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北鬥域,山海關。


    人,男人,兩個男人,一中一少,站在關中城牆頭上,相隔兩點五米。


    中年忽然道:“你來了。”


    少年點頭道:“我來了。”


    中年人又道:“你不該來的。”


    “那我走?”說著,少年轉過身去,抬腳便要走。


    “唉!”


    中年人見狀急忙飛身來到少年身邊,伸手抓住他的胳膊,道:“前輩,開個玩笑而已,你怎麽真就要走?”


    寧長歌迴過身看向他,淡淡道:“我不愛和男人開玩笑,不過要是你老婆來了,我可以考慮跟你開開玩笑。”


    “所以,帝君,請放手。”


    聞言,重陽帝君隻好鬆開了手,聲音十分低落,“可清妃已經死了,她永遠都來不了。”


    “是啊,她死了。”寧長歌歎氣道。


    他望著眼前這位中年白發的男人,神情突然一冷,道:“可你當時明明能救她,為什麽就是不出手,是不是非要那時的我告訴你答案?!”


    “迴答我,林重陽!”


    “我......我不知道。”林重陽雙手緊緊抱住腦袋,蹲在地上像個孩子一樣開始痛哭起來。


    “算了,你沒救了。”寧長歌歎了口氣,旋即話題一轉,問道:“說說吧,你怎麽知道我一定會來?”


    幾分鍾前他剛從焱姬的後門來到這第三關,結果一進來就是這熟悉的場景,山海關。


    本以為是什麽殺蠻妖闖關,可還沒等自己有所反應,就感覺頭上有人在注視著他,抬頭一看,發現竟是林重陽在對自己微笑。


    這麽明顯的熟人打招唿方式,用腳指頭想想都知道林重陽一定認識自己。


    不僅如此,寧長歌還感覺對方一定猜到自己會來,所以特意設計了這第三關。


    聞言,林重陽擦了擦眼淚,艱難起身,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寧長歌直接賞了他一個大b兜子,“說人話。”


    “直覺。”林重陽捂著通紅的臉蛋,雖然很痛,但他卻不敢反抗。


    因為那時的前輩都能時空穿梭迴到過去,那麽六千年過去了,現在的他修為肯定比那時高了有不知多少層樓。


    雖然自己隻在寧長歌身上感受到築基波動,但大佬最喜歡扮豬吃虎,自己以前出去曆練也喜歡這樣做,一試一個準。


    寧長歌劍眉一挑,“你是不是還想吃大嘴巴子?”


    “不想!不想!”林重陽連忙擺手道。


    “那就快說。”


    林重陽解釋道:“是這樣的,前輩,那時你在重陽劍宮拍了拍我肩膀,雖然我現實裏感受不到,但內心卻有一種直覺似乎有人在跟我說話。”


    “但那時由於蠻族入侵一事,我沒有深究。”


    “後麵再到山海關戰役,以及清妃一事,我總感覺有人在一旁看著,但就是發現不了。”


    寧長歌忽然打斷了他,道:“所以,你最後試探性的問我救不救你老婆?”


    林重陽搖了搖頭,道:“不是試探,是已經有七成五的把握確定前輩在了。”


    “剩下的二成五?”


    “我迴去以後查閱了北鬥域各個大大小小宗門的史料記載,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唉,等下,結論稍後說。”聽到這裏,寧長歌忽地抬手打斷了他,聲音帶著些許好奇,道:


    “我記得你不是在北鬥一戰中戰死了嗎,現在聽你這話,好像你沒死成。”


    “確實沒死成,但也跟死人差不多了。”林重陽苦笑一聲,道:“那場大戰到了最後,雙方各族都殺紅了眼。”


    “本來我是想自爆拉著幾個渡劫境蠻妖一起走的,但門下弟子不認......”


    說到這裏,林重陽停頓了下,隨即眼睛突然一紅,聲音帶著哭嗆道:“他們用著自己生命,硬生生給我開出一條生路。”


    “可讓我獨活有啥意義,劍宮毀了,清妃死了,女兒不見了,如果不是那時我心中還有一絲好奇前輩怎麽不被發現的,早就跑到西漠域跟神殊拚命去了!”


    在說到“神殊”兩字時,林重陽眼中瞬間燃起熊熊怒火,恨不得將其生吞活剝,挫骨揚灰。


    “神殊?”寧長歌微微不解,道:“這和尚幹嘛了?難不成他幫著蠻妖們一起攻打北鬥?”


    “這倒沒有。”林重陽道:“但他那時的做法也跟此舉差不多。”


    “幹嘛?”


    林重陽冷冷道:“他說蠻族大妖們隻想要北鬥土地,隻要撤迴來把城池給他們,他們就不會殺人。”


    “所以,他命令前來支援的所有西漠域修士,不準外出抗敵。”


    寧長歌聞言一怒:“這是什麽腦癱想法!!?”


    相信入侵自己家園的敵人不會殺人,這尼瑪跟一對情侶去酒店開房,男生在床上跟女生說,我就外麵摸摸,絕不......。


    這種話,鬼都不相信!


    “這還不是最氣人!”林重陽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怒氣,繼續說道:“等東荒幾域支援過來了,這神殊又命令他們一起出去聯手抗敵。”


    “嘴上說著抗敵,實際在北鬥域散播言論,說都是因為他們在幸苦殺蠻妖,這才保住北鬥域。”


    “m!”寧長歌破口大罵道:“見過不要的臉,但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和尚!”


    罵完之後,寧長歌這才意識到這話哪裏不對勁,微微不解道:“不對啊!這話明顯有破綻,其他域修士看戰場情況不就能看出來。”


    林重陽無奈道:“他們當然不信,但有什麽用,這是在北鬥域,隻要北鬥子民信就行了。”


    “不是還有你......”話說一半,寧長歌像是想起什麽,笑道:“差點忘了,恐怕在你媳婦的狐狸本體被北鬥人看到後,你帝君威信已經沒了差不多了。”


    寧長歌清楚記得大寶書上寫得,林重陽在丟了十六座大州後,是怎麽被北鬥人罵的。


    聽著寧長歌口中的取笑之意,林重陽並未辯駁,隻是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點頭道:


    “前輩說得不錯,我的確不是一名合格的帝君,愧對於北鬥子民。”


    寧長歌擺了擺手,道:“算了,你都死了幾千年了,合不合格早就無所謂了。”


    “咱倆繼續剛才話題,你說你查閱宗門史記,得出一個結論,是什麽結論?”


    “這......前輩我這殘留的意識還想苟活幾年,要不還是先不說了。”林重陽猶豫不決道。


    “去你丫的!”寧長歌直接給了他一腳,“我寧某人生平最討厭跟我討價還價之人,快給我說。”


    聞言,林重陽無奈的歎了口氣,他剛剛因見到前輩太激動了,就沒管住嘴,現在反應過來才明白有些東西是不能說出口。


    但事已至此,也沒辦法了。


    念及於此,林重陽伸手往上一指,道:“前輩,你抬頭第一眼看到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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