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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驚然,不光是林臻兮,就連表情控製一向很好的林埕之也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他下意識的瞧了一眼門外,眼神逐漸變得恍然,結果,還是如此嗎,真的就沒有扭轉乾坤的餘地嗎?盡管內心知道扶離遲早會知道,可他還是答應了聶晁,希望這個謊言能維持的長久一些。


    聶晁走了,林臻兮也走了,空蕩蕩的前廳就隻剩下了林埕之頹然坐在椅子上,愣神的望著門外。過兒許久,櫻靈前來報訊說扶離已經睡下了,隻是夢中有些囈語,不斷的呢喃著:我要迴家。


    他擺擺手,此刻隻想安靜一會。


    不知過了多久,腳邊多了一個什物,他偏頭一瞧,竟然是歡澤。林埕之抱起歡澤,笑道:“你為什麽不去陪著她,她現在那麽脆弱,你是害怕嗎?害怕在她的麵前露出馬腳,害怕她央求著你帶她迴西蜀......”林埕之摸了摸歡澤,“歡澤,你說一切都會過的,對吧。我從小無母,不也是一路走到今天嗎,是不是?”


    歡澤哪裏聽得懂,隻是想蹭個懷抱穩穩的睡上一覺,就像扶離一樣。


    不知何時,林埕之來到了不忘室,看著躺在床上繾綣著身子的扶離莫名的感覺到一陣心痛。可你曾擁有過那麽好的二十年不是嗎,而我卻連母親一麵都沒見過......


    林埕之幫他掖好被子,正要起身去找一床被子卻被她拉住了手,嘴裏呢喃道:“別走,父王......母後......”


    他愣了一下,順勢在她的身旁坐下,手也不禁的收緊了些,就這樣坐在她的身邊,不講話。


    入了半夜,她的手還是沒有鬆開,林埕之笑笑,在她的身旁躺了下來,隨後將她輕輕擁入懷裏。


    這種美好似乎極其讓人流連忘返,一直到次日清晨,扶離在他溫暖的懷裏醒來,她抬眼看了眼林埕之,見他就要醒過來急忙閉上了眼睛。


    林埕之抽離一下自己的手,竟有些**,再轉眼看看熟睡的扶離,感受到了片刻的滿足,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了進來,他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隨後起身離開。


    扶離被吻住的那一刻,隱藏著的心撲通跳個不停,可下一秒已經濕潤的眼角欺騙不了她任何的感情。


    她收了收思緒,起身洗漱了一番,桃靈見她今日心情還算不錯,自己便也跟著開心起來,“公主今日想吃點什麽?殿下早早的就在廚房了。”


    原來他起那麽早就是要去廚房......她頓了頓想著,卻覺得吃什麽都索然無味。竟然萌生了不去吃飯的念頭,可這個念頭一下子就被衝淡了,硬生生的被桃靈拉著去了前廳。


    他們到的時候,飯菜已經準備好了,兩個清涼的小菜,一個糯米粥,看起來挺有食欲的。她剛進來,林埕之便注意到了她,笑著看了眼她,“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隨便做了點。”


    扶離也笑著點點頭,盡管是很疲憊的笑,卻還是讓林埕之心底一暖。


    飯吃到一半,林埕之便笑著說道:“你如果覺得悶,我讓臻兮來陪你。”


    “不用了。”她當即迴絕。


    林埕之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給她夾了夾菜,她愣了愣,將筷子放了下來,“我飽了。”說著,便頹自走了出去,桃靈看了一眼林埕之,見林埕之點了點頭,便跑了出去。


    扶離走後,林埕之也把碗筷放了下來,輕輕的歎了口氣,一旁的睿寧見了不禁問道:“殿下是擔心世子妃?”


    林埕之並沒有迴答,隻是發問道:“你覺得我該如何幫她。”


    “屬下以為,殿下應該時刻陪在身邊為好,像世子妃現在這個樣子,最應該得到的就是陪伴了。”


    是啊,睿寧的這席話一語點醒夢中人,隻見他緩緩起了身,詢問著下人世子妃朝哪個方向去了。


    一路找著,卻沒有見扶離的身影,有的隻是桃靈的,可她卻身形緊張,麵展焦慮,見到林埕之恍如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跑了過去道:“殿下,快去看看世子妃,方才奴婢給世子妃去取短笛,迴來的功夫便不見身影。奴婢跑過去隻聽見那些奴婢正在背後嚼舌根,說什麽......”


    “說什麽?!”林埕之忍不住催促道。


    “說西蜀氣數已盡,西蜀那邊傳來戰況,說西蜀王和王後已經離世,西蜀的地界不日便被薑國貢獻給南朝!”


