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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聘禮還未搬走,漕幫少爺向嚴家提親,嚴小姐碼頭會情郎的新聞,已經在錦遠商界傳開。


    嚴業正並未因此責備清淺,派了人將聘禮送迴,又命人備了迴禮致歉。葛家那邊也並無惱怒的意思,這件事似乎也便這樣過去了。


    隻是,隔日學校裏流傳著各類流言。清淺才進華大不久,畢竟年紀尚小,自然是極愛聲譽的。當看到葛靖在校門口徘徊,立時急於劃清界限。


    “那不是葛靖?”清淺隨著社團裏的一群學生出校門,有男有女。人群裏突然有人說了一句,眾人的目光不覺轉向清淺。


    清淺抬頭去看,果然是葛靖。他今天穿了一身很正式的西裝,頭發上打了發油,烏黑亮澤,身後是一輛簇新的黑色福特汽車。葛靖本就身形偏胖,如此打扮越發顯得油光滿麵。看在清淺眼裏,突然生出了幾分厭惡。


    葛靖也看到了清淺,隔著一條街,高興的朝著清淺揮手。


    一行人簇擁著清淺過去對麵。


    華大門外一側是石砌的高高圍牆,滿牆的爬山虎如同一副流動的綠色畫卷,濃墨重彩,綠意盎然。


    葛靖的車便停在那片爬山虎的牆下。


    “嚴弟。”葛靖看到清淺過來,臉上露出笑顏。


    “……嚴弟?”旁邊跟隨過來的幾個膽大的男生,紛紛探究的看向清淺。清淺頓覺羞怯慌亂,一時無話。


    “嚴弟,我送你迴去,大哥有話要與你講。”葛靖似乎並不喜歡清淺近旁的學生,替清淺開了車門要請清淺上車。


    那群學生正是心高氣傲的年紀,看見葛靖眼中明顯的輕視,挑釁之心頓起。


    “憑什麽要跟你走。”


    “小流氓……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一群人說著越發不像話,拉著清淺準備離開。


    站在葛靖身後的兩名長衫男子,站出來擋住他們的去路。


    “嚴弟,跟我上車。”葛靖濃眉橫飛,扶住車門的手,微微用力。


    清淺第一次看到葛靖這樣的神情,心生怯意。但一想到身後站著的數名校友和學校裏不好的傳言,一咬牙;“大哥,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麵了。”


    “嚴弟,你也覺得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葛靖猝然抓住清淺的胳膊。


    “你想幹什麽?”近前的學生看到葛靖如此動作,已是按耐不住。連聲嗬斥,便要欺身而上,與阻攔的兩名長衫男子糾打起來。


    清淺極力掙脫,隻是葛靖力大,手腕上紅痕立現,卻不能掙脫分毫。


    正是臨近放學,校門外三五成群的學生紛紛路過。有好奇的人駐足觀望,一輛熟悉的汽車正從校門口駛來。清淺心裏焦急,狠下心來,吐出一個字;“是。”


    “嚴弟。”葛靖臉上神色悲切,抓住清淺的手也猝然鬆開。


    許是有同學不甘心被欺負,突然一個石塊斜刺裏飛來,直擊葛靖麵門,葛靖不及躲閃,頭上頓時鮮血沁出。清淺已顧不得其他,迴身攙起被打倒的同學,匆忙離開。


    如果那一天,自己的態度能夠謙和一些,處事冷靜一些,也許便不會發生後來的種種。


    葛靖受傷,漕幫惱羞成怒。當天下午便有漕幫的人衝進嚴家藥鋪打砸,揚言誰跟嚴家往來,便是與漕幫作對。晚上漕幫更是派了人來嚴家強行擄人。


    幸虧當晚清淺去了同學家中,漕幫的人撲了空。


    隔日,嚴業正請了齊夫人,帶上清淺,親自去到漕幫求情。


    清淺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森然的場麵。


    暗沉的廳堂裏,布滿身著玄色短衫的男子,個個麵色兇狠。地上鋪著猩紅地毯,偏右的梨木長架上擺放著幾把長劍短刀,鋒利奪目。本是炎熱的天氣,卻無端端令人心裏生出徹寒之感。


    漕幫的當家,葛靖的父親——葛玄衣,是個給人感覺很陰鬱的人。五十來歲,保養的極好,靠坐在椅榻上抽著大煙。榻幾上茶碗、煙燈、煙槍、煙釺……一應俱全。隻與齊夫人打過招唿,並不理會清淺父女。


    “葛爺,好久不見。”齊夫人熱絡的與葛玄衣講話。


    “齊夫人,你的來意在下明了。隻是此事攸關我漕幫聲譽,就算在下願意既往不咎,但對漕幫的兄弟也實難交代。”葛玄衣從榻上坐起,旁邊侍候點煙的兩個俏麗女子紛紛退下。


    “葛爺說的極是,隻是嚴小姐年少輕狂,並無意冒犯令公子,還請葛爺看在妾身的麵子上,網開一麵……”齊夫人親自過去為葛玄衣端茶。


    齊夫人雖是女子,但自從齊老爺去世後,一直掌持齊家生意,是錦遠商會的總會長,在錦遠上流很有臉麵。齊家在錦遠的勢力更是不容小視,齊夫人能夠如此低聲下氣為嚴家父女求情,葛玄衣自然要給她幾分麵子。


    “此事也並不是沒有轉圜,隻要嚴小姐嫁與我兒……”葛玄衣吐出一口輕煙,雲霧繚繞,看不清表情。


    清淺從小被嚴業正嬌慣,何曾遇上這樣欺辱人的事。饒是葛玄衣氣勢bi人,可是胸中還是憤惱異常,先前對於同學誤傷葛靖的歉疚一掃而光,熱血上湧,忍不住脫口而出;“我不嫁。”


    齊夫人一個淩厲的眼神掃來,清淺連忙噤聲。


    “哈哈,小丫頭有膽識。”葛玄衣突然朗聲大笑,麵露笑顏。可是端在手裏的茶盞,“砰”已經摔到了清淺腳邊,青玉般的茶盞頓時粉身碎骨,茶水四濺。


    旁邊上來一人不由分說架住清淺。


    “葛爺息怒,妾身也以為這婚嫁之事是強求不得的。”齊夫人情知清淺惹怒了葛玄衣,一麵暗露袒護之意一麵向嚴業正使眼色。


    “小女愚鈍,多有冒犯,還請葛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嚴業正躬身行禮。


    “既然嚴小姐不肯相嫁,葛某並無意為難。隻是小兒平白受傷,理應要有人來負責吧!”看齊夫人軟硬兼施,葛玄衣知道齊家定會一力維護嚴家父女。到底有些忌諱齊家勢力,自知如果惡意為難,並不能得到什麽好處。卻並不甘心就此繞過清淺。


    “好,我還你們便是。”清淺情知葛老爺絕不會甘心就此罷手,心一橫,向束住自己的人虎口狠咬,那裏吃疼,放開清淺。


    清淺抽起近旁長架上的短刀,朝自己腕上就是一刀。


    “清兒。”清淺動作太快,嚴業正想要阻攔已是不及,急忙去為清淺止血。


    葛玄衣似乎也未料到清淺xing烈至此,一時臉色鐵青。


    “既然嚴小姐已經賠禮,相信葛爺必不會再為難與人。那我們先告辭了。”齊夫人適時站出,攙扶著清淺準備離開。


    “等等,葛某保證有葛某在漕幫一日,必不會為難於你嚴家。但至於小兒,葛某就鞭長莫及了。”


    “好。”齊夫人朗聲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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