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成鄄在洛漓瑤耳邊說的話,仿佛是惡魔的低語一般——她隻覺得,自己聽清楚的那一刻,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姐姐,你真的以為......他遲遲不處置寧仲即他們,是因為念著她那所謂的生養之恩?”


    “姐姐,你也該清醒一下了......”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洛漓瑤心中突然便出現了那個極為可怕的猜測。


    這看似合理的懷疑,並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她下意識地不願意去想,更不敢去想——她寧願就這樣認為:洛郗政不忍心對趙傾媛下手、也不忍心對那個新生的孩子下手,是因為他還未想到兩全的辦法。


    但是洛成鄄就那樣簡單粗暴、且十分殘忍地直接將她的心思盡數戳穿。


    “姐姐......”洛成鄄故意提高了些音量、拉長了些聲調,自她身後伸出手捏住了她的下頷,半強迫性地讓她抬起頭去看駐足在前方不遠處的洛郗政,“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麽我非要武儀和平沙兩城做封地?為什麽我又會在封地大肆擴軍?”


    洛漓瑤:“......”


    洛郗政皺了皺眉,卻並沒有打斷他的話,似乎是在思考著如何應對。


    “姐姐啊,你就沒想過——”


    “成鄄。”洛漓瑤直接握住了他抬起自己下頷那隻手的手腕,下意識地想要掙脫,全身心地在抗拒著他的話,“不要再說了!”


    “不要再說了。”


    洛成鄄聽得她這句話時,似乎有一瞬間的猶豫。


    他捏著洛漓瑤下頷的力氣有些大,令得她剛開始掙紮的時候一時並未掙脫,而當她就快要完全掙脫洛成鄄的桎梏時,洛成鄄卻突然反應了過來,一把將她的雙手反剪到身後,失態道:“你不是想不到,你是不敢想——真相都這樣擺在你麵前了,你卻還不敢去相信?!”


    洛漓瑤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卻被他牢牢扯住了雙手押在身後不得動彈,隻得垂首,難得有些慌亂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你明明已經想到了!”洛成鄄一絲餘地都不願意留給她,冷笑著看了眼目光沉沉的洛郗政,揚一揚臉,一字一句、鏗鏘用力、且擲地有聲地道,“洛郗政......洛郗政也是她和寧仲即的私生子!寧仲即偽造了他的出生日期,帶著他迴來,就是為了爭奪皇位!”


    洛漓瑤垂著頭,洛郗政看不清她的表情,卻能看出她此時內心的震動——洛成鄄此言一出,她便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身子也


    開始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但是洛郗政並沒有想要解釋或者掩飾的意思,就那麽靜靜地看著她。


    即使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他也知道——這句話對她的衝擊究竟有多大。


    在洛莊奚薨逝後拿出遺詔說繼位人是洛郗政的是她,在非常時期第一個表示自己堅定支持洛郗政繼位的也是她,在洛郗政繼位之後便一直在他身邊盡心盡力出謀劃策的也是她......


    但是洛成鄄現在卻直接告訴她——這麽久以來,她一心一意扶持著幫助著輔佐著的這個人,也是寧仲即與趙傾媛的私生子。


    從他一進宮開始,這就是個徹徹底底的陰謀,這一切都是因為......


    洛郗政根本就不是天祁皇族!


    其實自從知道趙傾媛與寧仲即有染並且已經暗結珠胎這個消息之後,由此懷疑到洛郗政與洛成鄄的身上,似乎本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這本就是隨意一個有點頭腦的人都能夠想到的事情,隻是洛漓瑤下意識地不願意去那樣想罷了。


    隻是很可惜,隻要是真相,就會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並不是她不去想,就能輕易掩蓋過去的。


    洛漓瑤開始掙紮起來,口中直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怎麽不可能?”洛成鄄垂眸看她一眼,便又將目光投向了不知在想些什麽的洛郗政,對他露出一個示威意味十足的笑,“為了防止姐姐你自欺欺人......要不要我將那天在儀元殿聽到的所有對話完完整整地複述一遍?”


    洛郗政皺了皺眉,心道果然是那個時候,卻仍舊忍下了開口解釋的衝動——洛成鄄對他的十分排斥,若是他此時想要開口解釋,反而會適得其反,刺激了洛成鄄不說,很有可能還會引起洛漓瑤的反感。


    而洛漓瑤根本沒想這麽多,隻下意識地不斷否認著洛成鄄的話。


    但是因為她因為洛成鄄那一句戳穿她心思的話而心神大亂,便已經有些口不擇言了:“不可能的——若、若他是......那麽你呢?”


    洛成鄄頓了頓,臉色瞬間便陰沉了下來,語氣很是不悅:“姐姐,你這是在懷疑我嗎?”


