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沒有。”洛嬴華似乎是仔細想了一下,“今日父皇會設宴款待司空雍——諾,來了。”


    洛漓瑤隨著洛嬴華的目光向窗外看去,正好見王意的徒弟小木子在與挽月說些什麽。


    挽月點頭應下,轉身進了殿內,隨即挽華將小木子送了出去。


    “二位殿下,小木子剛剛來傳話說陛下在瓊華殿設宴款待燕定國君,還請二位殿下即刻動身。”挽月福一福身,垂首道。“師小姐說她要研究一張方子,就不去了。”


    洛嬴華:“剛剛還見師小姐要拿侍衛試針,現在又去研究方子,不愧是師家的神醫。”


    洛漓瑤:“……”


    洛漓瑤:“二哥,我們走吧。”


    滄瀾殿與瓊華殿之間不過隔著一道太液池的擁蓮橋,二人動身後不過片刻間便來到了瓊華殿外。


    還未入殿,便聽得殿中的一片歡聲笑語,連聲聲絲竹都被掩蓋了去。


    “二哥,阿瑤。”剛從另一方而來的洛棠玨盈盈走近二人身邊,微微福一福身,便來拉洛漓瑤,“師小姐沒有來?”


    “醫癡。”洛漓瑤攤了攤手作無奈狀,“咱們進去吧。”


    三人一同踏入殿內,洛嬴華最前,洛漓瑤與洛棠玨緊隨其後,洛棠玨卻始終在洛漓瑤身後半步——天祁嫡庶尊卑分明,哪怕洛漓瑤與洛棠玨私下裏關係極好,嫡庶尊卑也是她們之間無法跨越的一條鴻溝。


    殿門的小侍常立刻大聲唱道:“二殿下到——”


    “漓瑤公主到——”


    “棠玨公主到——”


    三人甫一入殿,便吸引了殿內眾多目光。一同對主座上的帝後見禮後,洛莊奚便一指自己左下首的黑衣男子道:“這位便是燕定國君。”


    國君與皇子公主的身份不同,哪怕三人與司空雍年齡相仿,也得見禮。


    洛漓瑤快速掃了一眼司空雍——莫名覺得他麵上的笑意帶了幾分令人不太舒服的算計,白白浪費了一副好樣貌。


    司空雍大方地受了三人禮,帶了些探究意味的眼神在洛漓瑤與洛棠玨之間不斷來迴,最後停在洛漓瑤頭上的一支翠玉步搖上。


    洛漓瑤心覺不快,麵上卻也半分不顯,默默地走到屬於自己的席位上坐好。


    一邊的洛棠玨極少被陌生男子這般打量,早已有些羞色,急急掩麵別過臉去。


    “洛國君是好福氣,幾位皇子公主都是如此出色。”司空雍隻付諸一笑,單手舉杯敬向洛莊奚。


    “司空國君客氣了。”洛莊奚也舉杯,身邊的楚昭穎自然隨禮。三人飲罷杯中美酒,洛莊奚才一指洛棠玨的席位道:“這便是吾的長女棠玨。”


    語罷,司空雍麵上笑容出現了一瞬間的凝滯:“公主在最後入殿,吾還以為是年齡最小的漓瑤公主。”


    敏銳的洛漓瑤沒有錯過司空雍的臉色變化,心裏更加疑惑。


    “司空國君也知道,天祁向來講究。”洛莊奚並未在意司空雍之言,隨即轉向了洛棠玨,“棠玨,司空國君此來欲娶你為後,婚期定在了十月末,司空國君會在宮中留到五月——之後的日子裏,你便多陪一陪司空國君吧。”


    此語一出,司空雍麵上的笑意在洛漓瑤看來更加虛假,偏生他的語氣還讓人挑不出一絲錯來:“吾很期待和棠玨的共處。”


    洛棠玨隻輕輕應了聲“是”,便紅著臉垂首不語。


    洛漓瑤不自覺地卷起自己垂落在耳邊的長發,細細思忖起來。


    這人明明是自己主動要求與棠玨姐姐結親,但是見他此時不太情願卻隻好“將錯就錯”的做派——難道他想要的其實是另有其人,可他卻以為是棠玨?


