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我也隻能說是天意了。”葉落清輕輕道,“我也沒想到,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見到當年的那個孩子。”


    “什麽孩子?當年的哪個孩子?”天機心道你倒是把話一次說完啊,可不急死個人了,“你都說是當年的孩子了,肯定都已經成人了吧?”


    “當年的那個孩子。”葉落清扶額,似乎很是頭疼的樣子,喃喃自語道,“命格至尊,貴不可言,雖非皇族,天命所歸。”


    天機愣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猛然倒吸了一口冷氣:“什麽叫‘雖非皇族’?你的意思不會是說——”


    “陛下和殿下中有一個不是皇族?”蘇洛苒瞬間反應了過來,但是又隱隱覺得不對,“這些事情應該也不會輕易被弄錯吧,皇族不是最重視血脈了嗎?”


    “殿下是自小長在深宮的,自然不會被弄錯。”葉落清微微凝下目光,“但是剛剛在儀元殿中,那位天祁的帝王......我是曾見過的。”


    蘇洛苒似有所感,連忙追問道:“在公梓見到的?”


    洛郗政出生在公梓,是在先帝洛莊奚繼位之後才與生母趙傾媛曆經萬千艱險來到天祁的——這本就是被天祁民間常年津津樂道的一段傳奇故事。


    而葉落清常年雲遊四方,若是見過洛郗政,便隻有在公梓了。


    葉落清輕輕點了點頭算是迴應,心情卻是複雜得不像話:“他就是那個,命格至尊的孩子。”


    “嘶——你確定?”天機簡直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顛覆,不太敢相信,“你這意思不就是說,天祁上一代的帝王被人給戴了綠帽子嗎?連帶著這萬裏河山都拱手送給其他人了......”


    “我不知道,但是很我確定——他就是當年我在公梓看到的那個孩子。”葉落清輕輕拍了天機一把,“當時那孩子不過剛出生,但是他的父母都在他身邊......算算時間,那孩子肯定不是天祁上一代帝王的後代、也不是任何一國皇族的後代。”


    “那這件事,要告訴殿下嗎?”蘇洛苒有些為難,“不過我們也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去證明,貿然去告訴殿下的話,可能還會對他們的關係有所影響。”


    “你都說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了,說了也隻會讓殿下多心——”葉落清搖頭,“所以,咱們得先找到證據才行。”


    “真的要告訴殿下啊?”天機莫名覺得有些不好,“看著他們的關係挺......那啥的,若是告訴他們、他們並沒有血緣關係,也不知道是好是壞——總覺得我們像是要棒


    打鴛鴦的壞人。”


    “那可不一定。”葉落清攤手,“這件事關係甚大,但是說到底也是天祁皇族的事情,我們沒有理由瞞著殿下——而且,殿下知道這件事之後究竟會如何,現在還不好說。”


    蘇洛苒沉吟不語。


    “我還有個問題嗷......”有了之前被她拍打的經驗,天機弱弱地舉手提問,“既然你當年看見人家的時候,人家尚在繈褓之中,你又如何確定當年那孩子就是如今的天祁帝王?”


    “命格至尊的人,隻會有一個。”葉落清白他一眼,“從教給你的東西都學到哪裏去了?”


    “神神叨叨的東西,聽著也太像街邊算命的那種騙子了——啊喲!”天機撇嘴,捂著頭瞪她,卻聽得她輕輕一聲歎息。


    “正是有這種學藝不精隻能裝神弄鬼的半吊子,術士這個職業才幾乎要銷聲匿跡的。”葉落清無奈,一邊搖頭一邊往自己的房間走去,“可惜了,你們都沒這個天賦......我怕是後繼無人了——”


    天機與蘇洛苒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默默與對方對視了一眼。


    到底還是天機忍不住開了口:“每次她這麽說——我都覺得她不是在可惜咱們沒天賦,而是在感歎自己太厲害。”


    蘇洛苒:“......”


    “不用送了。”洛漓瑤有些不自然地動了動手臂,卻依舊掙不開被他拉住的那隻手,“要是被看到......”


    “那就殺了滅口。”洛郗政笑了一下,捏了捏掌中的柔荑,“反正——”


    “好了你別說了。”洛漓瑤認命地放棄了掙紮,默然跟在他身後,由他拉著自己緩緩往滄瀾殿而去。


    “在你迴來之前,辰朔患過一次天花。不過所幸發現得早,他的奶娘和宮中也有應對的經驗,還算是有驚無險。”似乎是因為她的沉默,洛郗政不知道說些什麽,隻得挑了她肯定會感興趣的話題來說,“成鄄一到就把武儀和平沙的城主都給收服了,他現在很厲害,但是......”