    洛漓瑤心亂如麻,雙手又被他擒著,並不是很想再跟他說話,便沉默著不再開口。


    而她的沉默,落在洛成鄄的眼中便恰恰成了一種默認。


    這種默認,無疑便是對洛成鄄的又一次刺激。


    而這種刺激的結果,便是洛成鄄直接將


    怒火傾瀉在了她的身上——她的一雙手腕本就纖細,洛成鄄一隻手就能牢牢地攥住,並且他並未留力,直接便捏得她的腕骨咯咯作響。


    洛漓瑤皺了皺眉,下意識便要脫口而出的一句痛唿卻直接被洛成鄄的另一隻手給堵在了喉嚨之中。


    “洛成鄄,你做什麽?!”洛郗政忍無可忍地喝了他一聲,因為洛成鄄這突然伸手捂住了洛漓瑤嘴巴的動作,像極了要殺人滅口的模樣。


    “我想幹什麽?”洛成鄄似乎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事情,直接便冷笑了起來,“你是覺得我要殺了她嗎?不——我想殺的,明明是你!”


    洛郗政並不意外,甚至很是平靜,還在試圖與他對話:“既然你不會傷害她,就將她放走吧——我來替她。”


    洛漓瑤開始劇烈地掙紮了起來。


    “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洛成鄄的麵色沉沉,目光銳利如刀一般劃過了洛郗政的臉龐,俯身將臉在了自己捂住洛漓瑤嘴巴的那隻手的手指之上——本是頗為變態的動作,在他這樣麵帶笑意的時候作出來卻莫名還帶了幾分鮮衣怒馬的少年天真模樣。


    隻是他說出來的話,跟他這樣的做派、這樣的樣貌,簡直就是天差地別。


    “我是想要你的命,但是我最想要的......還是將這屬於我們天祁皇族的江山奪迴來!”


    “奪迴來?”洛郗政看著他,臉上並未出現洛成鄄意料之中的意外與害怕,一絲一毫都沒有,甚至還出言反諷了他一句,“就憑著你這幾個月在武儀城與平沙城臨時組裝起來的雜牌軍嗎?”


    洛成鄄也不甘示弱:“因為我不想讓天祁江山陷入動蕩,而不能將你的真實身份公之於眾......你就覺得你已經有恃無恐了嗎?!”


    “那麽你的打算是什麽?”洛郗政輕輕笑了一下,隻是那笑卻未曾直達眼底,倒是像極了當時開始黑化的洛成鄄,“我猜......你是想就在這裏開始動手?”


    洛成鄄又冷笑了一聲,並未迴他的話,而是直接轉向了洛漓瑤:“姐姐,除了這個,我可是還知道洛郗政的一個秘密哦。”


    洛漓瑤皺眉,又一次掙紮了起來。


    隻是她與洛成鄄的力氣差距實在是懸殊,不論她如何劇烈地掙紮,在洛成鄄眼裏都不過隻是可以簡單壓製的程度罷了。


    洛成鄄輕而易舉地便壓製住了她的掙紮,故意用著洛郗政也能聽清楚的音量,在她耳邊說著:“姐姐,你這樣讓人見之不忘心生向往的美人——是個人


    都會喜歡的。”


    洛郗政:“......”


    若不是完全受到了壓製,洛漓瑤真的想一口咬到他的手上,讓他閉嘴。


    洛成鄄竟然把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聽著的兩個人又不是什麽傻子,這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洛成鄄,在把洛郗政的真實身份戳穿之後,依舊沒有停止的意思——他是想把二人之間那最後一層的窗戶紙都給捅破,一絲一毫的餘地都不想留。


    “姐姐,你知道嗎?”洛成鄄的笑容似乎還像是從前那個每天隻煩惱著明天玩什麽的少年,眼神卻莫名染了幾分幽深的邪氣,是洛郗政與洛漓瑤都從未看到過的十分陌生的樣子,“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對你有男女之情了。而且......你知道,那天夜裏,寧仲即與他還說過什麽嗎?”


    洛漓瑤的身子一頓,下意識地將目光投向了麵前的洛郗政。


    洛郗政也定定地望著她,麵色並未有何異樣,看不出在想些什麽。


    洛成鄄並未在意他們的兩相對視,徑直說了下去:“在他們已經成功拿到了屬於我們皇族的皇權與江山之後,他們下一個想要的,就是你啊......”


    對洛郗政與洛漓瑤來說,他們之間本就已經有了那種難以言述的感情存在,關於這一點他們二人都心知肚明。


    而洛成鄄此舉,便是直接將那層遮羞布直接揭了開來,並且還在詳細地為洛漓瑤講解著洛郗政與寧仲即的“密謀”。


    洛成鄄冷笑著的表情在此刻看著已經有些瘮人了,一想到那晚上自己聽到的一切,他就怒火中燒:“你們——是怎麽敢的啊?”


    “我才不管你是什麽‘命格至尊’,也不管你現在已經在朝堂之上收服了多少臣子——”


    “我這次迴來,就是為了拿迴屬於我們天祁皇族的一切!”


    洛漓瑤猝不及防被他放開了雙手,瞬間便跌落在地,下意識地便迴頭去看他——但是在她看清洛成鄄的臉之前,便看到了閃著寒光的刀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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