    “阿離聽到了?”林埕之隱隱間似乎感覺到了些許不安,他焦急的詢問著,不敢設想如果結果真是如此該當如何。


    “許是......聽到了,奴婢找了很久還是沒有找到世子妃......”


    “繼續找!多派些人去找。”


    “是。”


    林埕之開始無厘頭的找了起來,一瞬間他的腦子裏設想起了各種可能,卻是在他還沒有找到扶離之前被他全部打破。他不允許自己多想,她會平安的。可是不忘室找了,前廳找了,長亭也找了,隻有他的書房了......一時間他就像瘋了一樣的跑迴了書房。


    睿寧在他身邊那麽久,從來沒有見過他為了某一件事或是某一個人如此疾行,不端正過。那一襲白衣從他的麵前跑過,神情盡是緊張,那一刻,他倒是忘了他曾經也是一個波瀾不驚的人了。


    那天之後,似乎沒人還記得林埕之曾經也有笑過,也似乎從那之後,他變得更加沉默寡言了。


    隻怨此恨綿綿無絕期......


    他已經記不得推開房門的那一刻他正在想些什麽,也忘記了看到她手腕處血淋淋的一瞬間是何種的驚天霹靂。他倒是忘記了,眼前的這麽女孩子才嫁到中原兩個月,也忘記了曾經答應過他的兄長保護好她,最終的最終,他竟然有些不願意承認這個人,是他唯一愛過的人。隻記得,隻記得見到她時那撕心裂肺的一聲嘶吼:扶離!


    林埕之站在門外,看著人來人往的大夫,手端著血盆和紗布,極其的刺眼。他害怕看見,就像親眼目睹了當年母親離世的經過,他倚著門,任由身體漸漸的滑落,心也漸漸的沉了下去。


    好在傷口不深,發現的及時......


    隨後林埕之屏退了所有人,而自己也沒有去靠近她,隻是站著,呆呆的看著她,從緊閉的雙眼到蒼白的嘴唇,從纏滿繃帶的手腕到隻有此起彼伏的微弱唿吸。林埕之就這樣打量著她,不敢靠近一分。


    聶晁知曉了此事,怒氣衝衝的趕到了世子府,在看到躺在床上的扶離時,衝動已經勝過理智,朝著林埕之就是一拳。不僅是林埕之,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林臻兮上前攔住他道:“你幹什麽?!你怎麽可以打他?!”


    聶晁氣狠狠,一把推開了她,林臻兮沒站穩硬生生的倒在了地上,隻見她雙手支起身子在林埕之的攙扶下踉踉蹌蹌的起身,卻隻是滿眼含淚的看著聶晁,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


    “聶晁,你有氣衝我來,怎麽可以對臻兮動手。”林埕之站在林臻兮的麵前,毫不畏懼的看著聶晁。


    “你當然有責任!”他指著不忘室的方向衝著林埕之大吼道:“你答應的照顧好她就讓她這樣差點死去?!”忽然,聶晁上前拉住了林埕之的衣領,嘶吼著:“那王上和王後的犧牲有何意義?!他們隻是讓你保護好他們的女兒!別無他求!多可笑,多可悲,他們西蜀的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奢望你們南朝的人會伸出援手!”漸漸地,聶晁也冷靜了下來,鬆開了林埕之的領子冷笑著:“你們南朝真是和薑國打得一手好算盤,我都沒想到,薑國占領了西蜀竟然不是占為己有,而是要貢獻給了你們!那我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們不伸出援手就是為了等這一天啊。”


    林埕之就這樣任由著他大吼大叫,可是在聽到他的一席話時,似乎也有些領悟,所謂的利益至上在皇帝的眼中也就不過如此了,就算不是提前預謀,這樣的結果他倒是怎麽洗也洗不白了,他隻怪,他低估了帝王的薄情。


    “你怎麽不說話,被我揭開了事實,戳中痛處了?!”


    林埕之的喉嚨動了動,說出了連林臻兮都覺得是他此生說過的最狠的話,“你若是沒事就請離開世子府,阿離是我的妻子,我們之間的事,不需要外人插手。”


    此話一出,就連聶晁都覺得震懾三分,不可置否他說的的確沒錯,那終究是他的妻子,這也是他的府邸,“我走可以,但隻僅此一次,如若再有此類事情,我必豁出性命也要帶走公主。”


    聶晁走了,林臻兮也跟了出去,林埕之卻在望見兩人的背影一時出了神,轉眼看了眼林臻兮,無奈的歎了口氣。


    此時扶離卻還在昏睡之中,不一會那兩個嚼舌根的下人被睿寧抓了過來,兩人一見到躺在床上的扶離頓時嚇得跪了下來,磕頭求饒著:“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的不知道會這樣,請世子殿下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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