    “但是......他變了。”


    洛漓瑤突然停了下來,連帶著洛郗政也停下了腳步,迴首望著她。


    今夜的月光並沒有多皎潔,和著小道兩旁昏暗的燭燈,映著周圍樹枝花草的影子,似乎將她瓷白的肌膚都籠罩上了一層陰影。再加上她並未束起就那樣被微風吹散的長發,隻隱隱綽綽地讓人看不真切她的表情。


    “趙太後和那個孩子......”洛漓瑤的身子似乎抖了一抖,緩緩


    開口,“真的......”


    “死了。”洛郗政垂眸,麵上卻依舊是平靜的表情,“是雲承安的兒子雲君澤親自將他們的屍首送到宮中的。”


    洛漓瑤抬眼去看他。


    “他們都是被一刀斃命的,沒受到多少痛苦的折磨——從傷口來看,是被青雲刀殺死的。”


    洛郗政說起這個的時候,語氣無風無波,很是平靜的樣子,仿佛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但是洛漓瑤知道,他表麵越平靜,說明他越難以釋懷——這大概也算是他常年隱忍的一種習慣。


    青雲刀是難得的利器,以“刀身薄窄、鋒刃淩厲”而出名,連帶著用青雲刀留下的傷口也十分特殊——而青雲刀,是當年洛莊奚送給洛成鄄的十二歲生辰禮物,洛成鄄對其一直愛不釋手、片刻都不願離身,更不願借給別人。


    而趙傾媛和她新生下的那個孩子,都是被青雲刀殺死的,還是一刀斃命。


    是洛成鄄親自下的手。


    是洛成鄄,親手殺了那個孩子之後,還親手殺了自己的親生母親。


    似乎是誰的身子在顫抖著,連帶著二人相握著的雙手也微微顫抖了起來——也不知是看似平靜的洛郗政、還是一臉驚懼的洛漓瑤,亦或是二者都有。


    在這隻有微風拂過樹葉的悉悉索索聲中,二人的唿吸聲都極輕,像是同時想到了什麽極為可怕的事情一般。


    洛漓瑤作了個深唿吸,在心底不斷提醒自己要冷靜要冷靜,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他現在在城外哪個地方?”


    “從東城門出去的那一條路左轉,他在那裏有一處宅子。”洛郗政短暫地沉默了一下,還是明確迴答了她的問題,抓著她的那隻手卻驟然用了幾分力,“你不能去。”


    “我不去的話......難道你還想親自去嗎?”洛漓瑤歎了口氣,無奈道,“現在這個情況,隻有我——”


    洛郗政猛地用力一拽,洛漓瑤猝不及防,直接便被他拽進了懷裏。


    洛漓瑤下意識地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動了動身子想要掙脫,卻又一次被他的手攬上了腰肢。左右都動彈不得,她隻能抬首,卻剛好對上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她極少見到的眼神、是洛郗政真正認真起來的眼神。


    他又一字一句地、無比鄭重地重複了一遍:“你不能去。”


    本是平靜且認真的眼神,出現在他本就含了幾分淩厲的眉眼上,莫名便多了些威嚴,讓尋常人一看,便不自覺地生出了信服與不敢反駁之心。


    但


    是洛漓瑤並不是尋常人,哪怕會再次惹怒洛郗政,她也堅持著自己的想法:“你明明知道,隻有我才是最適合去的人——除了我,誰去都算是再次激化他的情緒。”


    “你怎麽知道,你去了就不會激化他的情緒?”洛郗政另一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很是眷戀的樣子,“那裏都是些他從武儀、平沙二城中帶來的習武之人,刀劍無眼,非常不安全。”


    “你又不是刀槍不入,難道你去就安全了嗎?”洛漓瑤絲毫不為所動,冷靜地反駁著他的話,“至少我和成鄄之間沒有任何的衝突,我去的話還可以試著勸一勸他......”


    洛漓瑤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洛郗政的臉已經近在咫尺。


    二人的額頭相抵,四目相對,唿吸交纏——這已經是個很危險的姿勢了。


    “聽話?就一次。”


    洛郗政唿出的氣息熾熱且纏綿,輕輕打在她的臉上,讓她的臉不自覺便浮現出幾絲不自然的紅暈,幸而他們在這本就昏暗的環境中,看得不甚清楚。


    雖然心裏腦中都已經被眼前的“美色”給攪得一團亂麻,但是洛漓瑤依舊毫不猶豫地就要吐出一個“不”字。


    而就在她將要說出這個字的一瞬間,洛郗政微微側頭,準確地用自己的唇堵住了她的,連帶著她要說的那個“不”字也直接被給堵了迴去。


    實在是......過於簡單直接的辦法了。


    但是有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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