    應當是沒錯了。


    洛漓瑤冷眼旁觀著司空雍的細微表情,隻覺得這人心口不一,很是虛偽。


    “阿瑤。”身側的洛棠玨輕輕喚她,“在想什麽?”


    洛漓瑤迴神,稍稍側頭輕聲迴她:“姐姐有何事嗎?”


    “我......我想問問你......”洛棠玨麵上紅霞還未完全散去,輕咬著下唇有些不好意思地怯怯開口,“你和少將軍定親後,你們......你們是怎麽相處的?平日裏在一起都做些什麽?”


    “......”


    洛漓瑤垂眸,有些不知怎麽迴答她這幾個問題。


    怎麽相處?在一起做些什麽?


    不過是告訴對方自己對他沒甚興趣,後來又因為自己想出宮才勉強答應同行還順便利用他將唐昊琦帶迴了滄瀾殿。


    想到這裏,洛漓瑤也有些心虛,隻道:“姐姐,他們不是一樣的人。”


    “那.....阿瑤可不可以教教我?”洛棠玨湊近了些,“我......我看司空國君應該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洛漓瑤側首,對上她那雙充滿對未來的美好希冀的清澈眼睛,將要出口的提醒也吞了迴去,隻得道:“姐姐不必多想,隻做你認為對的事情就好。”


    “我聽你的。”洛棠玨認同地點點頭,偷偷瞥一眼對麵席位的司空雍,霎時便又紅了臉,“阿瑤,之前是你,現在終於到我了。”


    “姐姐......”洛漓瑤伸手拉住她。


    “我挺開心的。”洛棠玨反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明媚動人的俏臉上滿是喜悅,“之前父皇將你許配給少將軍,我很羨慕,卻也明白......我是庶出,容貌和才情也遠遠不如你那樣出色,是不可能有如少將軍那般良配的——但是司空國君卻說要聘我為後,你可知道我有多開心?”


    “姐姐,你很好,不必因為這身份之說就妄自菲薄。”洛漓瑤一邊說著一邊接過身後挽月遞來的東西,看過一眼後又轉頭看向挽月,“這臂釧是哪裏來的?”


    挽月垂首,附在她耳邊道:“是青雲殿的裕安總管讓奴婢轉交給殿下的,說是大殿下相送的小玩意。”


    “還挺精致。”洛漓瑤輕輕摩挲著臂釧上細細雕刻的有鳳來儀圖騰,“裕安沒再說什麽了?”


    “再沒有了。”挽月答著,隨即退了下去。


    洛漓瑤若有所思,將臂釧戴上左手臂,輕輕晃出“叮叮”的聲響。


    隔著幾個席位的洛郗政看到這一幕,正與身邊大臣應酬的笑意頓時便深了幾分。


    ......


    與此同時的滄瀾殿,似乎比瓊華殿更為熱鬧。


    “一邊去!”師越真不知道自己是第多少次嗬斥他了,偏生這人就是沒臉沒皮沒羞沒臊的,罵他多少次都能再揚著笑臉湊過來。


    唐昊琦眨眨眼,並不聽她的,牛皮糖似地纏著她:“越真——好越真——給我講講這個還雛散嘛——”


    “沒什麽好講的!下三濫的毒藥罷了!”一聽“還雛散”三字,師越真便覺得氣上心頭,“既然都進了滄瀾殿,你就別給我動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哪有!我隻是感興趣嘛!”唐昊琦依舊不依不饒,連珠炮似地提問,“它是怎麽研製的,成分配比是怎樣的?中毒之人有什麽症狀?持續多久?解藥又是什麽?”


    “你怎麽這麽多的問題?”師越真氣急敗壞,“還雛散沒有解藥,大概就是專門治你這樣的話癆煩人精的吧,傻了算了!救不迴來!”


