同明珠在夜裏無人欣賞。


    夕陽西下,她突然覺得這麽大老遠的來迎接實在是一件可笑的事情,於是準備上馬離開。突然,在晚霞的方向,一個騎著健馬,背著單刀的魁梧男子出現了,後麵還跟著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她大聲的呐喊道:“我在這裏呀!”


    不用說,他二人已經看到了苗青屏,隻是麵對這種像小孩唿喚玩伴的人,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迴應。起先殷晟對苗青屏的印象極好,英姿勃發,活像吳薔。後來經過和苗青屏的朝夕相處,突然覺得自己當年癡迷吳薔實在是太年少輕狂了。因為這種性情豪爽的女人,是很可能變得瘋瘋癲癲的,苗青屏就是個典型的代表。他本來就是個喝不到好酒的窮人,在苗青屏離開之後差點戒了酒,因為他欠了一大筆錢,還哪裏有賣酒的錢。不過戒酒也就是個一晃而過的想法而已,他從那之後學會了喝不要錢的酒,那就是“蹭酒”。


    本來以為相見之後一定是恨重逢太遲,淚眼相對。怎料殷晟第一句話是“苗青屏,你怎麽越來越像個瘋婆娘?”


    這也算是大煞風景了,苗青屏火冒三丈,剛剛準備好的重逢開場白立刻忘得一幹二淨,指著殷晟道:“殷晟,幾年不見,你的狗嘴怎麽還是吐不出象牙來。”


    殷晟剛想再頂迴去,蘇若瑤道:“苗姐姐現在越來越漂亮了,這世間風霜雨雪,竟然這般欺軟怕硬,不敢侵犯姐姐的花容月貌。”


    大概世上根本不存在對誇讚自己容貌要抵抗力的女人,尤其是被一個更美的女人誇讚。苗青屏笑道:“妹妹才是漂亮呢,如今要是方小刀見了,隻怕再也不會理會那個大漠女子了。”


    所謂哪壺不開提哪壺大概就是這個樣子了。殷晟對於苗青屏這種心直口快顯得有些無奈,很嚴肅道:“你會不會說話呀,我兄弟眼中何曾有過那個大漠女子!”


    這話殷晟說的底氣不足,因為他一直沒有告訴蘇若瑤他追到無上宮之後的事情。他懷有私心,既想讓方小刀和蘇若瑤白頭偕老,又不想方小刀再涉足江湖。後來方小刀失蹤,謠傳他殺了無上宮宮主,殷晟便徹底打消了去找方小刀的念頭。因為他覺得方小刀可能已經過上了安穩的田園生活,自己不應該去打擾。所以他隻去了一趟無禪宗,葉慈悲告訴他,方小刀很好,他便再也沒有打擾自己兄弟的想法了。


    苗青屏意識到自己失言,尷尬的一笑道:“妹妹。我是不怎麽會說話,還希望你海涵。”


    蘇若瑤苦笑道:“沒什麽的,錯過的就是無緣,放不下也是無濟於事。”


    苗青屏的借口實在是有些隨便,因為苗家偌大的莊園裏根本就沒有幾株掛花,長勢也並不好。殷晟和蘇若瑤也沒有拆穿她,每日陪她便是了。而且苗熙和四大弟子外出,她多多少少有些肆無忌憚的意思。在到苗家三日之後,大家終於得到了方小刀的消息。


    消息是張義仁帶迴來的,他們四兄弟跟苗熙出門是為了霍楓城,但是沒有告訴苗青屏。在得到方小刀的消息之後,張義仁立刻趕迴來告訴苗青屏,再由她去轉達到殷晟和蘇若瑤處。隻是沒想到,他一來就見到了正主。


    長久的沉默之後,苗青屏道:“我想知道,這個跟在他身邊的小姑娘又是誰?”


    張義仁道:“他們一路南下,遇到了很多宵小之輩,結果被二人毫不費力地打發了。有人認出了那姑娘的劍法,是公孫家的路子。”


    殷晟道:“這個事情我知道。當年在斷魂穀的時候我曾經碰到過公孫女俠,她告訴我說她的女兒和小刀早在認識我們之前就有金蘭之義。”


    苗青屏斜著眼睛看了一眼殷晟道:“這種事情你既然知道,為什麽到現在才說呢?何況這金蘭之義,我看有些不盡不實吧!”


    殷晟道:“你覺得這件事情很重要嗎?小刀當時生死為卜,被人劫持,我為什麽要把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掛在嘴邊?”


    苗青屏冷笑道:“哼,劫持!”顯然她不認為那是劫持。


    殷晟迴頭看了看蘇若瑤,本想對她說兩句方小刀的好話。看到之後他的心突然被狠狠的揪了一下,因為蘇若瑤的眼睛裏有種晶瑩剔透的東西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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