    “真的?讓人失了神誌的那種毒藥嗎?”唐昊琦聞言眼神一亮,“好越真——快跟我說說嘛,沒準我還能研究出解藥呢!”


    師越真心累,不想理他,隻指了指案上的一堆手稿:“我記得之前有寫過還雛散的配方,自己去找。”


    “好嘞!”唐昊琦歡喜地應了,饒有興趣地開始折騰堆放地有些雜亂的手稿,“如果我研究出來了解藥,你可得再告訴我幾種我不知道的毒藥配方!”


    師越真:“......”


    忍住,不能打人,要溫婉、要端莊!


    剛進來的挽華有些看不下去,忙道:“師小姐,殿下在迴來的途中遇到了些麻煩,您快去看看吧。”


    “她?遇到麻煩?滄瀾殿和瓊華殿這麽近的距離,她還能在家門口被人找了麻煩不成?”師越真瞬間被吸引了注意,心道真是活久見,竟然能有讓洛漓瑤覺得麻煩的事情,也顧不上管唐昊琦,便拉著挽華快步走了出去。


    師越真拉著挽華一路風風火火,剛出滄瀾殿便聽得洛漓瑤聲音清冷地下著逐客令:“司空國君與棠玨姐姐已經定親了,再來吾的寢殿實屬有違禮法,是大不妥。”


    聽得此言,師越真愈加稀奇,連忙看了看洛漓瑤對麵的黑衣男子——一臉不置可否甚至還有幾分要上來拉她的架勢,不慌不忙地樣子在師越真看來很是欠揍:“朕遠道而來想與天祁結百年之好,漓瑤公主這般趕人似乎也違背了待客之道。”


    洛漓瑤麵色一沉,隻默然不語。


    還說什麽燕定的國君,沒想到也是個登徒子!師越真擼起袖子,從荷包裏掏出一個做成了香囊樣子的小藥包——洛漓瑤這女人心計雖深臉皮卻薄,看來是時候向她展示一番什麽是救人於水火的神醫風采了!


    她心中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將藥包掐出一個不明顯的小口子,朝那男子丟了過去。


    “啪”地一聲,正中司空雍的左臂,成功地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司空雍有些錯愕,卻也謹慎地沒有去撿:“香囊?”


    “對不住,實在是看司空國君一表人才,什麽都有些過人。”特別是臉皮厚度很過人。師越真表麵笑嘻嘻,心中瘋狂腹誹,“司空國君可能有所不知,這是天祁的風俗——適齡女子遇到欣賞的男子,便會將自己親手做的香囊拋向對方,以示尊敬。”


    “欣賞和尊敬?”司空雍看著師越真很是真誠的笑臉,心中雖有些奇怪卻也並未太重視,甚至還轉向洛漓瑤挑了挑眉,“不知漓瑤公主可對男子拋過自己親手做的香囊?”


    “司空國君糊塗了,吾還未及笄,根本不是適齡女子。”洛漓瑤看了一眼師越真,心中小小地可憐了司空雍一下。


    “那真是可惜了,朕倒是很好奇,漓瑤公主親手所做的香囊是什麽樣子。”司空雍的侍從撿起那掉落的香囊交給他,“既然朕來了天祁,自然是入鄉隨俗,這香囊朕便收下了——不知這位小姐是何人?”


    “師家,師越真。”師越真微微一笑,福身行禮的樣子頗有些大家閨秀的風範。“小小禮物罷了,司空國君願意收下是臣女的榮幸。”


    “朕身在燕定,也聽聞過師家神醫之名,多謝師小姐了。”司空雍將香囊隨手放進廣袖,“漓瑤公主真的不打算請朕進滄瀾殿喝杯茶嗎?”


    “司空國君說笑了,天祁還有一個風俗——未及笄女子的住處不能被無關外男踏入。”師越真笑著擋在洛漓瑤與司空雍之間,巧妙地將司空雍有些無禮的目光擋了下來,“司空國君剛剛也說過,要入鄉隨俗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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